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豪門權貴

下午四點,陳叔的車準時出現在學校門口,載着原傲蕾進入一個她從來沒有涉足過的全新世界。

車子平穩地開着,穿過市中心,向安靜的住宅區開去,這一路上,在蔥蔥茸茸的樹木掩映下,豪華高檔的別墅時隱時現,有些別墅門口還可以看到有持槍警衛在門口把守,原傲蕾不免咂舌,這種地方,應該就是富人區了吧。

車子越開,原傲蕾越覺着幽靜,忍不住問道:“陳叔,到爺爺家還需要多長時間?”

看了一路上基本沒有說話的原傲蕾一眼,滿目皆是讚賞之色,不愧是首長的孫女吶,有多少人在看到這些個陣仗之後不會大呼小叫問東問西的?只有他身邊這位小姐,只是靜靜望着窗外,一副淡然的樣子,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和這樣的氛圍很是吻合,難怪首長要花那麼大的心思在這個孫女的身上。

“報告小姐,到首長家大概還需十五分鐘,小姐累了麼?”陳叔溫聲問道。

“沒有,就是覺得坐車蠻久得了,剛剛開進這裡,我就以爲快要到了,誰知道還要走那麼久。”隱隱約約看到一扇鏤空雕花的鐵門,又開口道:“那個門裡面,就是的嘍?”

“對。”陳叔放慢的車速,對門口站的筆挺向他們敬禮的士兵微微頷首,隨即大門緩緩打開,原傲蕾看着叫不出名字的大樹筆直整齊地立在兩旁,憑添了一股肅穆,汽車在一幢深咖啡色的別墅面前停了下來。

原老夫婦在車子進大門的時候就接到警衛員的通知,自然早早在門口迎接,原奶奶更是翹首以盼,直到看到車子出現在視線範圍內,這才露出笑臉。

原老夫人看到原傲蕾下車,激動地上前拉住原傲蕾的手,道:“蕾蕾,總算把你盼來了,累了吧?快進屋去,奶奶給你準備了好多吃的。”

“爺爺奶奶好。”原傲蕾看到兩老,自然先禮貌問好,奶奶拉着她進屋,看了立在一旁的爺爺一眼,臉上不變的依舊是得體的笑顏。

原老夫人自然是對孫女寶貝不已,把早已準備好的東西一股腦兒全拿了出來,往原傲蕾懷裡塞,嘴角的笑紋自原傲蕾出現就沒有收起來過,倒是坐在一旁的爺爺看不下去了,咳了一聲道:“孩子一下子哪能吃的了這麼多,別嚇着她。”

快要被奶奶的熱情淹沒的原傲蕾聽到這一席話,也顧不得之前對老爺子的不滿,只是感激地望過去,只見爺爺亦是一臉笑意的望着她,滿是慈愛。

“奶奶,別忙了,我在學校吃了飯過來的,一點都不餓。”仔細看起來,爸爸和奶奶長的很像,許是這相似的容貌讓她頓生親切感,之前的侷促不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是,老太婆你急什麼,還不去帶孫女兒去看看我們給她準備的房間?”原老爺子發話了,雖然他極力壓制,但還是可以看出他的高興與滿足。

“好好,蕾蕾呀,奶奶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風格,就按着自己想的來裝修了,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咱們再改。”原奶奶這纔想到她之前的準備,忙拉着原傲蕾站起來。

跟着奶奶走上有弧度的復古式樓梯,原傲蕾來到一間房的門口,奶奶將門打開,滿目的粉色讓原傲蕾嘴角抽了抽,雖然她喜歡粉色是沒錯啦,但是這樣的景況,還是讓她不自覺的汗毛豎起,太誇張了有點——

地板是白色的,上面泛着瑩瑩的亮光,牆紙是淡粉色的HELLO KITTY,窗簾也是,房間的正中擺着一張圓形大牀,粉色的紗帳從房頂瀉下來,將圓牀籠罩在裡面,牀右側的地上鋪了一塊粉白相間的橢圓形地毯,上面擺了一個玻璃圓形桌子,擺了四個精緻的放在杯託中的杯子,銀白色的小勺子柄上有HK的頭像,周圍有四把造型可愛,依舊是粉色HK的小椅子,窗外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紗簾灑在周圍,是適合閨蜜們坐在這裡喝下午茶聊天的好地方,門邊的牆角立着一個全身鏡,鏡子上方粘着可愛的貼紙,無限俏皮。

原傲蕾愣愣地看着這間爲她準備的“公主房”,說不感動是假的,這世界有多少女孩子渴望擁有這樣一間房間呢?公主夢誰都有,她當然也不例外,雖然在她現在看來或許有些幼稚,但是這裡面的用心,她可以感受得到。

“蕾蕾,再看看浴室,”說完又拉開房間裡的浴室們,依舊粉色當道,浴缸,馬桶,臺盆,洗漱的杯子,毛巾,基本上都是粉色,像是獻寶一般,原老夫人又將原傲蕾拉到衣櫥旁,拉開櫃門,裡面全是衣服,原老夫人一邊拿衣服出來往原傲蕾身上比劃,一邊說道:“蕾蕾我覺得你穿的太素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穿的鮮豔一點纔對。”

低頭看了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又望了望原老夫人手上或粉或黃或紅或藍都是以糖果色爲主的衣服,好吧,的確是素了點。

眼前頭髮花白但是精神依舊很好的老人忙着拿出她認爲滿意的衣服給原傲蕾比劃,眼睛有些微潤,說不感動是假的,低聲說道:“謝謝奶奶,這些我都很喜歡。”

看的出來,這裡面每一樣佈置,都是花了大心思的,眼前這個老人給她的寵愛,就好像恨不得不將之前十八年缺失的一下子補回來一樣,這是她的奶奶呀,從小外公外婆家重男輕女的思想,讓原傲蕾就沒有享受過太多來自於祖父輩的寵溺,現在一下子擁有了,卻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好像夢一般。

拍了拍孫女兒的手背,原老夫人滿意地笑了笑,“不要和奶奶說謝謝,奶奶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可開心了,要知道我盼你來我身邊都盼了十八年了,我就只在你出生的時候抱過你一次,我們就只有你爸爸一個兒子,其實呀,你也不能怪老頭子,他其實也惦記着你們呢,就是拉不下臉,死要面子活受罪,這不,在你考大學的時候,沉不住氣了,所以蕾蕾你也不要對你爺爺有什麼誤會,老人呀,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孫好的,天底下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長輩呢?以後每個星期都過來,我們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也就是想享享天倫之樂。”

“恩,我知道你們都是爲了我好,我沒有誤會爺爺什麼,現在我不是過來了嗎,以後每個星期都會回來陪你們的。”原傲蕾聽着奶奶這一番話,心下軟軟酸酸的,是呀,老人們都這把年紀了,還沒人陪在身邊,外面再風光又如何,他們也需要親情,爸爸爲了愛情放棄了他們,怕是很傷老人們的心吧。

“就知道你是一個乖巧的孩子,你爺爺說你是一個通透的孩子,呵呵,真是讓人喜歡的緊,走吧,祝嫂應該把飯做好了,我們去吃飯吧。”原老夫人用手壓了壓眼角,真好,現在這樣真好。

來到餐廳,原傲蕾坐在爺爺旁邊,原老夫人在對面坐下,原傲蕾看着冷冷清清的飯桌,忍不住問道:“就只有我們三個人嗎?”

“對,家裡只請了祝嫂做飯,還有幾個傭人每天打掃打掃衛生,年紀大了喜歡清靜,所以蕾蕾你要有什麼要求和奶奶說。”

點了點頭,原傲蕾乖乖地吃着飯,心裡卻不免覺得有些難過,兩個老人每天就這樣孤獨的吃着飯,該多難受呀?

“蕾蕾,”一直都沒有說太多話的原老爺子開口了,“以後每個星期都回來陪爺爺奶奶吃飯好麼?家裡就你奶奶和我,太冷清了。”

“好,我剛剛已經答應奶奶了,以後每個星期都會在這裡的。”原傲蕾微微頷首,沉浸在愧疚情緒裡的她,自然錯過了原老爺子眼裡一閃而過的精光。

“哦?是嗎,”原老爺子笑眯了眼,“好,這樣好,對了蕾蕾,你要上網的話就去我書房,正好我前兩天叫人安裝了網線,我年紀大了,對這些新生事物還是不感興趣,也學不會,你們年輕人不是還要上網的麼,正好方便用,電腦也是新買的,選的是你們年輕人現在都用的牌子,書房就在你房間的旁邊,省的你到時候陪我我們兩個老傢伙覺得無聊。”

“恩恩,謝謝爺爺,你們費心了。”

“客氣啥,你是我孫女,不對你好對誰好呢?快吃,祝嫂今天做菜做的還蠻清淡,嚐嚐看味道好不好,喜不喜歡。”原老爺子心情大好,還小酌了幾杯。

三個人其樂融融的模樣給一直有些冰冷的宅子添了幾分喜氣,連帶往日宅子裡若有似無凝結着的氣氛都沾染上了快樂的氣息。

早上祝嫂將還在睡夢中的原傲蕾喚醒,昨晚睡得太晚,以至於到現在都還沒有什麼精神,換衣服的時候不免又想到她昨晚看到的東西——

正欲關電腦回房間的原傲蕾起身一不小心倒向後面的辦公桌,將一個盒子碰翻在地,盒子沒有鎖,裡面擺了一個筆記本,一個文件夾,還有一個相冊,翻開相冊,裡面居然都是她的照片,從剛剛出生還在啼哭的她,剛剛上學揹着小書包的她,參加學校跳舞表演的她,畢業照上一本正經的她,還有各式各樣的生活照,細看每張照片下面還有年月日的批註,翻開筆記本,上面寫了爺爺這些年來對她的寄語,希望,還有一些鼓勵的話語,打開文件夾,裡面居然還有她小學時期的考卷,成績單,等等。

盒子裡面還有兩個相框,一個是爺爺奶奶年輕時和爸爸一起拍的全家福,還有一個是他們現在一家三口的照片,木製的相框邊緣微微有些凹進去,想必是時常被人撫摸所致,閉着眼靠在椅子上,原傲蕾眼裡滿是老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坐在現在的位子上,靠着照片紓解心底的思念。

眼睛不免溼潤,想到她一開始和爺爺接觸時的牴觸和戒備,肯定很傷這個老人的心吧?甩了甩頭,原傲蕾拍了拍腦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現在好好孝順他們也不遲的,對不對?雖然她心底有些埋怨爺爺不接受媽媽,可是他們也同樣失去了兒子,不是麼?

快速換好衣服,洗漱完畢,原傲蕾下了樓,站在樓梯口就可以聽到爺爺爽朗的笑聲,“曹老頭,以後週末別找我出去喝酒釣魚了啊,我孫女每個星期要過來呢,我要陪孫女,哈哈,你說什麼?我哪來的孫女?我那個不孝子給我生的孫女兒呀,怎麼樣,你羨慕吧?你家一個個都是楞頭青小子,哪有我孫女兒來的水靈漂亮。好,改日讓你見見我的孫女。”

原傲蕾搖了搖頭,抿着嘴笑着,揹着手走到爺爺身後,做着口型道:爺爺,吃早飯去啦!

原老爺子笑了笑,衝着電話又吼道:“不和你說了,我孫女兒叫我去吃早飯了,好,我們改日再聊。”

收了線,原老爺子心情大好,笑問道:“蕾蕾,睡好了嗎?”

“恩,睡好了,爺爺今天看起來真精神,一下子年輕了好多歲呢。”原傲蕾俏皮地眨了眨眼,眼底最後一絲戒備也消失殆盡。

“哈哈,就你小丫頭嘴甜,剛剛和曹老頭打電話,他就想要一個孫女,可是家裡三個兒子給他生的都是孫子,這不,特想見見你。”常年混跡商場官場,原傲蕾的那一點小情緒哪裡瞞得了他,現在看到眼前孫女是完全放下之後的嬌憨,原老爺子嘴角的笑意更深。

“孫子不好麼?現在不是很多人都想要男孩。”原傲蕾撇撇嘴。

“他不是沒有嘛,好啦,走,我們去吃飯,吃晚飯帶你去S市逛逛,爺爺不方便陪你去逛,把你送到地方,叫你奶奶帶你逛,來,爺爺給你一張卡,看中什麼就買。”原老爺子很是豪爽,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物質欲一向不強,這麼些年,還真是沒人幫他花錢,這下好不容易把孫女弄到身邊,自然大手筆。

“不要不要,”原傲蕾拒絕着,“爸爸媽媽有給我生活費的,我不要錢。”

“傻孩子,這是爺爺給你的,乖,拿着,總該可以留着應急,快收下,不收爺爺要生氣了。”原老爺子瞪圓眼睛佯裝發怒。

“哦,”接過卡,原傲蕾默默想着,拿着就拿着,不用總該可以了吧。

吃好飯,原老爺子坐在沙發問着原傲蕾:“蕾蕾,你想去哪兒?”

“無所謂啊,S市我也不熟悉的。”原傲蕾聳肩。

“我也不太方便帶你去人多的地方逛,這樣吧,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原老爺子想了一下,最終下了決定。

毋庸置疑地跟着爺爺奶奶坐上車,原來他們要帶她出去吃飯,這傢俬房菜館雖然位於鬧市區,但是卻大手筆地圈下大片土地,營造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意境,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愣是在鋼筋水泥的大樓之間闢出一方淨土。

“蕾蕾,這裡是爺爺最喜歡來的地方,不對外營業,只接受熟客和熟客介紹來的客人,而且過來吃飯也要提前一個星期預約,這裡的裝修擺設很值得一看,等會兒吃完飯讓老闆帶你在這裡轉轉。”原老爺子看清孫女眼底的驚歎,笑的好不得意,果然是他的孫女,和他的品位就是像。

三個人被帶到一個包廂,臨窗外望,原傲蕾發現窗戶底下居然就是一條小河,裡面金色的錦鯉歡暢地遊着,不遠處還有水車轉着,帶出嘩啦啦的水聲,小河兩邊還有一簇有一簇似草非草地綠色植物,水面上時不時飄來一小艘玩具般大小的帆船,順水而下,不禁讓人心生寧靜。

再觀室內,白牆上只掛了一架古箏和一盤擺滿了棋子的棋盤,除此之外再無半點裝飾,白子黑子相間着擺出“靜”字,門是木製的推拉門,裡面的桌子和椅子都是由上好的雕花紅木做成,桌子上擺着紫砂茶壺和杯子,無一不透露着精緻,細節之處更是周道,體現主人的別具匠心。

“蕾蕾,喜歡這個地方麼?你看窗下那水,是活水,這傢俬房菜館就是被這條河環繞着的,每間房向外看去,都是不一樣的風景。”

“哦?那爺爺都看過嗎?”原傲蕾興趣全被勾起來了。

“哈哈,我一共也就來過幾次罷了,據說這裡一共九九八十一間房,這要全看過來,還是要費不少功夫的。”

“這樣吶,真不知道這裡的老闆是怎樣的一位高人。”原傲蕾摸着下巴嘆道。

“呵呵,就知道你會想見他,這不,我和他家老爺子有些交情,就賣了我一個面子,等我們吃完,估計也就過來了吧,到時候你們小輩正好見見。”原老爺子話裡有着深意。

“爺爺,你這是——”原傲蕾反應過來,眼底泛起淡淡的不知所措。

“對,”原老爺子接過話茬,“我是有意識地想要讓你慢慢融進這個圈子,不過不要害怕,有爺爺在,你無需擔心,只要做好自己就好。”

原傲蕾神色有些複雜,雖然她已經做好這方面的準備,但是真正要面對的時候,又怎能不心情複雜?一直單純如水般純淨的生活就要這樣被打破了嗎?

一旁的原老夫人看到孫女臉上糾結的神色,有些不忍,開口道:“蕾蕾不要擔心呀,就當是見見爺爺奶奶的朋友,你不願意融入這個圈子,爺爺奶奶不會逼你的。”

搖了搖頭,原傲蕾走到桌邊坐下,倒了杯茶,輕抿一口,入嘴雖微有些苦澀,但過了一會兒卻滿口茶香縈繞,香氣自胸間蔓延開來,輕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這茶,味道很好。”

心裡卻暗暗嘆了口氣,早晚都要來的不是,如果她可以早些接手,爸爸還有爺爺,都不需要那麼辛苦了吧?

雖然很措手不及,雖然她現在什麼也不懂,但是她相信,只要努力,只要付出便可以做好,她想要的,只不過是想爲愛着她的人,分擔一點罷了。

聽到原傲蕾的話,原老爺子露出滿意的微笑,他就知道,只要她願意來到自己的身邊,他就有辦法會讓她心甘情願的接受,這個孫女,什麼都好,唯一不足的就是太過善良,太容易相信一些假象,不過這些都不用擔心,他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去教導,去培養,塑造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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