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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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洞’天機迸指點出‘蕩’開舜天魔鉤,左‘腿’光影閃動倏然暴漲砰地一腳結結實實蹬在玄慕山的腰胯上。
剛纔玄慕山兩次出手攻擊楚天,‘洞’天機藏在元辰虛境裡用靈覺探視得一清二楚。像他這樣的絕頂高手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玄慕山招法上的缺陷,根本不必多廢話,三拳兩腳便解決了戰鬥。
玄慕山被踹得眼前發黑,身軀飛跌撞在牆上。‘洞’天機如影隨形,右手一張掐住他的脖子,左手“哧啦”扯破‘胸’前衣襟,從裡面扒拉出一堆物事。
“八寶斬魂冰鑑,造化破劫丹,幽羅七秘——”玄龍馭的目光冷若冰霜迫視玄慕山,森然道:“你敢出賣我?”
“小公爺,我沒有!”玄慕山驚懼‘交’集,卻被‘洞’天機制住經脈無法動彈,有心狡辯幾句奈何被人抓贓‘欲’振乏詞。只是他到現在都沒能搞明白,眼前的老頭是誰。
“啪、啪!”玄龍馭走近玄慕山,揚手兩記響亮的耳光,“蠢豬!”
玄慕山牙齒脫落嘴‘脣’崩裂鮮血橫流卻不敢呻‘吟’,強忍着疼痛道:“小公爺,是我利令智昏對不起您和老侯爺。但我並非有意背叛您,實在是有把柄落在海笑書的手中,不得不聽他的話。”
“把柄,什麼把柄?”‘洞’天機的好奇心比玄龍馭還要強烈,迫不及待追問道。
“我、我曾經一時糊塗和林渙清上了‘牀’。”玄慕山囁嚅道:“結果被海笑書撞破,迫於無奈寫了份悔過書,至今還捏在他的手裡——”
玄龍馭點點頭,向楚天和‘洞’天機頷首道:“多謝,不過接下來的事情該由我來處理!”
楚天曉得玄龍馭已經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話,接下來便要審問細節,當即爽快道:“小公爺不必客氣,他本就是你的家僕。”
‘洞’天機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家賊難防。”鬆開玄慕山,晃身回了元辰虛境。至於他繳獲到手的八寶斬魂冰鑑等物,當然統統拿回去當藏品。
玄慕山頓時萎頓在地,頹然道:“小公爺,我有罪。不管您如何處置,我都毫無怨懟。只求您饒了屬下的家眷,他們對此毫不知情。”
玄龍馭漠然道:“我可以殺你全家,也可以統統放過,就要看你如何悔罪了。”
玄慕山趕忙道:“無論小公爺有何差遣,屬下萬死不辭!”
玄龍馭注視玄慕山,徐徐問道:“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我……”
“可以嗎?”
玄慕山曉得只要答錯半句話,不僅自己‘性’命不保,全家老少也要跟着滿‘門’屠滅。他把心一橫道:“求小公爺再信我一次!”
“爲什麼?”
“因爲屬下還想活下去!”
聽到這話,玄龍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狠笑容,輕輕道:“對了,你不想死,你的家人更不想死。到底是聰明人,不用我多說就明白了過來。”
玄慕山暗出一身冷汗,知道自己的‘性’命暫時是保住了。
“小公爺英明,海笑書很久以前就開始暗中圖謀,將您殺了取而代之。這次他聯合閻世家和‘陰’世家,準備先借助您的力量掃平倪、幽、峨三大世家,然後要我尋找機會用八寶斬魂冰鑑刺殺您,再嫁禍給您的弟弟玄龍川,徹底掃平繼位障礙。”
他‘舔’‘舔’流血的嘴‘脣’,接着道:“據屬下推測,本家的四大家老中只有一位被海笑書拉攏了過去,其他三位家老仍舊忠於小公爺。也正因爲這個緣故,海笑書才必須利用閻西坡和‘陰’聖道來鎮壓那些本家中可能對他心存不服的耆宿。”
玄龍馭回過頭看向楚天,沒有說話。
楚天卻已猜到了他的心思,說道:“你不必信任我,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玄龍馭緩緩道:“不得不佩服倪珞珈的眼光。楚天,我一直小看了你。不論出於怎樣的目的和緣由,至少今天你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在玄龍馭審問玄慕山時,楚天即在盤算如何進一步說動這位玄世家的家主,讓他撥‘亂’反正與自己聯手。
“我有上中下三條計策,請小公爺斟酌。”
玄龍馭點頭道:“我先聽聽上策。假如不堪一用,那麼其他兩策也就不必說了。”
“上策是和倪、幽、峨三大世家結盟,將計就計剿滅海笑書、‘陰’聖道和閻西坡的勢力,永絕後患。”
“中策呢?”
“趁海笑書、‘陰’聖道、閻西坡此刻都在‘花’苑的機會,設下埋伏一舉擊殺。”
“不行,殺死‘陰’聖道和閻西坡或不是難事。但‘陰’世家和閻世家勢必會大舉報復,海笑書安‘插’收買的內‘奸’也會趁勢作‘亂’。”玄龍馭搖頭道:“下策呢?”
“將家主寶座讓給海笑書,飄然隱退頤養天年!”
“哼,你看我是養老的年紀麼?”玄龍馭不以爲然地笑了起來:“海笑書又會安心放我離開嗎?”
楚天也笑了笑,與玄龍馭默然對視。雙方目光‘交’錯,均在探尋彼此的真實想法。
“所以只剩下上策了。”須臾之後,玄龍馭坐回到書桌後意味深長道:“可是你的上策,卻是我的下下策!”
楚天鎮靜道:“我只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你怎能保證倪天高不會把這山也平了?”
“我當然不能保證。”楚天回答道:“但我相信小公爺腳下的這座念慈峰,並非倪天高想平就能平的,否則你就不配做玄世家的家主!”
玄龍馭的眼中陡然‘激’‘射’-‘精’光,如利劍般似要將楚天的心思看穿。
楚天神‘色’如常,緩緩道:“玄世家的未來,還是要由你來掌握。”
玄龍馭道:“似乎你漏算了離傷秋。”
楚天道:“或許此刻幽鰲山正和他在一起喝酒。”
玄龍馭慢慢收回目光,轉向蜷縮在牆邊的玄慕山,說道:“所以這個傢伙還有用。”
楚天明白玄龍馭的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微笑道:“就看小公爺打算怎麼用他。”
玄龍馭點點頭,說道:“峨山月是自殺。”
“我知道。”
玄龍馭怔了怔,隨後醒悟過來:“你找到了她的遺書?”
楚天道:“我只是奇怪,幽夫人的遺書爲何會出現在你的書房裡?”
玄龍馭回答道:“海笑書。”
“他?”楚天愕然道:“他怎麼會有幽夫人的遺書?”
玄龍馭道:“那些天他一直在暗中監視你的一舉一動。那晚你離開峨山月書房後,海笑書留了下來,親眼目睹她寫下遺書用銀剪自盡。”
“可是海笑書爲什麼要帶走幽夫人的遺書?”
“你說呢?”
“林渙清!”楚天一省,卻立即想到自己殺死林渙清的事,僅有殭屍老媽、峨無羈以及何必知情,海笑書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卻壓根料不到峨無羈的大嘴巴酒後吐真言,將這件事告訴了海笑書。
玄龍馭道:“恰好我和海笑書一樣,也希望你死,所以將這封遺書收了起來。”
楚天不由想到峨無羈曾經說過,玄龍馭向珞珈求婚的事,卻裝糊塗道:“反正想要我命的人多如牛‘毛’,早已無所謂了。”
“至少這點你我的處境和想法不謀而合。”玄龍馭道:“我們都不甘於受人擺佈。”
“不一樣,”楚天搖頭道:“你有野心,而我只想活得自在。”
同一刻,觀瀾峰離世家,紫雲亭。
幽鰲山在喝酒。他的對面坐着一位身穿淡黃‘色’寬大袍服的中年男子,神情落寞而憔悴,像是懷有無限的傷心之事,正聚‘精’會神地彈奏着一架硃紅‘色’的古琴。
琴音淒涼悱惻,一如夜泉嗚咽,令人聞之落淚。
如許悲傷之調,也只能是出自離傷秋之手。
他的手邊還有一隻翡翠杯,杯中酒已空。
“假如你捨不得這壇‘黯然銷魂酒’,儘可說出來。也不必把琴曲彈得這麼悽慘,害得我咽不下酒。”幽鰲山終於忍不住放下酒杯,嘆道:“你這輩子就真的沒有遇見過開心的事?”
“有。”離傷秋改用單手撫‘弄’琴絃,騰出左手倒滿酒杯,放到‘脣’邊輕輕啜了一小口。雖然同爲愛酒之人,但幽鰲山是在喝酒,而他則是在品酒——或者,他在品味酒中的寂寞。
“五歲那年,我抓了許多螢火蟲,把它們裝進了一隻透明的琉璃瓶中。晚上煉功時,我就將琉璃瓶吊在房頂上,看着瓶裡的螢火蟲一閃一閃,像是滿天的星斗,心裡開心極了。”
離傷秋放下酒杯,徐徐說道:“等到第二天早上煉功醒來,螢火蟲全都死了,一隻不剩。我難過得一天吃不下飯,從此便懂得了一個道理——越是美麗的事物,就越容易失去。”
幽鰲山苦笑道:“你應該當詩人,而不是家主。”
“人生在世,誰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呢?”離傷秋油然道:“譬如你,終究無法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不如學我,什麼都不要放在心上,也就不會傷心。”
“但我畢竟快樂過。”幽鰲山的眉心幾不可察覺地掠過一縷隱痛,沉聲道:“今晚的事,我只要你兩不相幫。”
離傷秋不置可否,指下的琴聲陡轉急促,宛若一山風雨吹謝紅‘花’。
幽鰲山彷彿從他的琴音裡聽出了什麼,半醉的眸中透出一絲厲光:“莫非你也想將我裝進那隻琉璃瓶裡?”
離傷秋蕭索一笑,輕輕道:“我答應過笑書,這回一定會幫他。”
“海笑書?”幽鰲山驚愕莫名。
“我是他的親舅舅,他的母親是我的二姐離畫影。二姐臨終時我在她病榻前許諾,無論笑書提出怎樣的請求,我都會盡力辦到。”離傷秋嘆了口氣道:“作爲一個生父不明的‘私’生子,他在玄世家受到的欺辱嘲‘弄’可想而知,然而自從二姐過世,笑書便再也沒有來找過我。這回是他第一次開口求我,只好對不起你!”
話音未落琴聲更急,化作漫天殺氣將幽鰲山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