陶夭夭還是第一次離開青丘去那麼遠的地方。凌霄閣,聽上去就是個美麗的地方,不好奇是假的,況且還跟着這麼個隨隨便便就得到的美男子師傅。
回覆本性的陶夭夭小心翼翼的用餘光瞄了幾眼走在前面的容上,衣袂飄飄,潔白如蓮,靈氣醇厚,心裡不由得一陣恍惚。這位僅次於天帝的大能人,萬年間極少收徒,自己也不知是走了什麼運纔會被天帝看上,也會被他看上。
“夭夭,跟緊爲師。”前面飄忽的身影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聲音極致入耳,極爲好聽,比在天帝壽辰上更加真切。
陶夭夭平日裡雖然人形好鬧,可面對這麼一位給人感覺高高在上的尊君,心裡沒了那些雜亂的思緒之後也不免打鼓,就像九重天時對視的那一眼一樣,莫名的不好意思。
一向伶俐的陶夭夭此時反應遲鈍起來,只是呆呆的應了兩句,“哦……哦……徒弟遵命。”
忽然就稱呼起了師傅徒弟,陶夭夭感覺有點怪怪的。怪怪的感覺讓她脫口而出:“那個,師,師傅,回去之後是不是要舉行拜師大典。”
容上尊君沒有回答她,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麼感覺此時的尊君在笑呢,雖然只能看到背影。
陶夭夭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強風給驚了神,風看上去強烈,實則溫和無比,緩緩的罩在陶夭夭身上。
“唳”
忽然一聲清脆沁心的鳥鳴聲在上空響起,陶夭夭只見一個羽翅伸天的龐然大物籠蓋在她頭頂,霎時天地無光,只剩下前方模糊的白色身影以及不斷的盤旋在九重天際的鳥鳴聲。
“唰”
溫和的風突然滾動起來,她感覺整個人都在不住的往下掉,瞬間就失去了重心。這種下落時莫名的熟悉感帶着一股巨大的恐慌慢慢席捲了陶夭夭的所有感官,好像有種無盡的黑,慢慢籠罩她的周身,黑不見底,黑色深淵。
“啊”的一聲,陶夭夭害怕的驚叫起來,晶瑩的淚水不停的在眼眶打轉,怎麼感覺那麼難受呢,“阿立,阿立……你在哪……”
你在哪。
就在陶夭夭以爲自己要掉入無底深淵時,周圍的風卻慢慢停了下來,自己的身體也好像被某股氣流託了起來,軟軟的,像極了霖寶在人間給她買的棉花糖。
“是爲師疏忽了。”
眨眼間,一抹白色的身影撥開淡淡雲霧映入陶夭夭眼簾,“師……師傅……”
“嗯,可還有不舒服?一會就到了。”
“不會了。”陶夭夭如撥浪鼓般使勁搖了搖頭,一雙溼漉漉的瀅媚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在控訴剛剛他的“罪行”。
容上尊君不由得輕搖了頭,也不知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極低的一聲嘆息之後才啓脣道:“夭夭,到爲師身邊來。”
“嗯。”此時的陶夭夭完全就是個受到了驚嚇的孩
子,在氣流一託她落地平穩就乖乖的跑到容上尊君身邊,一雙小手本能的緊緊地抓住了容上尊君的衣服。
陶夭夭的行爲讓容上萬年雲淡風輕的臉上蹙了蹙眉,也虧了陶夭夭小孩子心性什麼都不曉得,要是在她知道極喜乾淨的容上尊君最忌諱別人靠近乃至碰他時,那張小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
看了一眼陶夭夭抓着他的衣袖像是一副安了心的表情,容上尊君抿起了嘴角也沒說什麼,而是放慢了腳步任由陶夭夭拉着他。
容上尊君一向不關心界外事,但也知青丘一族向來實力不俗,子孫後代也都根骨有佳,更何況是這個生來就是七尾的小女孩更是了不得。可偏偏一千多年過去了,她身上的靈力不僅稀疏,連一些基本的靈術也都修煉的一般。
沒想到連九重天之間出入口處的“鳩風”都承受不住。容上尊君越思量越疑惑,真不知道這樣一隻小狐狸……罷了罷了,總歸是自己大意了,這小丫頭也該受點罪,好讓她日後更好的成長。
“夭夭,你剛剛口中喊的阿立可是你的兄長姐妹?”容上尊君看陶夭夭一路無言,怕她從此對剛剛的事有了陰影,這位尊君難得找了個話題開了話匣子。
“啊?阿立?不是啊……”陶夭夭被容上尊君突然的開口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小腦袋輕歪一邊,說道,“師傅,夭夭的兄長姐妹都無以‘立’字爲名,我腦海裡也沒有這個人的印象誒……師傅是不是聽錯了?”
“……”
沒想到他堂堂容上尊君竟然有一天會被人質疑說聽錯了,他是什麼能力?就算隔個上千裡也不能說聽不真切,真不知該說這小狐狸什麼好。
許是容上尊君的氣場太過強大,呆在容上尊君身邊的陶夭夭頓時沒了剛剛的心慌勁,反觀一張俏臉異常神采,打開了的話匣子一時收也收不住,“師傅,剛剛我們頭頂的那個大事物是隻鳥吧?以前在青丘的時候有見過這麼大的鳥,霖寶說……好似是叫金鵬來着……”
這萬年來還沒人像陶夭夭這樣在他面前無所顧忌的侃侃而談。“鳩風”溫揚,如同人間三月裡的春風佛柳,挽起陶夭夭只用一根絲帶束着的三千青絲,輕柔的別過明眸皓齒,依糯儂音。饒是在大千世界呆了十五萬年的的容上尊君也不由得起了欣賞之意,青丘九尾一族,果然是天生的魅骨風姿。
“那是凌霄閣的鎮守之獸重明鳥,並非金鵬。它此行該是起了迎你之意。”容上本不是個多話之人,見陶夭夭如此,也就棄了剛纔所說之事。
“哦。”陶夭夭聞言訥訥的點了點頭,也不知她明白了沒有,總歸是沒有再開口。
不一會兒,最高處建築物上斜飛的四角彎翹棱瓦透過層層霧靄漸漸映入陶夭夭那亮澈剔透的眼眸。緊接着一座周身環繞着絲絲薄霧的巍峨恢弘閣樓也顯出了輪廓,這個位於八重天的凌霄閣頓時一覽無遺。
一輪朝陽從閣樓後的山頭緩緩躍出
,將整個山谷照的晶瑩剔透。山谷四周都是筆直如雲的高山,色彩斑斕,有數條瀑布從兩側傾瀉而下,水汽蒸騰,如同銀鏈飛降。
一道彩虹如同天橋一般,橫跨在山谷兩岸。閣樓兩側五百丈開外林蔭密佈,綠意盎然,奇花異草,爭奇鬥豔。無數飛鳥在山谷上空悠悠盤旋飛舞,鳴叫聲悠揚悅耳。
“好漂亮。”陶夭夭由衷的讚美道,兩隻眼睛眨巴眨巴閃着光亮,內心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
這是和青丘不一樣的美,青丘七座山峰,每一處都有着不同的景緻,但無一不是生機盎然,透露出自然天成的美,是清仙自逸,令人渾身舒暢的享受。而凌霄閣,則是大氣清冷的美,是一種靜謐深處直抵心底的觸動,冷仙縹緲,卻又無處都暗藏生機,並非一潭死水。
“嗯,爲師先帶你從空中繞行一圈,具體地方你的師兄會帶你去了解。”容上尊君等陶夭夭內心的震動平靜一些後,才繼續帶她飛行。
“師兄?是敖青師兄嗎?”陶夭夭近乎貪婪的看着下方精緻的景色,內心雀躍不已,什麼離家思愁也暫時淡開了腦海。
“嗯,他就在哪裡修行,我會吩咐他在最近幾天帶你瞭解凌霄閣。”容上尊君輕擡左手,修長的手指指向了位於最正中閣樓後方右邊的一處木屋,慢慢開口道。
凌霄閣的風也是冷意撲人,不過是沁人心脾的涼意,不刺骨,不溫暖,清冽而乾淨。慢慢的,臉上有些微微的溼濡,陶夭夭不想利用法術將這些風防擋開,她只覺得被風吹過之後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起來。
“嗯嗯,謝謝師傅。”陶夭夭真誠的朝容上尊君道謝,語氣尊敬,神色自然,全然沒了最初那沒來由的心慌。因爲風而帶來的細小溼氣打溼了她的髮梢和她翹長的睫毛,眼一眨,便能看到外眼角睫毛尾巴處凝着的微小細珠,嫵媚天成,又幹淨的如同剛破繭的蝶。
容上尊君看着陶夭夭的面容多了幾分認真,自己的這個徒弟,似乎有些過於好看了。
“你我師徒,何必客氣。以後你就住在那裡,若有什麼事,可直接找敖青。”手一指,陶夭夭就看到位於之前敖青修行小木屋的上方,大致相距五里外也有一座木屋,遠遠看去,感覺大致風格相似,但具體如何,以陶夭夭現在的眼力,還看不太清楚。
“嗯嗯,徒弟知道了。”正想着,容上尊君就帶着陶夭夭來到她即將入住的木屋。
一落地,才發現這木屋自然散發着一股好聞的清香。木屋整體清雅別緻,環境幽美,陶夭夭很喜歡。
“師傅,這些木屋都是你做的嗎?”陶夭夭笑眯眯的問道,清澈的琥珀色眼眸裡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的琉璃光芒。
“……”爲什麼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拿着錘子辛苦敲打木屋的場景?容上尊君不動聲色收攏着被陶夭夭扯過的衣袖,沒有回答陶夭夭的問題,而是一聲“進吧”,木屋緊閉的門就隨之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