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幾個少女聽了,全都掩嘴吃吃的笑了起來。許莫向她們望了一眼,這幾個少女笑的更厲害了。
許莫立即意識到了一個不好的可能,暗道一聲:糟糕,這個少女只怕就是玫瑰花主,不然的話,其他人不會這麼笑。
訕訕一笑,道:“玫瑰花主麼?那是久聞其名了,就是還沒見過。”
那少女橫了他一眼,哼的一聲,嬌喝道:“算你機靈,還不趕快讓開了。”
許莫心想:原來你真的是玫瑰花主,那就好辦了,至少可以做得了主。當下正色道:“你們從天外天捉來的幾個人裡,其中一位是我妹妹。姑娘,勞煩你將她交給我怎麼樣?”
玫瑰花主臉上變色,不悅的道:“你冒充翠嫵山的朋友,倒也罷了,我不和你計較,居然還敢謊言騙我?這些軀殼都是秉承天地精華而生,天生地養,無父無母,怎麼是你妹妹?還不趕快讓開了。”
這話說的倒是事實,如果許莫不從頭到尾說個明白的話,還真的沒有辦法和對方解釋清楚。但他利用第六感的意念交感,影響嬰寧心靈的事情,又怎是那麼容易就和對方解釋清楚的?
無奈之下,只好道:“這……其中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玫瑰花主冷笑一聲:“苦衷?哦!我知道了,你見我們從天外天找回來的軀殼美貌,動了邪欲。哼!看你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原來是個衣冠禽獸。”
她單憑着自己的想象猜測,也不管這猜測是真是假。一段話說完,立即寒起臉來,喝斥道:“還不趕快讓開了,不然本姑娘就不客氣了。”
許莫無奈的嘆息一聲,他不願和翠嫵山的人有所衝突,暗想:既然你不給,到了晚上,我自己去偷就是了。
於是讓到一旁,一陣香風飄過,玫瑰花主帶着人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當嬰寧經過時,許莫忍不住又向她望去。
嬰寧還沒產生自己的意識,臉上除了許莫施加給她的,時不時會浮現出的笑容之外,並無其它表情,對於許莫的注視,也是渾然不覺。
倒是扶着嬰寧的兩個少女當中,左邊的一個藍衣少女看到許莫注視嬰寧,忍不住望着許莫,捂嘴偷偷笑了起來。等許莫目光轉移到她身上時,那少女慌忙轉過頭去,臉頰憋得通紅,明顯在強忍笑意。
翠嫵山諸女鮮花成精,每一個都是天生麗質,國色天香。這少女一笑起來,瓜子型的臉蛋上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顯得格外秀氣。
許莫淡淡笑了笑,轉過臉去。那少女突然回過頭來,又瞥了他一眼。許莫向她微笑點頭,那少女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急忙別轉頭去。右手下垂,一隻手帕悄然從衣袖裡滑了出來,落在地下,那少女渾然不覺。從許莫身邊過去之後,卻又悄悄的別轉頭向後張望。
許莫看着她們走遠,走上前去,俯身將那隻手帕撿了起來。那手帕香氣撲鼻,帕身是翠綠色的,中間用藍色絲線繡着一朵花,乃是一朵藍星花,花的旁邊又有兩個小字——水藍,想是那少女的名字。
許莫笑了一笑,心想:這小姑娘有些意思。
將手帕收在懷裡,悄悄的在後面跟着,一直跟到翠嫵山的山腳下。眼睜睜的看着諸女上了山,他也不回去,就在山下找了個地方坐着,等待天黑。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下來。許莫向山上望了望,施展天人合一的能力,向山上走去。
這一晚月色明亮,照的整個翠嫵山朦朦朧朧,幾如夢裡。許莫一路上山,道路兩旁盡是各種奇花異樹,鮮花盛開,到處都是撲鼻香氣。
他一直走了一個多小時,這纔到了山頂,山頂上到處都是精緻房舍。許莫伸長鼻子一聞,如同進入了衆香國中,整個翠嫵山上,似乎連空氣都變成了香的。
他四處望了望,附近的幾間房裡都亮着燈,房間裡傳來少女說笑的聲音。許莫駐足聽了片刻,這些少女所說的盡是閒話,不禁躊躇起來,心想:她們將嬰寧送到哪裡去了?看來要找個人問問。
輕手輕腳的走到一間亮燈的房間外面,趴在窗戶上向內張望,那房間裡兩個少女面對面坐着下棋,旁邊還有幾個少女在觀看。
許莫猶豫了一下,心想:這間房裡人太多,不好下手,最好哪間房子裡面有個落單的。
悄悄走開,向四周望了望,一眼看到這片房子中間有一處大屋,和其它房間相比,明顯氣派華麗的多。
心想:這間房子,必定是翠嫵山比較有身份的人住的,說不定還是個花主,不去管她。
心裡想着不去管她,還是下意識的向那間房子望了一眼。那間房子窗戶挺大,由於是夏天,窗戶開着。許莫透過窗戶,一眼看到,那窗戶之後居然是一間臥室。
臥室內有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氣質高貴,穿一件素白色緞子料的衣服,衣服上用較粗的白色絲線繡着牡丹花,她坐在繡牀的牀頭上,倚着牀前的桌子,右手支頤,左手拿着一把團扇,貼着身子放着,卻沒有扇。看起來十分安靜,猶如一副工筆仕女圖。
許莫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才走開。其間那年輕女子一直靜靜的坐着,像是時間靜止了一樣,從頭到尾沒有動過一下。
許莫走了幾十步,隨着和那年輕女子所在的大屋的距離越來越遠,房子明顯小了一些。不過小雖小了,精緻卻絲毫不減。
他站在一間房子外面傾聽了片刻,那房間裡燈已經熄了,只傳來一個均勻的呼吸聲,房裡有人,但顯然睡着了。
許莫伸手推了一下房門,那房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便開了,屋子裡同樣是一股撲鼻異香透了出來。
許莫側耳聽了聽動靜,便悄悄的走了進去,又關上房門。一張竹牀上,一個少女只穿了貼身小衣,側身向裡睡着。
許莫心裡略微有些尷尬,可還是走上前去,伸出手去,一把捂住了那少女的嘴巴。
那少女驀然驚覺,嗚嗚幾聲,劇烈掙扎起來,似乎想要大聲呼喊,被許莫將嘴巴捂住了,卻喊不出來。急的雙手伸出,在許莫手臂上又抓又撓。但這少女顯然不是玫瑰花主座下的玫瑰花成精,沒有什麼戰鬥能力,抓在許莫手臂上,跟爲他撓癢癢一樣。
許莫伸手一提,那少女身子極輕,毫不費力的就被他提了起來。正要出聲威脅,突然一眼看清了那少女的面貌,吃了一驚,“咦!你是採蘋姑娘。”
那少女正是採蘋,聽到他的聲音,也立時認出他來,再次掙扎了幾下。
許莫急忙鬆手。採蘋喘了幾口粗氣,低聲道:“嚇死我了,許相公,是你麼?”
許莫甚是尷尬,“是我,採蘋姑娘,原來你住在這間房裡。”
採蘋聽他回答,臉上現出喜色,同時眼淚流了出來,語帶嗚咽,又驚又喜的道:“許相公,真的是你,你沒有死麼?”
許莫只聽得莫名其妙,奇道:“我怎麼會死?對了,你是怎麼回來的?紫丁呢?你們所中的詛咒解了麼?”
“嗚嗚!”採蘋向他打量了幾眼,藉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清了許莫臉色。伸手向他臉上摸了摸,感覺他臉頰是熱的,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眼淚順着臉頰流下。她是蘋果花成精,眼淚是花瓣上清早出現的晨露。
一邊哭一邊道:“嗚嗚!金猿王說你死了,還把屍體掛在洞口,讓小妖們看。”
許莫聞言氣惱的罵了一句,“這混賬猢猻,以後有機會再去找他算賬。”心知金猿王掛出來的,一定是在黃泉教主的地盤上,自己魂魄意識被那面鏡子吸走之後留下來的屍體。那屍體倒是真的,但對許莫而言,最多隻是心靈略微受創而已。
見採蘋哭的傷心,顯然是真的關心自己,憑擔了不少心事,心裡感動,微笑安慰道:“好了,快別哭了,我不是沒有事麼?對了,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疾病去神圖的詛咒解了麼?”
採蘋點了點頭,伸手抹了抹眼淚,纔回答道:“許相公,那天自從你離開之後。我和紫丁姐姐留在山洞裡。等了足足一天一夜,一直不見你回來。我和紫丁姐姐病了又好,好了又病,最後沒有辦法,只好向山上求救。是玫瑰花主親自帶人,將我們救了回來。”
許莫‘哦’了一聲,又問:“你們身上的詛咒呢?怎麼治好的?是動用了芙蓉花主的清淨蓮花臺麼?”
他還記得采蘋和紫丁兩人說過,芙蓉花主有一個清淨蓮花臺,不管中了什麼詛咒,只要在蓮花臺上坐一坐,很快就能解除。
“不是的。”採蘋細聲細氣的回答着他,接着又解釋,“清淨蓮花臺是芙蓉花主的本名寶貝,她還沒醒過來,那蓮花臺是取不出來的。這次是牡丹花主帶着我們,親自到冥府道君那兒去賠了不是,他纔給我們解了詛咒。”
許莫順口問了一句,“他沒有難爲你們吧?”
採蘋搖了搖頭,望了許莫一眼,眼圈卻是一紅,兩滴眼淚啪嗒一聲,滴在牀上。
許莫見到這副情景,心知她在冥府道君那兒,必定受了不少委屈,笑道:“那老鬼欺負你,正好回頭我要去找他麻煩,順便幫你報仇。”
採蘋向許莫端詳片刻,小嘴一撇,再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是蘋果花成精,無父無母,山上姐妹和她關係雖好,卻從來沒有人這麼照顧她。聽許莫似乎只是隨口說說,感覺卻極親切,忍不住抱住他放聲大哭。
但這時,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在門外問道:“採蘋妹妹,你哭什麼呢?做惡夢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