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同舟共濟

夢裡, 還是和君遷甜甜蜜蜜地呆在他們的小屋子裡,你儂我儂;場景切換,是君望經常帶她去的工作室, 抿脣伏案工作的他, 更多了幾分嚴謹;再然後, 她又回到那一次劫持案, 是筱舞撲身而上, 耳邊是巨大的轟鳴聲,和停車場的一摸一樣……

“不——”滿頭大汗從夢中驚醒的原傲蕾立刻坐起身,顧不得還在輸液的手, 不在意地將針頭拔掉,掀開被子便要下牀。

“原小姐, ”被原傲蕾這一套利落的動作嚇住的小護士趕忙上前按住她, 勸道, “您的手流血了,還有啊, 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下牀。”

咬住蒼白的脣瓣,原傲蕾忍住此時一陣又一陣的眩暈,她管不了那麼多,她只想知道他們到底好不好,夢境還歷歷在目, 狠狠地鞭打在心上, 她不要, 不要和他們天人相隔, 右眼皮不住的跳動讓她幾欲奔潰, 老天不會這麼殘忍的對不對,不會把他們帶走的對不對?

拉着小護士的手, 滿臉淚痕的原傲蕾嘶啞着聲音,“你告訴我,昨天和我一起送來的三個人怎麼樣了?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這——”小護士一臉爲難,昨天來的三個人有一個姑娘傷勢過重,就在醫生宣佈幾乎搶救無效的時候,就已經被一架直升飛機接走了,現在生死未卜,另外兩個,從昨晚到現在還沒有出搶救室,專家已經換了三批,全國最優秀的醫生幾乎都要彙集在這個醫院裡,況且,有好多人交代她要好好看着這個姑娘,不能讓她情緒受到太大刺激,所以她很犯難。

“你說啊……”原傲蕾搖着頭,雙眸裡滿是張皇失措,“不會的,他們不會離開我的,你告訴我,他們沒事,他們沒事的對不對?”

“他們會沒事的,”小護士雖然見慣了生離死別的場景,但是面前人兒眼底突然涌現的絕望和死寂還是讓她忍不住出聲寬慰,事情還沒有那麼糟,她擔心裡面那兩個人還沒有出來,眼前這個便又要送進去了,便耐下心哄道,“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然後我帶你去看他們好不好?”

原老爺子推門而入,看到牀上抱着雙膝流淚的蕾蕾,心還是狠狠地被刺痛了一下,一夜未眠的他此時眼裡也是佈滿血絲,搶救了一夜,醫生說病人求生的意識薄弱,如果有人可以刺激一下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果,這顯然已經是死馬當活馬醫了,所以他才趕過來把蕾蕾接過去,“坐上輪椅,爺爺帶你去看他們。”

脆弱的雙眸此時突然有了希望,原傲蕾拉住爺爺的手,問道,“他們沒事對不對?”

面對原傲蕾晶亮的雙眸,原老爺子一時沒了言語,他擔心他的回答,會將那雙明眸中岌岌可危的微光也給熄滅了,張了張嘴,最後只化作一陣嘆息,“去看看吧。”

到了搶救室的門口,便又訓練有素的護士給她套上滅菌服,戴着口罩,聲音淡漠的護士一板一眼地交代着,“家屬止步,一會兒我推着原小姐進去便可,原小姐,進了搶救室不可大聲喧譁,也不可隨意走動,因爲你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響到醫生的搶救。”

看着急救室依舊亮着的燈,原傲蕾擡手擦了擦頰邊滑落的眼淚,在來的路上,她是多麼的怕,怕看到蒙着白布一動不動卻天人相隔的他們,好在,他們現在還沒事,所以她不哭,因爲君遷說過,他最喜歡她微笑的模樣,她要笑着去喚醒他們。

搶救室的門緩緩被打開,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在看到眼前的場景時,看到她最愛的男人一身狼狽插滿各種管子躺在那裡,還是忍不住一陣眩暈,血氣涌上喉頭,淚水迅速模糊了視線,別過臉,心下的鈍痛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原小姐,”站在手術檯上的醫生開口,“你和他們說說話,看看能不能刺激他們的腦波活躍起來,病人現在求生意識薄弱,我們很需要你的配合。”

點了點頭,原傲蕾硬生生的將眸中快要蔓延出的淚水逼了回去,緩緩挪動輪椅,擡手想要撫上近在咫尺的面容,可是手伸到一半又頓住,滿是血漬傷痕的臉,讓她幾乎找不到完好的可以觸碰的地方,咬住自己的拳頭,原傲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她還不可以奔潰,他們還需要她的幫助……

“君遷,你聽的到嗎?我是蕾蕾,我沒事,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你要不要睜開眼睛看我一下?”皺着眉壓着蔓延到喉頭的澀意,原傲蕾努力用着最最平常的語氣說話,因爲她知道,這個時候她的每一個情緒,都有可能直接傳遞給面前的人。

“爺爺奶奶還有爸爸媽媽都在外面等着你們出去呢,君遷,君望,你們一向孝順,也不希望老人家爲我們擔心對不對?”側頭看着躺在另一邊亦是一身狼狽的向君望,原傲蕾握緊的拳頭,指甲在手心印下深深的印記。

“眼皮動了,他們眼皮動了,”耳邊是醫生驚喜的說話聲,“原小姐,你繼續說不要停,他們有反應就是好的。”

點了點頭,原傲蕾看向醫生的目光裡滿是祈求,強忍住身體的不適和陣陣眩暈,原傲蕾打起精神,努力展現出自己最好的狀態。

“君遷,你不是問我君望送給我什麼禮物那麼神秘兮兮,我現在告訴你好不好,是婚紗哦,很美很美的婚紗,本來想着過幾天穿給你看的,所以,快點好起來,等你醒了,我就穿給你看好不好?”

沒人注意到向君遷放在身側的手輕微動了動,似是對她的話有了反應。監測儀上的各項數據慢慢有了起色,醫生們示意原傲蕾繼續,他們也繼續着手上的動作。

“君望,你不是說要幫我處理AT的事情嗎?你的機票還沒有改簽,要不然,你就別走了好不好,VO在中國發展的這麼好,再說家人朋友都在這裡,你又何必走那麼遠,讓我們想見你都見不到呢?”

“君遷,我最近上網搜了好多婚紗照片,還和舒寒敲定了一些婚紗拍攝的細節,等你醒了,我就穿着君望給我設計的婚紗,我們去拍婚紗照好不好?”

“君望,你做我和君遷的伴郎吧,你不是說,很想看到我結婚時的模樣嗎?快點醒過來,等你和君遷好了,就立刻可以看到了。”

“君遷,你讓我相信你的愛,我一直堅信着,所以你不會忍心丟下我一個人的對不對?你一定要好起來,我需要你,很需要你……”

止不住的淚水早已打溼了前襟,原傲蕾顧不得伸手去擦,只是向前探了幾許,握住此時靜靜躺着的兩個人的手,希望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

聲淚俱下的話語讓面無表情的醫生護士也不禁有些動容,落在原傲蕾身上的目光不約而同都帶上了一些憐惜,那眼裡的傷痛是那樣清晰的撕心裂肺……

不停地說着,原傲蕾也不知道她保持着這樣的姿勢渡過了多長的時間,顧不得每一次發聲時喉頭傳來的刺痛,直到耳邊傳來醫生如釋重負的聲音,“好了,可以送去加護病房了!”

再也抵擋不住的眩暈立刻襲來,和他們交握的雙手也在無意識之間滑落,她真的好累,她要睡一下,就一下,“咚……”地一聲,原傲蕾暈倒在地,在失去所有知覺之前,只有一個念頭——他們終於沒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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