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四十二節 守夜

臘月是祭祀之月,但是臘月十三卻是其中幾個難得沒有活動的日子。這天傍晚,承山他們早早來到了皇宮之中,住進了武則天給他們安排的偏殿。

入夜之後,武則天住的迎仙院裡燈火通明,似乎在和張昌宗、張易之兄弟飲酒作樂,到了二更時分,鼓樂聲漸漸止,燈光暗淡了下去。又見宮人進進出出忙了一會兒,似乎在服侍武則天安寢。

然後皇宮就陷入了沉寂,不允許閒雜人等活動,只有禁軍來回巡邏。

到了三更時分,皇宮中已經鴉雀無聲,只聽見來回巡邏禁軍侍衛輕輕的腳步聲。

承山和公孫瑜走出偏殿,站在廊下,只見一輪近乎滿圓的明月掛在天空,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讓所有的一切都鍍上了白色的亮膜。

“這裡可真安靜。”承山不由感嘆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景色了。”

唐代宮廷建築別有一番風韻,雖然在當時見怪不怪,但是承山畢竟是從現代穿越回去的,因此看到這唯美的建築十分賞心悅目。

“你又想起什麼了?”公孫瑜覺得承山近來似乎感慨頗多。

“還記得月圓之夜,絕情山頂嗎。”

公孫瑜微微一笑:“記得。”

“我當時真的不想活了,所以才一心求死,但是等到真要面臨死亡,反倒有些戀戀不捨。人真是一個奇怪的動物,千方百計得到的卻不珍惜,失去時才知道存在的可貴。我當時真是太沖動了,不然也不會消耗你那麼多的靈力,連累你受苦。”

“你也不用太自責,每個集靈師都會經歷這個過程。從一個普通人變成集靈師,心理上會有非常巨大的落差。如果不會自我調整,一味放縱自己,很有可能以失敗告終。還好你天性善良,沒做出太過分的事情,因此我也願意幫你度過這個難關。”

“我當時還是冤枉你了。”承山又看了一眼公孫瑜。“我真佩服你的耐心,最終還是讓我自己解開了問題的答案。”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看準的人應該不會錯的。”公孫瑜拍了一下承山的肩膀。“我看好你哦!”

說完兩個人微微一笑。

“你們聊什麼呢,那麼開心?”紹輝從屋裡走了出來,他剛纔實在難抵美食的誘惑,在屋裡大快朵頤。

“沒什麼。”

“你們又瞞着我!”紹輝又不高興了,他剛纔隱約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雖然沒聽清楚,但是應該很有意思。而且他看到承山誠懇認錯的樣子,覺得非常搞笑,就想過來湊湊熱鬧。

紹輝正要繼續詢問他們的聊天內容,突然眼前黑影閃過,一個身穿夜行衣的刺客落在了迎仙院的屋頂上。

承山和公孫瑜瞬間飛了起來,直奔這個黑影。

這個黑衣刺客正準備從手中發出一道藍光,射向牀榻上熟睡的武則天,突然看到有兩個人向他飛了過來,深感意外,頓時收住了手中的藍光。

這個黑衣刺客雖然蒙面,但是承山和公孫瑜一看就知道了他的來歷。

“你來這幹什麼?”公孫瑜低聲問道。

“和你們無關,你們少管閒事!”說話的就是袁義傑。

“你不要胡來!”承山死死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你們少管閒事,走開!”義傑似乎不願意就此罷手,但是當他看到承山和公孫瑜手裡的知古生花筆和通今玄絲硯時,感覺有些不妙。

“你師傅讓你趕快回去。”公孫瑜低聲說。

義傑聽了微微一愣,四處看了看,擔心百里軒也在附近。他轉念一想,自己是一個人,而且對方還有寶物,看來今天的計劃只能取消。因此義傑衝承山和公孫瑜射出一道靈光,然後藉着他們躲避的機會,轉身逃走了。

承山正要前去追趕,被公孫瑜一把拉住。“不用追了,我們就在這守株待兔,看他還敢回來。”

“就這麼放過他?”承山有些不甘心。

“該報不報,時候未到。”公孫瑜冷笑了一聲,剛纔義傑居然敢攻擊他們兩個,這已經是犯了集靈師的大忌。

“那好吧。”

承山和公孫瑜飛回了偏殿,落在紹輝面前。

“那人是誰?怎麼沒有抓住?”

“遲早的事。”承山低聲說着。

“今天晚上我們三人輪流守夜,如果看到他再敢前來,就擊掌爲號。”公孫瑜安排着。“紹輝,你先來。他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來,一個時辰後,我來換你。”

“那人到底是誰?”

“袁義傑。”

“怎麼會是他?”紹輝有些不解。

“很快就會有答案的。”公孫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可仔細看好了,一旦發現異常,儘快通知我們。”

“放心,你們去休息吧。”

就這樣,他們三個人輪流值夜,但是義傑並沒有出現,一夜無事。

第二天,武則天召見了承山、公孫瑜和紹輝他們三人,她很高興,看樣子睡得非常安穩,沒有再做噩夢,賞賜了三人後,要求他們繼續在宮中守衛,白天可以自由活動。

公孫瑜說需要配製丹藥,去了一趟太醫院,又藉口採買藥材,到了惠仁堂藥鋪,見到百里軒後,簡單溝通了一下。

百里軒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袁義傑了,他也不知道義傑到底去了哪裡、見過什麼人,也不知道他這麼做是什麼目的。但是百里軒決定今天晚上誅心之驗時,關閉“無中生有”的大門,不讓義傑進來。

“一定要這樣嗎?”公孫瑜聽了大吃一驚。

“實屬無奈。”

“回不到‘無中生有’之室,他會……”公孫瑜不想說出這個結果,就是因爲這個結果太過可怕。

“唉。”百里軒仰天長嘆一聲,看來他的努力要付諸東流了。

看到百里軒心意已決,公孫瑜也不便多說,但他不想浪費這最後的機會,看能不能讓義傑回心轉意。於是公孫瑜在洛陽城中搜尋義傑的蹤跡,但卻一無所獲。

到了傍晚時分,他們三人又來到了皇宮中,按照武則天的要求,繼續在偏殿守夜。

“那豈不是非常可惜?”承山知道了百里軒的決定,也很吃驚。如果義傑不在今晚趕回去,後果不堪設想。

“我也勸過百里軒,但他似乎心意已決。這幾日,他也派人四處尋找義傑的下落,但卻毫無頭緒。‘無中生有’的大門,到了月樞散靈和誅心之驗時,會自動關閉,任何人都無法打開。”

“如果他今晚能趕回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嗎?”

“也許吧,前提是我們能夠找到他,他也願意回去。”公孫瑜又看着紹輝。“你要注意安全,萬一有人襲擊你,儘量迴避,不要有正面衝突。”

“沒問題,你放心好了。”紹輝點頭答應着。

到了二更時分,迎仙院裡的燈光逐漸暗淡了下去,皇宮裡又恢復了銀白色的平靜。承山他們三人站在長廊裡四處張望,希望能看到義傑的身影。

“來了!”紹輝脫口而出,他看到一個黑影從西邊飛過來。

“你在這別動!”公孫瑜和承山直奔黑影飛了過去,直接攔在了黑衣刺客面前。

“你們有完沒完!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擋着小爺前程!”義傑的語氣非常刺耳,他看到承山和公孫瑜一左一右在前方攔着他,很不高興。

“義傑,趕快回到你師傅那裡去吧,今天晚上就要月樞散靈了,你如果不回去,會灰飛煙滅的!”公孫瑜直奔主題。

“你別騙我了,我纔不會回去呢!”

“我們不會騙你的,你師傅難道沒有說過嗎?今天晚上必須回到‘無中生有’之室,過了今晚子時,你就再也回不去了!”承山也非常着急。

“你們爲什麼不回去!”

“我和你們不一樣。”

“我纔不相信你的鬼話,快給我閃開!”義傑似乎鐵了心,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

“這樣會毀了你的一生!而且也會連累你的師傅!”承山真的有些急了。

“別給我講這些大道理!我現在什麼都有了,也什麼都不怕,只差得到世人的承認。我要揚名立萬,名垂千古!”義傑說得理直氣壯。“快閃開,不然我真的不客氣了!”

“笑話,我還怕你不成?”承山手裡攥緊了知古生花筆和通今玄絲硯。“你這個小小的集靈師還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死到臨頭還不知道!”

“不要傷害他!”公孫瑜扭頭衝承山說道。“有話好好說。”

義傑不想跟他們兩個人廢話,但是又被擋住了去路,於是義傑看到站在偏殿下,正望着他們的紹輝。

“那我就不客氣了!”義傑心想,我去攻擊這個最沒用的和尚,看你們救不救他?只要你們出手相救,我就可以下手,讓武則天做一晚上噩夢。

於是他直奔紹輝,手中也祭出了藍光。

承山和公孫瑜看到義傑準備攻擊紹輝,大吃一驚。等到他們準備去救紹輝的時候,已經晚了,義傑的手裡發出一道藍光,直奔紹輝的胸口。

紹輝也嚇得大驚失色。如果是近身的肉搏,他倒還能應付,這種隔空交手,他只能坐以待斃。他清楚的記得公孫瑜的囑咐,於是轉頭就往屋裡跑,想躲開義傑的攻擊。

袁義傑微微一笑。“看你往哪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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