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辰上過戰場,先前開着機甲時的確流了很多血,也見了很多血,此刻盛怒之下,自然的有股鐵血軍人方有的泠然氣息,讓不少人心中微緊。
雖說此次公示事故的確和藍晶的生物技術有逃脫不開的關係,但先前所有人都看見了,若不是有石辰在廣場及時拖住了那些失控的生物機甲,恐怕當時的死亡人數將會直線上升。
於情於理,石辰在這次的事件當中居功至偉,此刻既然這位功臣已經露面,自然不敢像先前那般進行攻訐,至少不敢那般肆無忌憚。
眼看着石辰即使趕來,沒有達到既定目的的魯道夫神情微凌,知道錯過了最好機會的他,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就在石辰剛說完這句話,會議大廳內在短暫的沉默後,突然響起一聲低沉的聲音。
“附議。”
衆人望去,舉起手來附議的正是先前指揮石辰作戰的第一軍區第三機械師師長孔令明。
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會議廳中又陸續響起幾聲‘附議’,最後人們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呼,因爲最後一個附議的人,竟是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軍部總參謀長夏景明。
這兩年來,夏景明憑藉出色的能力和過人一等的手腕,合縱連橫之下,在軍部有着不小的話語權,而此刻,毫無疑問是軍方的絕對代表人物。
如果說先前孔令明師長突然發言代表的還是某些人的態度,那麼此刻夏景明說的話。便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軍方的態度。
國防部長楊思勤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面色微白的魯道夫,不再言語。
夏景明頓了頓,掃了一眼陷入安靜的衆人,開口道:“我相信在座的都應該知道,近日生物機甲對聯邦對未來戰局的意義,可以毫無保留的說,若是將這樣的武器裝備在前線,那麼三個月內,帝國人在不出動戰爭使徒的情況下,必敗。”
很多人都知道。這些軍人其實是一種很奇怪的物種。他們在某種程度上同樣算是政客,平日裡也會利用自己的權利爲自己爲身後的團體謀取一些私利,但在事涉聯邦軍隊戰鬥力的大事面前,會馬上拋棄自己曾經擁有的私人立場。站在聯邦的宏觀角度上考慮問題。
這一點從軍部在掌控古柯機械重工。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排斥生物機甲的出現便可以看的出來。
而今天的公示結果已經出來了。雖然得不知道軍部和藍晶生物什麼時候開始合作,並研製出了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的生物機甲,但很顯然。魯道夫先前那一襲推脫責任的話語,引起了很大一部人的不滿,這其中包括卡梅隆首相,自然也包括夏景明。
身爲此時會議室內軍方的頭號人物,他的話份量很重,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軍方對此次公示的看法。
“如此利器的出現,自然是一些人不願意看到的,關乎利益,也關乎生命,也可能關乎國運。”夏景明冷冷地環視四周,加重語氣說道:“所以我們目前最應該做的,不是立刻妄下定論,而是將這些人,找出來。”
軍部總參夏景明這番話語很簡略,但會議室裡的人們都是老謀深算之人,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不願意看到聯邦出現如此利器的人是誰,首當其中的自然是帝國人,而這些年帝國人對聯邦的滲透的確不淺,可是在聯邦的首都做手腳,這未免太聳人聽聞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帝國人怎麼會知道生物機甲的弱點並進行鍼對使其失控。
想到這一點,想到某種可能,不少人身體微微發寒。
石辰同樣眼神複雜的看着夏景明,他發現自己此刻真的有些看不懂這位軍方的代表,看不清他背後的團體。此舉究竟是因爲單純的重視軍工技術,亦或是另有所圖?
眼見軍方表明了態度,計劃失敗的魯道夫眼中同樣露出失望複雜的神色。
也許,在發現軍部那臺機甲同樣是生物機甲時,他就已經隱隱猜到軍部的某些大佬和藍晶生物合作了,只是他有些弄不明白,爲何在他們蘭迪斯坦的重重監控下,還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而這樣繼續下去的,無疑對普科對蘭迪斯坦都是極爲不利的。
想到這些,他平靜的臉龐愈顯蒼老,先前因公示失敗與喪子之痛重疊卻被強行壓抑下來的情緒,因爲聯邦軍方的表態,又開始在他枯朽的身軀裡肆虐,太陽穴上的青筋開始鼓脹起來,額頭也因開始泌出汗水,視野開始變得昏暗而模糊。
他沉默許久之後說道:“可是這些已經沒有太多意義,出現這種事故,聯邦對於生物機甲的牴觸情緒,已經證明這個項目難以爲繼下去。”
“可是軍部發現了什麼?”卡梅隆首相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魯道夫此刻沒有太大意義的辯解,沒有給這位聯邦科研界的前沿人物留任何面子,向夏景明問道。
夏景明看了眼手中的材料,向着自己的副官點了點頭。
隨着遠處工作人員的操控,大屏幕原本關於生物機甲的數據轉換成了普科生物內部的監控視頻。
第一個監控視頻的日期是今日公示的時候,清晰顯示出身爲普科技術主管金崇煥在生物機甲失控前夕倉惶出逃的場景。
第二個視頻的日期是公示前夕,畫面中雖然沒有顯示出金崇煥對生物機甲做手腳的證據,但那天他的確是研發室最後一個離開的,更是進入在拍攝死角有過可疑的動作。
如果說這兩個視頻不能證實什麼,那麼之後他的出逃和死亡也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那名副官指着光屏上出逃汽車忽然自燃爆炸的畫面,面對會議廳中聯邦的大人物們,儘可能平靜的說道:“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表明,普科生物的環節紕漏應該出在這位名爲金崇煥的技術主管身上。”
說着他又用的指示器指向一些關鍵數據,繼續道:“我們通過這些數據可以看到,普科在得到這項技術後,爲了追求機甲的最大性能,而盲目對其進行改造,從而使得生物機甲原本的防護平衡措施造成了極大的破壞。而根據先前從那些戰爭使徒的血樣檢查中,我們已經發現血液中出現多出了一種能夠極大促進神經元活躍的蛋白酶,這應該是導致戰爭使徒失控的根本原因。所以我們可以藉此得出結論,此次的事故,是人爲的。”
“而就在剛纔,警署那邊得到消息,金崇煥的家屬遭到綁架,之後被滅口,所以金崇煥應該是被人脅迫的。”
這名副官的這番話說完,大廳內陷入一片沉寂,一種默契的沉寂。
而就在這沉寂當中,突然被另一個聲音打破了,“既然事情起因已經調查清楚了,那麼我想知道,這一次公示事故的責任人,應該怎樣判定?”
衆人心中一驚,然後朝着這個聲音的方向望去,看到這個將棘手問題又挑到明處的人,不由搖頭苦笑,同時爲某些人感到默哀。
有時候,政客並不可怕,因爲政客是一種逐利生物,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他們便會選擇交易和妥協。
但是很顯然,石辰並不屬於政客這個羣體,他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青年,專利技術被人莫名其妙的強行佔用不說,還惹出如此慘烈的事故,甚至在事後倒打一耙公然給自己頭上扣黑鍋,此刻對方的傷疤已經出現,那麼怒火難消的他,自然不介意這時候上去捅上一刀,然後再撒把鹽。
衆人不由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魯道夫,發現只是片刻間,這位老人看上去好像瞬間蒼老了幾歲,身體因爲某些強烈的刺激和混亂的情緒而不住顫抖,垂垂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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