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這話倒特麼真讓我心動了,不過遺憾的是,你說了不算。”獵殺者笑道。
三位說着話已經到了城堡後門那裡,高寵卻站住腳,衝獵殺者擺了擺手。
“單將軍,我發現這仙人還得是你拿捏着才乖巧些,我就沒這麼多道理與他掰扯,你看這樣好不好?麻煩你把這仙人押去前邊滅魔,我上週邊再轉一轉,看看其他地方還有沒劣魔隱藏。”高寵笑道。
“唔……”單將軍不疑有他,騎在馬上點了點頭。
王堯被單將軍押着從後門進了城堡,又見着了那看守後門的神兵,感覺他比之前似乎稍稍胖了一些,左右臉上赫然一邊一個烏漆墨黑的巴掌印,神情鬱悶地杵在那裡。
那神兵陡然發現王堯進來,眼睛頓時便睜大了。
“不好意思啊,兄弟!”王堯衝那神兵充滿歉意地笑了笑,這位臉上挨巴掌十有八九是因爲自己逃走的事情。
那神兵愣愣地瞅着王堯,又看了看他身後騎在馬上的單將軍,突然惡狠狠地對着王堯的白洋服啐了一口濃痰,估計是軍令嚴格,他卻也沒敢擅自離崗,躥到王堯身前送他兩個耳瓜子。
有了挨吐沫的經歷,待見到糧倉、馬廄前那三個神兵時,王堯就再沒多嘴,雖然他們臉也腫了,上面同樣也有那烏漆墨黑的巴掌印。
“這神界懲罰小兵倒也有趣,直接打耳瓜子,特麼的給自己溜了沒追上,不是應該打腿打屁股嗎?也是,腿腳、屁股其實都受腦袋支配,讓我跑了還是因爲腦子不夠使,所以得打臉。”王堯心下暗忖。
過了馬廄,前面是一條石屋之間的狹窄巷道,巷道終點那裡也站着位神兵,卻不料這位臉上居然也有巴掌印,王堯見了不禁大惑不解,自己逃跑可沒經過這位的防區,他怎麼也挨巴掌了?
走過那滿臉倒黴相的神兵,從巷道出來是個不大的廣場,廣場上就是那木質的大屋子,看上去和人界涼亭差不多,四面漏風,晚上沒法住人,不過依舊有個神兵守在木屋前,這位臉上倒是乾淨極了。
沒被打臉讓這位神兵頗爲亢奮,見了單將軍在那裡神氣活現地大叫:“神主保佑,將軍終於抓着奸細了!”
單將軍沒理他,陰沉個臉將王堯繼續往前送。
又經過了一個狹窄的石屋間的巷道,出去後就到了城堡大門,大門前和昨天一樣,神兵神將仍是來來往往,熱鬧得緊,一個年輕的將軍脫了鎧甲,正在離大門不遠的一間石屋門前擦着汗休息。
“小裴,劣魔滅得怎麼樣了?”單將軍勒住馬揚聲問道。
“大門前是清出來了,但是逆魔生根的範圍太廣,這點兵不太夠用。”那年輕將軍急忙站起身,向單將軍彙報。
“把這仙人帶過去,讓他用三昧真火滅魔。”單將軍騎在馬上指了指王堯命令道。
“是!”裴將軍好奇地看了一眼王堯,急忙頂盔摜甲重新裝備起來,單將軍也沒催他,靜靜地看着他把衣服穿妥當了。
“將軍,咱們和鑄煉者可以談交易了?”裴將軍走過來領王堯,好奇地仰頭問單將軍,單將軍搖了搖頭。
“和他們有什麼好談的?滅了魔直接殺掉。”
裴將軍點點頭,滿臉同情地示意王堯跟着他前往城堡大門。
城堡大門外是一條深溝,呈弧形護着城堡前方這一片正面,深溝兩側直接挖到了城牆腳下,只留下了大門前這塊巴掌大的地方,可供城堡通過吊橋與外界相聯繫。
王堯見了這形勢不禁點頭,這城堡前寬後窄,如此安排也算是因陋就簡,花最小的代價達到最大的防禦功能了。
過了城堡前的吊橋,前方是一大片已經枯死的林子,有些神兵在林子邊緣忙碌着,挨個將枯萎的林木伐倒,再往前去,林子開始現出了一點生機,不過看上去離枯死也不遠了。
正有一些神兵在林子裡揮刀弄槍,躥來躥去,其間還夾雜着大呼小叫的叱喝,王堯他們踏着林間的枯枝殘葉向前走去,發現神兵們追逐的赫然正是王堯之前見過的那一個個黑色生靈。
只見一個神兵抓了一把黑色的雜草在手,那草根赫然就是一個蘿蔔狀的黑色生靈,他扭動着小小的身軀,尖聲叫喚着,突然就從雜草上脫落下來。
那神兵倒也眼疾手快,一刀劈下去,剛好把那劣魔斬了個兩半,王堯看見斷口處有墨汁般的黑色液汁噴濺而出。
又一個神兵在追殺一個雞蛋狀橢圓形的劣魔,那劣魔極爲靈活,在林間左蹦右跳,神兵揮刀砍了幾下也沒擊中,急得在那裡大聲召喚其他神兵幫忙,結果幾個手忙腳亂了半天,依然讓那雞蛋劣魔逃了。
還有劣魔在與神兵們對攻,三五個劣魔同時攻擊一個神兵,那神兵大呼酣戰,在其他神兵的幫忙下,倒也把那些劣魔給一一斬殺。
總之眼前景象,就好似一大羣漢子在林子裡抓小雞,到處是一片雞飛狗跳,但效果卻是乏善可陳。
王堯見神兵們大多還是在地面細細尋找一種散發着淡淡黑氣的植物,一旦發現了這種植物,他們多是用手直接拔將出來,乘着植物根莖處的劣魔尚未脫身,將其迅速斬殺。
不過只要被劣魔脫了身,再行誅殺,就要麻煩得多,十個脫身的倒有九個能夠暫時逃得了性命。
王堯看着眼前的劣魔,心中不確定這是不是就是之前自己在呼嘯草原遇到過的那羣劣魔,難道自己一把大火居然沒燒死他們,給他們跑這兒紮根繁殖來了?
“等一等!”
裴將軍突然喝止了一個剛剛要拔出劣魔植物的神兵,轉頭衝王堯示意了一下,王堯點點頭,上前兩步,衝着那劣魔植物開始了吟唱,緊接着一朵小小的火苗從王堯指尖發出,射向那劣魔植物。
“躲開點!”看着“御火”發動,裴將軍急忙提醒依舊站在劣魔植物邊發愣的神兵,那神兵退後了兩步,只見那小小的火苗已經沾染上了劣魔植物的葉片,呼呼啦啦的燃燒起來。
開始火勢也不甚大,畢竟王堯在脅迫之下,也沒向火苗灌注多少靈力,可過了片刻,突然一個“嘰哩哇啦”的尖細叫聲響起,卻見那劣魔植物竟往外一躥,從地裡跳了出來。
王堯看着火苗迅速沾染上了植物根部的劣魔,那劣魔尖叫着小臉痛苦地皺縮成了一團,隨後只聽“砰”地一聲,劣魔就好似一個煙花般陡然炸開了,無數個火星濺開來落在林間,旋即燃起一堆堆火焰。
緊接着便又有着火的劣魔植物跳將起來,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林中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其間更能聽到劣魔被燒爆了的“砰、砰”聲響,其實和枯木燒爆了的聲音也沒什麼區別。
林間忙碌的神兵們,一個個見勢不妙早就退了出來,到了這個時候,王堯終於確定,自己之前遇着的劣魔羣,只怕已經在上次一把大火裡,這般相互點燃着化爲了灰燼。
裴將軍看着林子裡洶涌的火勢點了點頭,隨即從腰間拔出了長劍,轉頭看向王堯。
“下次再出來,最好想辦法遮掩住全身的靈力波動,這樣就不容易被發現了。”裴將軍神情複雜地提醒了王堯一句,剛要揮劍砍向王堯,卻舉着劍大瞪着眼睛在那裡愣住了。
王堯在裴將軍眼前驀地消失了蹤跡,就好似用了“瞬移”一般,裴將軍舉目四顧,卻哪裡也找不到王堯的影子了。
卻原來王堯見裴將軍要卸磨殺驢,急忙無聲無息捏碎了手中硬片,他只覺身子一輕,眼前驀然變黑,但很快便又見着了光明,周遭景物變幻,竟是去到了一處完全陌生的所在。
高寵並不清楚王堯是否真的掌握了三昧真火,所以他將那硬片交給王堯,其實是給了他極大的行動自由,王堯本可以一出城堡就捏碎了逃生,但他還是想看看自己“御火”的威力,所以一直等到了最後。
這大概就是“瞬移”或者“閃現”吧,也不知這地方離疾風堡有多遠?
王堯心裡唸叨着舉目四顧,發現自己立足之處似乎是個極小的魚市,不遠處有個木樁打造的簡易碼頭,停泊着一些舢板和破爛的木船,遠方還有漁船張着帆緩緩駛近,風裡帶來了海洋的氣息。
身邊的人有的在用破爛的魚簍搬運魚獲,有的在髒兮兮的案板上分割着大魚,也有的在收拾清理漁具,總之大家個個都忙碌得很,似乎並沒誰注意到魚市上陡然多了王堯這麼一位仙人。
定了定神,王堯走到附近一個正在殺魚的屠戶面前。
“請問這裡是哪裡?”王堯問道。
“這裡是暗……暗月村……你……外地人?”那屠戶用塊髒兮兮的抹布擦了擦滿手的血漬、污物,驚訝地看着王堯問道,實在是王堯那一身髒兮兮的白洋服太惹眼了。
王堯倒是有心用個“自潔”打理打理自己,但他聽了裴將軍提醒,生怕自己一動用仙術,又被獵殺者察覺到了位置。
“這裡離疾風堡有多遠?”王堯點了點頭,接着問道。
“疾風堡……沒聽說過。”屠戶衝他茫然搖了搖頭。將案板上剛剛分割好的魚塊一捧捧地扔進身邊一個木盆裡。
看來距離不近,估計高寵給自己的應該是個大號的“閃現”,如果是“瞬移”的話,他此時應當在烏嶺關或是岳飛所在的地方纔對,畢竟大家老熟人,喊打喊殺的終歸不好意思。
不過也難說,他終歸是神主頒下了任務要殺的,高寵怕給岳飛添麻煩,把自己遠遠地送來這荒僻的海濱,也是極有可能。
他皺眉嗅了嗅空氣裡濃重的魚腥味,轉身離開。
“嗨!外地人,小心點,聽說最近有魔崽子在附近出沒呢。”那屠戶在他身後好心地大聲提醒。
這個連着碼頭的魚市修建在一座嶙峋的山崖下面,旁邊一條在山石上開鑿出來的陡峭石階筆直向上,遙遙直達山崖的頂端,前來魚市的人並不多,但王堯見他們都是在這石階上來往。
王堯發現有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在石階上走得好生艱難,這碼頭的位置委實極不方便,來買條魚特麼的得爬一座大山。
“我扶你一下?”發現左右都再沒去路,王堯便踏上石階,追上了那位老人,這位腳上似乎有傷,在石階上走得趔趔趄趄、顫顫巍巍,好幾次都像要摔下來一般,王堯想着上前攙扶他一把。
“不用不用……”老人喘息着連連搖頭。
“不用?我看你右腿好像不太方便。”王堯狐疑地看着面前明顯在逞強的老人。
“老毛病了,當年殺魔崽子鬧下的病根,不礙事。你是……外地人?”老人說着話,好奇地打量王堯。
“是啊,你們這裡很少見到外地人?”到了此刻王堯其實已經確定,這裡的人最初沒有注意到他,恐怕還是高寵給他的那個硬片的效果。
自從他走到那個屠戶身前問詢後,他就開始接受周圍人們那異樣的注目禮了,原因他起初以爲是自己這一身風騷的白洋服,畢竟這裡的人大多都是將布片裹在身上,既顯得襤褸又頗有種蠻荒的味道。
和他這個洋裝筆挺的傢伙一眼看上去就格格不入。
但當這個老人再次問起他的外地人身份,卻又讓王堯感覺似乎這裡應該是很少見到外地人,不然也不會每遇見一個人,都要首先問上他這麼一句。
“當然,我們躲藏在這裡許多年了,我印象裡你還是第一個外地人呢,你怎麼進來的?現在外面的人都流行這等裝扮了?”老人依舊好奇地盯着王堯。
“額……那個……”
王堯聽了老人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進來的,而且外面的神兵神將們都還打扮得如同中世紀的戰士,洋服這玩意除了他還真沒見神界有其他人穿過。
他意識到自己選擇洋服這種服裝樣式,在神界還是太過扎眼,下一次得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