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李蘊頭髮溼漉漉地坐在原傲蕾的牀上，雙眼無神的發着呆，端着食物進房間的原傲蕾看到這一幕，嘆了口氣，將食物放到桌上，從架子上拿下一條幹毛巾遞給李蘊，“來，把頭髮擦擦乾。”
接過毛巾，李蘊緩緩地擦着頭髮，看着原傲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拖了椅子坐在窗前，原傲蕾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牛奶，笑眯眯地開口道：“說吧。”
咬了咬下脣，李蘊眉眼之間是散不去的憂愁，“蕾蕾，我真的快要憋瘋了，我很需要傾訴。”
點了點頭，原傲蕾只是將空杯子放在桌上，沒有開口，靜靜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你還記得去年我暑假回來的時候爲一個男人糾結的模樣吧，”李蘊笑的慘淡，“現在說出來真不怕你笑話我。”
原傲蕾挑眉，“恩？我記得呀，你們後來怎麼樣了，有在一起嗎？”
“恩，”李蘊點了點頭，“不過早分手了。”
“沒事沒事，”原傲蕾拍了拍李蘊的肩膀，“好男人多了去了，以後會有更好的。”
“我還沒有說完，”李蘊打斷原傲蕾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要做出一個什麼重大決定似的，接着開口道：“這半年，我經歷了兩個男人，談了三場戀愛。”
“恩，”原傲蕾不住地點頭，“然後呢？”
“三場戀愛，兩個男人。”李蘊強調到。
“我知道呀，和兩個男人經歷了三場戀愛。”原傲蕾掰着手指。
“不是，”李蘊將腿盤了起來，換了一個姿勢，解釋道：“三場戀愛，其中兩個是和男人，還有一個，”咬了咬下脣，“是女人。”
“這個——”原傲蕾頓住，然後試探性的問道，“你不是隻是爲了玩玩，圖一時新鮮？”
搖了搖頭，“不是，我發現我是真的喜歡女人，就像我現在的女朋友，我很愛她。”
皺眉看向面前也是一臉愁雲的表姐，原傲蕾覺得自己需要好好理清思緒，“有多愛？”
“很愛，非常 。”李蘊一臉篤定。
“你知道你從小都是那種愛新鮮，什麼好玩玩什麼，什麼刺激做什麼，這個是不是你的一時興起你要分辨清楚，不要那麼早下論斷呀。”
“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我和她在一起已經兩個月了，只是——”
打斷李蘊的話，“只是兩個月而已，等你的新鮮勁過去了，你——”
“我是認真的，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她。”再開口時的李蘊給原傲蕾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你知道我的，再玩也會有一個限度，但是面對真正的愛情的時候，理智都是浮雲，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會很自然地發展下去。”
“所有的第一次？”原傲蕾本有些提高的聲音又刻意壓低，“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我要不是瘋了，我又何必把自己折磨成現在這個鬼樣子。”說完，又下意識翻找放在身邊的包包，老練地拿出香菸和打火機。
一把搶過李蘊手中的煙和打火機，原傲蕾站在李蘊面前，“你不要這樣糟蹋自己，再說現在我媽媽還在家，你總不希望她聞到煙味衝進來質問你吧？”
抱住原傲蕾，李蘊將頭埋在她懷裡，低喃道：“蕾蕾，我真的要瘋了，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遠比男女之間要來的複雜，但是我已經陷進去了，除了萬劫不復，或許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拍了拍李蘊的背，原傲蕾安慰道：“沒關係，這個寒假你好好在我這裡呆着，想想清楚，理好自己的思路，恩？”
“蕾蕾，蘊蘊——”席莉做好飯來到原傲蕾房門口敲門，“飯已經做好了，快出來吃。”
“好，馬上就過來，”原傲蕾應道，“走，我們先去吃飯，回來再接着說，恩？”
放開原傲蕾，李蘊躺在牀上，“我沒胃口，我吃點桌上的小零食就可以了，你去吃飯吧，幫我和阿姨說一聲，就說我有點累，先休息了。”
“好吧，你等我回來，我很快的。”原傲蕾深深地看了牀上的人一眼，推門而出。
坐在飯桌上，席莉問正在狼吞虎嚥的原傲蕾，“怎麼蘊蘊不出來吃飯？”
“她呀，有點累了，所以想休息早點睡了，我已經幫她拿了些零食在房間裡。”
點了點頭，席莉看向女兒，“你阿姨說你姐姐現在有學壞的趨勢，你要勸着她點。”
“知道啦知道啦，”原傲蕾滿不在乎地應着，“哪有變壞，阿姨就是太不相信姐姐了，每天忙着工作沒有時間陪她不說還老是懷疑她，還老是想要我做小間諜給他們彙報情況，有這樣的父母嘛？”
“你阿姨他們不是忙嘛，你這個小孩子，哪來這麼多抱怨，沒大沒小的。”
像媽媽做了個鬼臉，“我這不是爲李蘊打抱不平嘛，再忙工作也要把家庭照顧好呀，你看他們那一家人，還像是一家人麼？”
“唉，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這個心我還真是操不了。”席莉似是想到了什麼，嘆了口氣。
洗漱完畢，原傲蕾推開房門，看到李蘊正情緒激動地和電話那一頭的人爭吵着什麼，“我說了你不要打電話給我，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做，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再給我一點時間——”看到原傲蕾進來，看着她，“不和你說了，我要掛電話了。”說罷，將手機直接關機。
有些猶豫，但是原傲蕾還是開口問道：“是她？”
點了點頭，兩個人都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和李蘊並肩躺在牀上，兩人搭着話，突然，李蘊轉向原傲蕾這邊抱住她，低低嘆了口氣，原傲蕾縮了縮身子，拍了拍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蕾蕾，”李蘊的聲音有些低啞苦澀，“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髒，髒到想要離我離得遠遠的？”
輕拍在李蘊身上的手突然一緊，“哪有，你不要這樣想，你是我的家人，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我爲什麼會嫌你髒。”
“可是，”眼角的淚珠滑進枕頭，李蘊幽幽開口道：“連我自己都嫌髒呢。”
心下一陣酸澀，原傲蕾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身邊的人兒，這個消息帶給她的震驚太大，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雖然同性戀在這個社會已經算是普遍的事情了，但若是那麼真切地發生在自己身邊，她想，她需要時間去消化。
“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了，”原傲蕾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正常，“早點睡吧，明天就要過年了呢，很多事情，交給時間吧，還是那句話，一切順其自然。”
旁邊的人兒嘆了口氣，低低應了一聲，轉了身，也不再說話，原傲蕾睜着眼睛看向天花板，腦袋裡是一團又一團的亂麻，不知何時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