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莫笑道:“等到後天,我就要到京城去了。”
“你要去京城?”青杏似乎吃了一驚,神色間隱隱的有些失望,過了一會,才道:“公子日後再經過太華縣的時候,別忘了過來看看我們。”
“是啊。”綠蘿也道:“許大叔,你去了京城,什麼時候纔回來?”
“那可不一定。”許莫不敢肯定的道。
綠蘿失望的道:“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萬一我們搬家,你就找不到我們了。”
青杏沉吟片刻,又道:“不管搬去哪兒,我都會在亭子裡留下記號。”綠蘿笑道:“這個辦法好,許大叔,你再從這兒經過,務必記得到亭子裡看一看。”
許莫答應下來,帶着兩女,到附近找了個農家借宿一晚。那農家見他抱着兩隻狐狸,嚇了一跳,深更半夜的,本不想借宿給他們。被許莫利用第六感的精神意識一陣影響,最後還是讓他們住了下來。
直到下半夜,青杏綠蘿身上照妖鏡的效果方纔失效,重新化作人形。天亮時三人回到縣城,分手各自回去。許莫回到住處,不免遭到柳貞貞一番抱怨,問他一夜不歸,去了哪兒,許莫回了一句捉妖去了,應付過去。柳貞貞呆了半晌,雖然沒有再說什麼,心裡卻不免越發認定了他不務正業。
這一天白天,許莫帶着諸女到街上購物。一天過去,第二天到來,許莫和威遠鏢局約定的日期正是這一天,吃過早飯,便帶着諸女前往鏢局。
鏢局的鏢師、趟子手早就整裝待發,一行人都在院子裡等着許莫到來。等許莫帶着諸女走進院子,衆鏢師、趟子手一下子看到這麼多美貌姑娘,頓時看花了眼。被挑中護鏢的人人振奮,落選的卻不免遺憾。
出門之前,許莫已經對諸女交代過了。又每人分發了五十兩銀子。進了鏢局,直接就可以出發。一番漫長的道別過後,諸女上了馬車,趟子手一聲呼喊,梆子聲響起,鏢隊便向城外走去。
許莫帶着其餘四女送了一程,待出了城,也不回太華縣,直接前往京師。
五人曉行夜宿,這一路倒是平安無事。不一日到了京城。進了城裡。許莫擡頭看看天色。此時剛過午時。
許莫道:“咱們先找個地方住宿,然後再出來吃飯。”
柳貞貞在馬車中嚷道:“我問過了,貢院在西邊,爲了不耽擱我考試。咱們在貢院附近找個店子住去。咱們是一得到恩科的消息就趕過來的,雖然在路上耽擱了幾天,但離得近,因此到來的時間,只怕還算早的,這個時候到貢院附近去找旅店,應該還能找的到,再過幾天,就不好說了。”
許莫拉住個路人問了一下。“知道萬法大會在哪兒嗎?”
那人看到他胯下巨虎,嚇的魂不附體,哆嗦着道:“放……放手。”
許莫笑道:“這是家虎,不咬人的,我來問你。萬法大會的會址在什麼地方?”
那人聽他說不咬人,心下略安,可還是止不住的害怕,顫抖着道:“你說萬……萬法大會,在……在那邊。”說着伸手一指,許莫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發現是在東北,便道:“咱們看看去。”
“喂!”柳貞貞急了,在馬車上叫了他一聲,“咱們要不要去貢院啊?我還要考試呢。”
許莫笑着打趣了一句,“以你的才華,到哪裡考試還不一樣?”
紅線也道:“貞貞姐姐,你別急,許大叔說先到萬法大會去看看,又沒說不去貢院。”
柳貞貞紅着眼睛道:“他從來不把我放在心上,這一去,八成是在萬法大會住下了。這麼一來,我參加考試,豈不是麻煩?”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對許莫道是瞭解了不少。
紅線大睜着雙眼,奇道:“貞貞姐姐,你不是要到十月份才考試麼?萬法大會是在八月十五。就算參加完了萬法大會,再去考試也還不遲。到了那時,咱們再搬過去好了。”
柳貞貞見她不懂,焦急的道:“紅線妹妹,你不懂的,這是趕考,是人生大事,趕考的學子都會提前來,先看看情況、拜拜座師、打通關節、揣摩考題、或者找個地方讀書。現在咱們來的早,多半還能在貢院附近找到客店,再過幾天,等其他人來了,再想找也找不到了。”
“原來這樣啊。”紅線聽得似懂非懂,應了一句,接着又對許莫道:“許大叔,貞貞姐姐要趕考,咱們怎麼辦啊?”
許莫笑道:“時間還早,先到萬法大會的場地看看,再選擇住處也還不遲。”
紅線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接着對柳貞貞道:“貞貞姐姐,許大叔說先去看看。”
柳貞貞大急道:“這一看,就不會回來了。”
許莫笑了一笑,指揮車伕趕車前往東北。柳貞貞見他真的驅車前往東北,着急之下,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紅線轉告道:“許大叔,貞貞姐姐哭了。”
許莫笑道:“我知道了,不用理她,哭一會就好了。”
柳貞貞聽到這話,更是氣結,隨手從身邊拿起一個枕頭,掀開窗簾,用力衝着許莫扔了過去。
許莫在虎背上一低頭,躲過去了,不悅的道:“又耍小性子了,來之前咱們說過什麼?第一要聽話,第二不準哭。”
柳貞貞抽泣着道:“我偏要哭,我哭死給你看。”
許莫笑道:“只哭是哭不死人的。”
“你……你好沒良心。”柳貞貞氣急了,伸手指着許莫,顫抖着道:“你安心詛咒我死,我若死了,與你有什麼好處?我……我千辛萬苦的出來考試,還不都是爲了你?”這心思她一直瞞着許莫,焦急之下,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許莫只聽得莫名其妙,心想:你考試怎麼會是爲了我?
林絮兒和薛靈兒在另一輛馬車上,聽到動靜。便從馬車上下來詢問:“公子,怎麼吵起來了?”
薛靈兒看了柳貞貞一眼,也問:“貞貞姑娘怎麼哭了?”
許莫道:“鬧情緒呢,非要到貢院附近去住。”
林絮兒笑道:“我當是什麼大事,原來就是個住的問題。既然貞貞姑娘非要到貢院附近去住,那就過去住唄。”
許莫無奈的道:“我也是這樣想的,眼下只是先到萬法大會看一看,她倒先急了。”
柳貞貞嚷道:“你從來都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纔不信你呢。”
林絮兒抿嘴一笑:“既然這樣,公子。咱們先到貢院附近找個住處好了。也讓貞貞姑娘放心。”
許莫想了一想。點頭道:“也好。”讓車伕轉而向西。
柳貞貞見向西而行,這才放下心來,立時便止了哭。揭開車簾,對紅線指點路邊景緻。她從沒到過京師。倒是聽其父說過不少京師的情況,這些東西,全是聽來的。
到了貢院,原來是個破破爛爛的大院子,許莫隨便看了一眼便算。柳貞貞倒是興致勃勃,非要進去看看,被守衛攔了下來,只得罷了。
只是在附近找了一遍。衆人這才知道自己還是來的晚了。貢院附近幾十家客棧,全都被定了下來。再也找不到可以住宿的地方。
柳貞貞好不失望,紅線安慰了她幾句。許莫便帶着衆人,向萬法大會的所在行去。
那萬法大會會址是由一個寺院改成的,原名護國報恩寺,由於萬法大會的緣故。現在更名長生院。
那長生院剛剛修繕過了,看起來甚是乾淨整潔。許莫帶着兩輛馬車過去,順着一條大道走過去,正好通向長生院的大門。
大門門口站着兩排守衛,身佩刀劍,威風凜凜。看到衆人,便有人大聲喝問:“站住了,做什麼的?”
許莫道:“我們爲萬法大會而來。”
那守衛一愣,又向他打量了一眼,視線落在許莫胯下的巨虎身上,接着向遠處一指,說話也客氣了許多,“既是來參加萬法大會的,先到那邊領取身份牌。”
許莫轉頭望了一眼,這長生院的位置正在一處高坡上,一眼望過去,便見側邊一條小路,小路越走越下,到盡頭處,可以看到另一處院子。
許莫帶領馬車,順着小路向下走,很快就到了那處院子外面。這院子前同樣有人守衛,但和長生院相比,卻要鬆的多了。
許莫一揮手,馬車停下,他自己騎着巨虎向前。幾個守衛見他騎虎而行,顯然是個異人,也不阻攔,伸手向裡一指,“從這邊走,大殿裡就是。”
許莫從虎背上下來,直接進去,進了大殿。那大殿裡有十幾個人,七八個書記官,八九個小道童。這時候正好清閒,書記官都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小道童聚坐在一起小聲說話打蚊子。
許莫也不知道這幾個小道童是什麼來歷,徑自走到一個書記官跟前,道:“領取身份牌。”
大殿裡的十幾個人聽到說話,全都轉頭望了過來。
那書記官搖了搖頭,清醒了些,看了許莫一眼,這才詢問道:“從哪裡來?叫什麼名字?”
許莫道:“許莫,路華州通明縣杏花村人氏。”
“許莫。”那書記官拿起一個冊子,打了開來,那冊子上記着的全是人名。那書記官從這些人名中找了一下,卻沒找到許莫的名字,轉過頭去,向那羣小道士,詢問道:“許莫,你們聽說過麼?”
那幾個小道童想了一想,很快就有了答覆,紛紛道:“沒聽說過。”
那書記官道:“也許是個隱士,名聲不顯。”接着又對許莫道:“冊子上沒有你的名字,因此這身份牌不能直接給你。你有什麼本事,還請顯露一下。”
許莫笑道:“露一手麼?好說。”說着向大殿裡張望一週,看到一張桌子上放着幾個燭臺,蠟燭燃了一半。眼下是白天,因此熄滅了。他挨個望將過去,目光激處,蠟燭一隻只的着了起來。
那幾個書記官看的呆了,其中一個書記官拍手讚道:“好本事。”幾個小道童卻是滿臉不以爲然的神色。
一個書記官轉頭對小道童問道:“這個怎麼樣?”
其中一個小道童搖了搖頭,淡淡道:“不過如此罷了,磷火小技,我也可以做到。”說着走到那張桌子跟前。將蠟燭吹熄了。又走了回去,伸指一彈,但見指間一閃,一個小火球飛了出去,將其中一個蠟燭引燃了。那道童手指連彈,一個一個小火球飛了出去,將蠟燭盡數點燃。
衆書記官紛紛稱讚:“國師神技,門下個個不凡。”
那小道童神情得意,嘴裡卻若無其事的道:“區區磷火彈之術,不過小術罷了。算不得什麼的。”
許莫跟前那書記官便問:“既然如此。以小仙長之見。這人應該列作幾等?”
“如果只有這一種手段的話,只能列作三等。”那小道童大喇喇的,又對許莫道;“你還有沒有其它手段了,若是有的話。再亮出來看看。”
許莫見這道童自大,又識錯了自己手段,那心靈之鞭便不在他面前展示,淡淡的道:“沒有了。”
那書記官更不多問,隨手拿出一個黃金打造的牌子,遞給許莫,解釋道:“憑着這個牌子,可以入住長生院。”接着又問:“帶沒帶從人?”
許莫道:“帶了幾個。”
那書記官道:“你的從人最好不要多了,三等法師攜帶從人的數量不能超過五個人。”
許莫道:“我帶了四個。”
那書記官點了點頭。又取出四個牌子給他,這四個牌子比他的那個顯然低了不止一等,只是黃銅打造成的。
許莫接過牌子,離了大殿,騎着巨虎。出了院子。
回到馬車旁邊,紅線探出頭來問他,“許大叔,做了什麼?辦妥了麼?”
許莫笑道:“得了四個牌子,給你們每人一個。”說着將身份牌分發了下去。
紅線也分不出牌子好壞,接過了佩在身上。
再次回到長生院門前時,守衛又將衆人攔了下來。許莫拿出身份牌,那守衛檢查過了,便放他們進去。
衆人進了長生院,立時便有接待人員迎了上來。乃是一個四十來歲的雜事道人,他看過許莫的身份牌,便讓車伕停下,自己駕着一輛馬車,向長生院院裡走去。
這長生院實在太大了,那道士駕着馬車,一直走了很長一段路,到了幾間屋子跟前,那道士停下馬車,便有人從屋裡出來詢問:“幾等法師?”
那雜事道人道:“三等。”
那人道:“三等,只能住長春院。長春院十三號房,等等,我拿鑰匙給你。”
說着回去,拿了一把鑰匙出來,給了那雜事道人。
那雜事道人接了,道了聲謝,驅車轉向,帶着許莫等人向另一個方向走。
很快又到了幾處大院子跟前,其中一個院子裡停着幾十輛馬車,那雜事道人介紹:“各位要是出去,可以到這個院子裡找車用,但車子只會載人到長生院門口。”
許莫點了點頭。那道士驅車進了院子,招呼衆人下車,便帶着他們步行。依次介紹附近的院子,“這處天歲院,乃是給一等法師住的。”
許莫探頭向裡望了一眼,但見那院子最爲豪華,院子裡還有院子,乃是由很多獨立的小院組成。
只聽得那道士接着道:“每個住所,都是獨立的小院,配備有專門馬車,供法師隨時驅策。因此一等法師,是很少到公共馬車院找馬車乘坐的,他們的從人就難說了。”
接着指着第二進大院,繼續道:“這處院子,叫做天華院,是供二等法師住的,同樣是由很多小院組成,就是沒有專門馬車,和三等法師一樣,要到公共馬車院尋找馬車。”
許莫向裡院子裡望了一眼,那院子頗爲豪華,和天歲院相比,雖然差了一些,卻同樣是由許多獨立小院組成。
那道士指着第三進院子,“這兒就是三等法師的長春院了,都是獨立的房子,沒有院子。不過這房子是大房子,分成好幾間,五個人儘夠住了。”
紅線年小,聽不太懂隱藏的話,忍不住詢問道:“我許大叔是在哪一進院子,是天歲院麼?”
“咳咳!”那道士咳嗽了一下,“列位住在長春院。”
紅線奇道:“長春院?那是三等法師的住所啊。”
那道士道:“姑娘說的不錯,正是三等法師的住所。”
紅線一臉驚訝的表情,不敢置信的道:“怎麼可能?我許大叔怎麼會是三等法師?”
“咳咳!”那道士再次咳嗽了一聲,“姑娘,幾等法師,不是貧道說了算的。”
許莫道:“紅線,快別說了。”
林絮兒和薛靈兒並不是十分在意。柳貞貞小聲嘀咕了一句,“沒有地位,到哪裡都要遭人輕視,居然不想做官,真不知怎麼想的。”
三處院子的大門正相對着,離的都不太遠,這時正好有一輛豪華馬車過來,驅進天歲院裡去了。
那道士再次說了一句,“列位,請隨我來。”說完帶着衆人,向長春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