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不花把前線的消息送到主戰場時,正好移剌合全軍覆沒的消息也傳了過來,當時的蒲察石家奴身披重甲,手提長刀,率領一百親衛,親自衝擊護民軍圓陣,
此時的圓陣已經岌岌可危,二千騎軍已經全數發動,去堵被女真鐵騎撞開的缺口,岳飛率領五十名親兵,左衝右突,總是去堵被女真兵撞開的最大缺口,
一杆大槍使得如蛟龍出海,猛虎下山,無論是生女真還是熟女真,無論是金兵十戶百戶還是千戶,沒有人能夠接住岳飛一槍,也沒有人有資格挨岳飛第二槍,
在高強度的血戰之中,岳飛完全地把自身的潛能發揮出來,他把奇俠金臺創出的**大槍發揮到了極致,大槍在刺中敵人的一剎那,總會劇烈地一抖,這一抖就把傷口周圍的血肉絞碎,形成開放性傷口,正因爲如此,不管女真鐵騎有沒有被刺中要害,都會因止不住流血而死,
蒲察石家奴雖然決心戰死在此地,也要拖着岳飛殉葬,但他在攻擊的時候,仍然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那個裹在一團槍影中的戰神影子,
蒲察石家奴心裡很清楚,就是自己衝上去,肯定也是被岳飛一槍戳死,甚至四太子宗弼到了此地,撞上瘋魔狀態的岳飛,說不定也是一槍斃命,
“什麼,”蒲察石家奴像一頭髮狂的獅子一般怒吼道,“你說移剌合死了,王伯達也死了,你在說慌,”
前來通報戰況的正是蒲察石家奴派往西路的斥候,他在漢兒軍後方,遙遙觀看雙方混戰,移剌合的帥旗一倒,他就知不妙,當即狂催馬匹回來報信,
面對發狂的蒲察石家奴,斥候極爲小心地說道,“報告大將軍,千真萬確,目下數萬流民正在向這邊趕來,距此地不過五里了,還望大將軍早做準備,”
刀光一閃,斥候的腦袋飛上了半空,蒲察石家奴把完顏阿骨打賞賜的寶刀握在手裡,面色猙獰地說道,“身爲斥候,送消息如此遲緩,該殺,”
哈里不花打了一個寒戰,以爲自己也難逃一死,可是蒲察石家奴的長刀停在了哈里不花的脖頸一尺之遙停住了,“告訴朮赤兒,讓他給我擋住那些古怪的步兵,至少給我撐到天亮,天亮之前,我有把握斬殺嶽南蠻,若是擋不住那些步兵,就讓朮赤兒以死謝罪,去吧,”
哈里不花如蒙大赦,趕緊打馬逃去,
耶律餘目打量了一下蒲察石家奴的臉色,低聲說道,“大將軍,嶽南蠻的西路軍既然如此厲害,我們也要提防東路軍,卓魯回特將軍那裡,”
蒲察石家奴用狼一般的眼神盯住耶律餘目,手中的寶刀映着月光的冷輝,讓耶律餘目心膽俱寒,生怕下一刻自己的人頭就會落地,不過蒲察石家奴沒有砍下去,只是用鋼刀虛砍了一下,冷冷說道,“耶律將軍,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應該明白,我軍不光後退無路,前進也是不得,我也想明白了,既然嶽南蠻能調集將近二十萬流民候在這裡,想必也已經堵住了完顏婁室的接應部隊,你不用妄想逃跑了,今天,你我要麼殺死嶽南蠻,要麼被嶽南蠻殺死,你也不要想妄想投降,嶽南蠻對敵軍向來毫不容情,投降了照樣砍頭,”
耶律餘目和哥哥耶律餘睹是最早投降完顏阿骨打的大遼重臣,完顏阿骨打是個戰略眼光遠大的人,雖知耶律餘睹才能不過中上,仍然委以重任,取得正是千金買馬骨之意,果然,在耶律餘睹的榜樣作用下,一批批大遼重臣相繼歸降女真,
耶律餘目的才能比哥哥還不如,他最大的本領就是娶老婆,搶女奴,他在黃龍府的豪宅中養了四十七個老婆,二百多名女奴,簡直比金太宗完顏吳乞買還要誇張,之所以來到前線,不過是想趁着滅宋的最後一戰,白撿點軍功,誰想到了宗翰軍中,才明白如今的大宋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大宋了,
宗翰知道耶律餘目是個無能之輩,乾脆在送移剌合時,也把耶律餘目送到了衛州,跟着蒲察石家奴渡河,一路之上,一連擊潰幾支義軍,倒是讓耶律餘目的膽子壯了一點,但萬萬沒想到,四萬大軍渡河不過一日,就陷入了全軍覆沒的困境,
想到黃龍府家中那些嬌滴滴的女奴們,再想想自己的下場,耶律餘目簡直要哭出來了,蒲察石家奴看到耶律餘目這幅嘴臉,更是不屑,冷冷哼道,“廢物,想你們大遼耶律家族,名將輩出,怎麼就出了你們兄弟這對廢物呢,”
耶律餘目也懶得說話了,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馬上,蒲察石家奴搖了搖頭,重新衝到圓陣之前,對捨生忘死的女真鐵騎吼道,“移剌合已經擊潰了西邊的宋豬,兒郎們再加把勁,不要讓移剌合掉頭殺回來,搶了咱們唾手可得的封王大功,”
反正女真鐵騎沒有幾個注意到蒲察石家奴斬殺斥候,所以蒲察石家奴乾脆睜着眼睛說瞎話,要把數千女真勇士,換岳飛一人性命,
不過蒲察石家奴倒也不是信開口河,他雖然沒有看到西邊的戰局,卻也明白辛讚的大軍也落不了好,想殺光五千女真健兒,還有一萬久經戰陣的漢兒軍,怎麼也要傷筋動骨,他不認爲辛贊還有繼續前進的能力,
鑑於護民軍總讓他意想不到,爲了以防萬一,蒲察石家奴又抽調了五百熟女真,讓他們去西邊打探敵情,若遇敵襲,不可後退,這些熟女真雖然奇怪移剌合已經勝利,哪裡還會遇到敵襲,但還是遵令出發了,
蒲察石家奴深吸了一口氣,對身後的一百親衛說道,“你們都是我的親衛,我若戰死,你們也都活不了,大金軍法嚴酷,若喪師覆軍,十戶以上皆斬,家人也要受牽累,我是太祖女婿,大金貴戚,你們都是我的家將,今日之戰,有死無生,但死有兩種,一種是爲大金戰鬥而死,一種是被嶽南蠻的流民軍殺死,你們要選哪一種,”
一百親衛齊聲吼道,“戰死,戰死,”
蒲察石家奴冷笑道,“其實我們還可以死中求生,護民軍難打,只是因爲有個嶽南蠻,只要我們能殺了嶽南蠻,必能反敗爲勝,隨我出擊,”
蒲察石家奴這一次不再避開岳飛了,他領着一百親衛直衝衝踏向岳飛所在,這時很多女真鐵騎也已經殺疲了,他們縱橫北國,破渤海,滅大遼,從來沒見過如此堅韌的軍隊,一個殘缺不全的圓陣搖搖欲潰卻就是不潰,每當女真鐵騎的缺口撞大一些,就有無數不顧生死的護民步騎衝上來,用血肉堵住這個缺口,
那個姓孟的小將,幾乎就是一個瘋子,領着數十個親兵,遇上金兵,就是以命換命,但這小子的命明顯比他大哥硬,每次都把對敵的金兵給拼死了,他自己卻安然無恙,
但和姓韓的那個叛將相比,姓孟的簡直就是個活菩薩了,韓常和身後的一百多渤海老卒,全都殺得人馬盡赤,韓常的頂級鎖子甲,也早四分五裂,支離破碎,掛滿了絲絲點點的碎肉,但那些肉,卻都屬於女真勇士,此人把一杆大槍使出了十杆大槍的效果,凡是衝到他身前二丈之內的金兵,轉眼間就會變成死人,偶有幾個衝到他身邊的生女真,又被他抽出腰上馬刀,一一砍翻,
可是和瘋魔般的嶽南蠻相比,韓常又算不得什麼了,嶽南蠻並不是沒有負傷,至少有兩個生女真在他腰眼上戳了兩槍,可是受傷的嶽南蠻卻更加厲害,蒲察石家奴許諾的封王之賞早被很多女真勇士拋之腦後,他們現在只剩下一個念頭,殺死這個無敵的嶽南蠻,
可是無論多驍勇的女真勇士,只要衝近嶽南蠻身前,下一刻就會有一根冒血的槍尖透體而出,很多不怕死的生女真咆哮着衝過去,試圖以命換命,卻被嶽南蠻以更兇狠的殺法殺死,
女真鐵騎在岳飛面前,感受到了一種極大的屈辱,這種屈辱,可是女真勇士經常加諸於敵國身上的,正因爲如此,這些橫行天下的女真勇士,才把自己當成了死人,
蒲察石家奴領着親衛也加入了這片戰團,岳飛和身後的親兵立即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不得不說,入選親衛的生女真更加狂猛,而岳飛的體力已近枯竭,
腰間兩處槍傷火辣辣的,時刻牽扯着岳飛的神經,自結髮從軍,一向如手臂一樣聽使喚的大槍也漸漸呈現出自身的重量,
“嗖,”丈八鐵槍再次刺穿了一個女真親衛的咽喉,那女真親衛狂吼一聲,棄掉兵器,竟用雙手抓住了岳飛的大槍,岳飛用力一奪,竟然奪之不下,才知道自己力氣已經耗盡,
蒲察石家奴看出便宜,忽然躍馬走近,不顧幾桿刺來的長槍,長刀如電,直劈岳飛左肩,
岳飛棄槍,向後猛退,一個親兵猛撲上來,用身子擋住了蒲察石家奴的大刀,蒲察石家奴暴喝一聲,把這名親兵砍成兩段,
“嶽南蠻受死,”
就因爲岳飛這一退,剩餘的二十幾個親兵再也擋不住近百名女真鐵騎的衝擊,一下子就被砍翻十幾個,蒲察石家奴催馬如風,再次追擊手中無槍的岳飛,蒲察石家奴畏懼的只是岳飛手中大槍,如今岳飛丟了大槍,已經是沒牙的老虎,
至於空手奪白刃的武林傳說,蒲察石家奴不是沒有聽說過,但他向來認爲,那是百戰勇士空手奪老百姓的白刃,並且還要冒一定危險,他蒲察石家奴雖然比不上岳飛,但手中大刀在手,則有十分的把握斬殺赤手空拳且又力氣枯竭的嶽南蠻,
岳飛和蒲察石家奴位於圓陣西側,韓常位於圓陣南方,孟邦傑位於圓陣東北角,正在封堵一個缺口,在護民軍的驚呼聲中,李寶韓常孟邦傑同時擡頭,都看到了岳飛身處險境,但是他們也只能發出一聲驚呼,根本無力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