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指月不自在的別過頭,避開爾容的視線。
剛纔在殿裡等候時,殿外的杏花樹下,隱約聽到皇帝喚“初顏”,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現在可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姬伯兮飲一口酒,不動聲色的與坐在對面的袁夫人交換了一下眼色。
御座旁的姬宜然渾渾然覺不出氣氛的微妙,他懶懶的靠在長几上,衣襟半敞,大袖長裾凌亂的堆在一旁,右手握着酒壺,左手撐着腦袋,一雙狹長嫵媚的桃花眼眨啊眨。
“……三妹妹,你不知道我爹這次真狠啊,一直把我關在院子裡。二妹妹親自下牀找爹求情都沒用,誰來看我都不給進,就娘一天給我送兩次飯,還都是素的!又沒有酒,嗚嗚嗚嗚嗚……”
姬指月忍不住笑:“二哥哥這是該的。就是害的帝都裡不少姑娘們擔足了心,我聽人說,好些人家的小姐們都纏着自己的父親,非得要他們找二叔給你說情呢。”
姬宜然愣住,好容易回過神來,又扁了嘴巴:“我說呢,剛開始的時候爹還讓我的丫頭們待在院子裡,過了沒幾日,好好的又來發了頓大火,把丫頭們都打發到母親那去,只讓小廝伺候……三妹妹,你可沒見到我那時候的樣子。那些小廝們,一個都不會梳頭,每天都把我頭髮扯的好痛好痛,梳的還好難看,後來索性我就不梳頭了……嗚嗚嗚,我那時候就想,還好見不到妹妹們,見不到三妹妹,不然我的臉都丟完了……”
殿裡的人表情各異。
他茫然的看着衆人,姬指月端着茶杯喝茶,好久都不放下來,寬大的袖子蓋住了她的臉,他家老爹額上隱約可見青筋,母親一臉的無奈,叔嬸們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下面的弟弟妹妹們一個個都是好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桃花眼眨了眨,看向御座上玄衣的爾容,滿臉的玩味,饒有興趣的樣子。
“我又沒有說錯。”他委屈的扁了嘴,媚人的桃花眼幾乎眨的出水來:“要是三妹妹見到我那時候的樣子,肯定再也不想要看到我了。我也沒覺得自己這次做錯了什麼啊,啊,當然也是有錯的,我想的不夠周到,要不然三妹妹也不會……”
姬指月沒拿穩茶杯,“砰”的一聲放在了長几上,她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嘴脣挪動像是要說什麼話的樣子。
“宜然!”
雷霆乍起。驚地樂聲驀然停止。姬宜然被他老爹嚇地一哆嗦。眉上殷紅地血痣抖了兩抖。酒瓶沒拿住。全灑在了地上。
坐在御座下首地姬伯兮出席請罪。不該在御前冒犯。說是想要帶宜然回家好好管教。
爾容依然是滿臉笑意。從容如雲。卻沒有說話。
一時間。殿裡靜默無聲。凝重濃郁地香氣鋪天蓋地。
姬指月覺得沉沉地香氣好重。壓地人喘不過氣來。她偷偷看爾容地側臉。
白雪一樣的容顏,淡淡的笑,墨色無底的眼睛,淺色的脣,似乎與平常無異,然而無由來的,她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片刻,爾容大袖一拂,對身後的小太監吩咐:“愣着做什麼,沒見宜然公子的酒灑了,還不去換一壺來給公子。”
小太監諾諾而去。
爾容溫和的請伯公入座,又轉頭對宜然笑,淡雅而悠然:“朕倒是挺羨慕宜然與初顏的兄妹之情,可惜朕沒有妹妹,要不然也可以像宜然這樣,做一個全心全意爲妹妹們着想的好哥哥。”
樂聲又起。
姬宜然接過小太監送上的新酒壺,興奮的扭了扭,他往爾容身邊靠靠,幾乎蹭到了爾容身上,神神秘秘的笑:“嘿嘿。陛下,你不知道,我們家最疼妹妹的人可不是我。陛下知不知道是誰?不知道啊。我告訴你啊,最疼妹妹們,對三妹妹最好的,是我大哥弗然。可惜三妹妹進宮的時候大哥不在,要不然肯定捨不得三妹妹。等大哥回來見着了三妹妹,指不定要說上一籮筐的話呢!陛下可不要驚訝,那人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可疼妹妹們了……”
“二哥哥!”
少女原本低柔圓潤的嗓音陡然拔高,尖銳的劃破殿裡濃重的薰香,衆人忍不住往御座上看去。
樂聲又止。
姬指月臉色微微泛白,緊緊的咬着嘴脣,她偏頭看着幾乎倚在長几上的姬宜然,鬢角的鳶尾花在燭火下,悄然不動,表情……隱忍而無奈。
就連她身後的侍女們都是這樣的表情。
她身旁的爾容卻依然是一臉笑意,他微微低頭,溫柔的看着姬指月,她的身子輕微的發抖,不爲人所覺。
“服侍公子去偏殿休息吧,公子醉了。”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姬指月穩了穩聲音,轉頭吩咐身旁的小太監。
姬宜然又一次茫然的睜大了眼,不知道自己講錯了什麼話,他只看到父親額上青筋無比歡快的跳動着,是不是又要把他禁足了?
“三妹妹,我沒醉呀。”
他暈乎乎的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真可憐。
“初顏可是覺得冷?”爾容握住姬指月放在長几下的手,少女的手長的十分嬌小,自寬大的袖子下探出,細膩白皙,修長的手指窄窄的手掌,指甲是淡淡的粉紅色,修的圓潤平滑。
她的手原本嫺雅的放在跪坐着的大腿上,此刻卻痙攣一般的死命揪着水藍色的裙子,止不住的發抖。
誰知才碰到指尖,她就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樣猛的縮回了手。
“不,不冷,陛下……”
爾容還是抓住了她縮回去的手,憐惜的握在掌心,微微惱怒似的說:“還說不冷,手都冰成這樣了。初顏,你就是太倔強了,讓我對你好,不可以嗎?”
姬指月這下是真的愣住,她轉頭看看眼前的少年,依然是那雪一樣的容顏,玄色長衣,他跪坐在她身旁,低頭看着自己,那雙墨黑色的眼睛氾濫着水一樣的溫柔。
她知道這個少年的皇帝很溫柔,與她在一起不多幾次的時間裡,也是表現的溫和而體貼,卻從來不像現在這樣,曖昧的樣子,在這許多人面前。
肩頭一暖,玄色的長衣將她包裹住,一雙修長的手臂輕輕的摟着她,屬於少年的氣息排山倒海而來,像是走進了一座開滿蘭花的花園,清雅而誘人,帶着清涼的氣息,不知不覺的就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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