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銘飛快的唸完一長串冗雜的咒語,他左手收回,右手捏做劍指,指尖抵着那張黃符紙,猛的點在乾屍眉心。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桌子下的幾人只能看到靠近門口的地方,乾屍僵硬着身子筆直的向前傾斜過去,它的前方是黎銘。
另一邊棺材背後的蔣欽豔趁着王小波一不留神掙脫開猛的站起來,眼前看到的一幕她有點無所適從。
王小波見蔣欽豔站起身,他驚慌的閉上眼,心想完了完了。他尚存一分僥倖的伸手去扯扯蔣欽豔的衣角,示意她快躲下來。卻見她毫無反應,像是驚呆了的樣子。
然後王小波苦着臉耐不住性子,也轉身慢慢的從棺材背後探出腦袋小心的觀望。入眼,讓他大吃一驚。
只見那乾屍身子違反常理的筆直向前傾斜,它乾枯的頭顱轉過來向着他們。它的眼球混濁凸起,黎銘右手捏做劍指指在它的眉心。在黎銘的手指和乾屍的眉心間隔有一張黃符紙。
乾屍一動不動,黎銘也不妄動。過了好半會兒,乾屍都沒有動作,黎銘才試着小心翼翼的把手指移開。
黎銘眼神如鉤,緊緊盯着確定黃符紙不會掉下來,他才慢慢的將手往回縮。整個過程,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黃符紙。
“我靠!這樣也行!”終於,王小波沒忍住爆了句粗口。這不怪他,是因爲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他表情浮誇的衝着黎銘豎起大拇指。“銘哥!牛掰啊!”
“別貧嘴了,快點取屍油,我不確定它能定到什麼時候。”
“得嘞!嘿嘿!”王小波一陣賤笑,然後屁顛屁顛的向着黎銘蹦躂過去。“嘿嘿,銘哥!你這啥技能啊?教教我唄!”
“書上看的,沒想到能用上。”黎銘衝着林君宇那邊打手勢,示意安全可以出來了。
“黎大哥!”蔣欽豔隨後一步來到黎銘身邊,她總是冰冷的眼瞳裡此時萬千複雜。她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另一邊夏妍帶着哭腔撲了過來。
黎銘看了蔣欽豔一眼,示意她沒事,緊接着夏妍跑過來的一個舉動令他有點不知所措。她帶着明顯的哭腔,猛的撲到黎銘的懷裡,輕顫着身子止不住的抽泣。
王小波嘿嘿一笑,拉過林君宇合力把乾屍擡走,平放到就近一口棺材蓋上,商量着怎麼取屍油。
雷丹此時回過神來顯得有點傻傻的分不清狀況,她指着黎銘兩人看向一旁的蔣欽豔。“這是什麼情況?”
蔣欽豔恢復了她原本冷冰冰的狀態,她一言不發,一把拉過滿頭霧水的雷丹往林君宇他們那邊去幫忙。
“黎銘。”夏妍趴在黎銘懷裡,帶着哭腔小聲哽咽。
黎銘確實有些手足無措,向來以高冷著稱的他沒想到也會有緊張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伸手,試着輕輕的拍了拍夏妍輕顫的後背。發現她並沒有排斥後,他才稍稍用力。一邊輕拍,一邊輕聲道:“我沒事。”
“嗯。”夏妍小聲迴應,她把俏臉兒埋在黎銘懷裡蹭蹭,偷偷擦掉了她梨花帶淚的妝容。
“好了,都沒事了。堅強點,趕緊找屍油吧,我們還要救小紅。”黎銘伸手扶住夏妍的雙臂,想要把她撐起來。
夏妍把頭埋得很低,昏昏微黃裡她想藏住兩頰緋紅。
“去吧!”黎銘拍拍她的手臂,輕聲說話。他看向林君宇他們的方向,裝作沒有發現夏妍兩頰上的酡紅。
“銘哥,您老親熱夠了給我們指點一下唄!”
“說什麼呢?”雷丹嗔着踹了林君宇一腳。
“不是,我是說指點我們如何取這個屍油。”林君宇賤兮兮的解釋,旁邊的王小波心照不宣的跟着一陣賤笑。
黎銘搬動輪軲緩緩向前,夏妍看着黎銘的背影原地一跺腳,臉上寫滿了大大的尷尬。扭捏着,還是跟了上去。
“這整整就是一干屍,就剩下一層皮包骨了,哪來的屍油可取啊?”見黎銘過來,林君宇忙開口道。
乾屍放在棺蓋板上,它僵硬的伸着手保持之前的動作一動不動,雷丹頗爲好奇的盯着它眉心上的那張黃符紙。
黎銘緩緩走到棺木前,對着幹屍一陣簡單的打量。
“脫衣服。”
“啊?”王小波和林君宇二話沒說直接反手抱住自己,一臉警惕的看向黎銘。“銘哥,你想幹嘛?”
黎銘扶額搖搖頭。“脫屍體!剖屍取油!”
“這樣啊,我還以爲……嘿嘿!”兩人一臉賤笑,衆女嫌棄的白眼兒。
乾屍穿的壽衣五領三腰,對於沒接觸過這些的年輕人來講,脫起來頗是麻煩。蔣欽豔主手,夏妍從旁助理,兩個賤人圍在兩邊念阿彌陀佛,雷丹繼續盯着黃符紙琢磨。
足足過了半盞香時間,幾人纔將乾屍身上五領褪下,顯露出它乾癟枯槁的上身。
根根肋骨突出,腹腔下陷,整個身體像是就剩一副骨架蒙了一層發黑的皮。
“銘哥,往哪兒下手呢?”王小波鼓搗着從鑰匙圈上取下一柄摺疊刀,手裡來回揮動。
“心臟。”
“呃……好!”王小波略做猶豫,然後壯着膽子上前,衆人紛紛讓開些位置,供他施展身手。
王小波故作姿態的挽起袖子,然後對着手心裡啐了兩口唾沫,惹得衆人噁心皺眉。他自己渾然不覺,兩隻手還來回的搓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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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足了姿態後,王小波打開摺疊刀,緊緊握住,然後深吸一口氣,對着幹屍它乾癟的胸膛猛的紮下。
毫無聲息,也沒有丁點血液濺出,彷彿透過它這一層發黑的人皮下就只剩一個空殼。沒有靈魂,也沒有血肉,只有一副乾枯的骨架支撐着這一層乾癟的皮。
衆人稍稍退開些許,王小波也退開,他回頭看向黎銘。黎銘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王小波會意,重新上前些許,用力握住摺疊刀柄,準備發力向下劃拉的時候。屋頂上突然傳來一聲異響,衆人皆驚,紛紛擡頭向上看。
上面是頹朽的橫樑和屋頂框架,瓦片破敗缺失。稀稀落落的漏洞裡望出去是沉黑的夜空,有的地方還可以望見某個星辰。
然而他們看不到的房頂上,一隻健碩的黑貓緩緩走過。它沿着屋脊走到向上勾起來的邊緣停下來,擡頭望着半輪殘月輕輕張嘴。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