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此,她可以不擇手段,甚至連自的親人都算計在內。她的方法確實過於極端,但事實證明,她也確實臨近成功了,只可惜……”
黎銘說着有意停頓下來,陳樑吟也終於成功的被黎銘的話勾起了興趣,她帶着笑意的眼神慢慢從賴至秋身上挪開,挪到黎銘臉上,再挪一點,然後四目相接。
“只可惜,被你竊取了成果!”黎銘將沒說完的話沉沉道破,簡單的語句迸發出鏗鏘之音。
“你要的是力量!掌控萬物的力量!你想取代蠱祖!!”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黎銘的眼神裡隱藏着鋒芒,陳樑吟的則如同針尖,兩人針鋒相對,雙雙對峙!
賴至秋暗藍色的眼瞳深邃如淵,眼底光芒隱隱變換,他在隱忍着什麼,就像此時的天空一樣,隱隱壓抑。
風,平地而起,席捲八方,燭臺綠焰搖曳不定,陰沉沉的天空裡烏雲聚散,散開的露出了一片空洞,正巧不巧剛好是那輪圓日所在。
那輪圓日呈現出一種蒼白之色,給人一種陰冷森寒的感覺,毫無溫度可言。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呢,咯咯咯……”對峙良久,陳樑吟輕聲嗤笑。
“收手吧!”自始至終默不作聲的賴至秋輕輕開口說道,他看向陳樑吟的眼神平和無波。
“你不配跟我說這個!”賴至秋話音剛剛落下,原本笑眼盈盈的陳樑吟轉瞬發怒,擡頭就是一聲怒吼。
“收手吧!”兀的又是一聲嘆息傳來,自圓臺另一側響起。聲音由遠及近,一個纖瘦的身影緩緩從祭臺另一側走來,一直走到了賴至秋身側站定。
“你終於肯現身了!”陳樑吟聞聲,隨之轉頭看過去,臉上的怒意消失,再次恢復她笑眼盈盈的模樣。“我的傻妹妹。”
來者,正是陳樑鈺!
“收手是不可能的了,不過還好,你們都沒有錯過這場大戲,安靜的等待高chao吧,你會爲我而讚歎的!哈哈哈哈……”陳樑吟說完再次仰天瘋笑起來,她的眼角甚至都笑出了眼淚。
“姐姐……”
“你閉嘴!”陳樑鈺還是不肯放棄,想要繼續勸說點什麼,她剛一開口,陳樑吟瞬間將其打斷,前一秒還仰頭瘋笑的她,現在低下頭來,臉色陰沉狠厲,遙遙的與陳樑鈺隔空相望。
“你以爲這是什麼?過家家啊?你們玩夠了拍拍屁股就走了,然後我也跟着你們走?”
“哈哈哈哈,你們還真是可笑呢!就像這些螻蟻一樣可笑,可笑又可悲!”
陳樑吟眼角帶着淚痕,她時而瘋笑,時而厲聲呵斥,她的目光不時的在陳樑鈺和賴至秋兩人身上切換。
“我知道,在你們眼裡,我現在就是個瘋子!咯咯咯……還不是被你們逼的!”
“對,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我成爲這個樣子就是你們逼的,這是你們欠我的!哈哈哈哈……”
“……”陳樑鈺眉頭微皺,她作勢想要上前說點什麼,旁邊的賴至秋隨即拉住她的手臂。陳樑鈺些許不解,回過頭來,賴至秋也不多說,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已經喪心病狂了。”
在陳樑鈺她們姐妹倆“敘舊”的同時,黎銘有意無意的打量着前方怪異而巨大的雙生棺,或者說是打量着棺裡的人。
黎銘他們所處的是顧婉歆這一側,所以他並不能看到另一側的棺室裡還有夏妍,他在思躊着如何把顧婉歆救出來。
“嗡——”
就在場面一度陷入了僵局之時,祭臺上兀的傳來一陣輕顫,嗡鳴響起,整個祭臺也隨之活過來了一樣。
祭臺呈現出一種古老,充滿歲月的氣息,看起來年代頗爲久遠,四下裡零零星星布着依稀的刻痕。
這突如其來的一陣輕顫,那些刻痕似乎都變得清晰了幾分,它們呈規則狀分佈祭臺四周。
天色突然暗了,周遭天空裡的烏雲如同墨汁般聚集堆疊,中間空出來的那團日輪邊緣隱隱出現一團黑色,圓盤似的,大小與日輪相仿。
“日食!”賴至秋等人的目光紛紛被吸引過去,乍見此景,黎銘驚疑,脫口而出。
“不。”賴至秋眯了眯眼睛,低聲迴應道:“是天狗,天狗食日。”
天色越發的陰沉了,那團黑色已經捱上了日輪邊緣,日輪慘白一片。
風起雲涌,祭臺邊緣那些甕棺燭臺火焰搖擺不定,如此窮風裡這些綠色燭焰竟然沒有一支被吹滅,當真是怪異至極。
甕棺上那些或模糊或依稀的刻痕在這一刻都變得清晰起來了,它們散發出淡淡的紅色光芒,起初是氤氳幽微,但隨着日食進度加深,它們也在逐漸變得清晰,妖冶,看起來像是一條條血色的傷口!
笛音乍響,黎銘幾人心中驚疑不定,此時尋着笛音望去,頓覺驚駭!
原本停坐在豎棺上端的陳樑吟竟“浮”了起來,祭臺上那些血色紋路里升起殷紅的光,絲絲縷縷漂浮向着中間的豎棺匯聚而去。
這些殷紅的光芒就像是紗巾一樣,輕飄飄的環繞着豎棺,或者說環繞着顧婉歆和夏妍兩人,豎棺慢慢的開始轉動起來,很慢,極其緩慢!
而那些紅色則漸漸升起,由豎棺周遭匯聚上升,生起來向着陳良吟匯聚而去,然後託着她的身子緩緩漂浮起來,她就浮在豎棺上方,溫柔的吹奏着那支森白的笛子。
笛音輕柔舒緩,隨着清風浮蕩四野,那些一動不動的屍傀在這笛音裡逐漸被喚醒,低垂的頭顱一顆接一顆擡起,它們空洞的眼眶裡開始迸發出嗜血的本性。
“天狗食日,日食……”黎銘驚駭,連忙掐指推演。“煞,天煞之時日,絕陰之時!”
“這是……祭祀!雙生祭!”
黎銘兀的瞪大了眼,他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雙生棺啊,也就意味着這棺裡除了顧婉歆應該還有一個人纔對,他的腦海裡陡然閃現蠱祖陵冢和樑金寨時的一些畫面。
“絕陰體質……獻祭……夏……妍……”
豎棺緩緩轉動,顧婉歆轉到了背面去,另一側的棺室隨之轉動過來,棺中的人兒逐漸清晰在黎銘眼前。
“夏妍!”
黎銘徹底驚呆了眼,甚至心跳都滿了半拍,棺裡的女孩兒睫毛彎彎,眼簾低垂,姣好的臉頰泛着些許蒼白,這不是夏妍又是何人。
但是,她現在正作爲被祭祀的供品,她的生命力在迅速的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