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戲臺上人影綽綽，似乎也和常人無異，但細看之下讓他睜大了眼睛。
此時臺上的演出剛好更替，一位紅衣女子邁着緩慢的步子來到臺上，她濃妝豔抹環佩玎璫，衣裙隨風搖曳彷彿出塵的仙子，那濃濃的妝反倒更加的凸顯她的美貌，讓人覺得本就該如此，多一分庸俗，少一分有缺。
而她身體周圍還有幾條與衣裙同色的綢帶，飛舞之下更是增添了幾分神韻。
秦寧看的清楚，那些綢帶沒有和衣裙連在一處，就那麼憑空的飄在她的身體周圍，隨着那女子翩翩起舞。
看到此番情形，秦寧的認知都有些被顛覆了，這種只在神話中或者流傳故事裡的場景就在眼前呈現，他一時難以接受，還在仔細的尋找，看是不是有什麼細線之類的機關在作怪。
“連親眼見到的都不敢相信了？別自欺欺人了阿寧，有些東西只是你沒有接觸到罷了，世界遠比你想象的要精彩許多哦！”寒衣彷彿很喜歡看秦寧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她笑着說道。
還沒等秦寧回話，那臺上的女子驚鴻一瞥而後微微一笑，對着身處人羣之中兩人的方向彎腰微微的一禮，而後做手捧鮮花狀的往上一舉。
秦寧頓時感覺身體一輕，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周圍幾根紅色的綢帶環繞着，而他人也向着上方緩緩升起，引的周圍無數人的歡呼喝彩。
“今日有貴客來，令此處平添幾分人氣，小女子這廂有禮了！”說着那女子頷首提裙微微欠身說道，聲音悅耳空靈，但那平靜的語氣卻是傳遍了在場每一位看客的耳中。
秦寧尷尬的看着下方的一張張笑臉，那是出於禮貌的點頭示意，那是發自內心的相迎之色，他漸漸融入其中，也是抱拳對着臺上以及周圍還禮。
他暗中試探過自己御空，但依舊無用，只能是合着鼓樂聲和那女子在半空共舞一曲，直到最後才被送回了寒衣身旁。
看着臺上一身勁裝的劍客揮灑手中的劍意，那如長虹貫日的劍氣四散開來，秦寧的腦中都是一片空白，他都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還以爲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你方唱罷我登場，臺上的表演精彩程度前所未有，各種光怪陸離的稀奇玩意兒都如稀鬆平常般的呈現在眼前，博得滿堂彩。
而臺上的也並非全都是所謂的正常人，各種各樣的生靈都悉數登場，均能口吐人言，咬文嚼字，而且實力也各有千秋。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會......”秦寧問到一半連自己想說什麼都是難以表述，不由愣在了當場。
“讓你看看以前的世界啊！”寒衣笑着說道：“時隔千年這裡是一方淨土，能延續至今已經很是不易了，這些都是往日的一角，怎麼樣，是不是很吃驚很難以接受？”
過去嗎？秦寧看着那些熟悉的和陌生的生靈，有多少在現在都已經不復存在，而現在卻是都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大夢千年終覺醒，浮生一世枕孤眠。
與以往，與今時。
繁華蒼摧盡，皎月華滿天。
待新月當空，曲散人盡去，
待蛟龍入海，離合皆歡顏......”
悠長的唱腔中帶着些許的悲泣，牽動着人久久難以釋懷。
一輪皎月當空浮現，其上一人如泣如訴的吟唱，那輪皎月也漸漸化爲弦月，直至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不虛此行吧？”見秦寧久久不能自拔，寒衣出聲道：“我們回去？”
秦寧點頭但緊接着又搖頭，他問道：“這究竟是真實的還是倒影，爲什麼我會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當然是真的啊！嘻嘻~”
之前那位紅衣女子翩然而來，笑着應道：“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人會遇到，但此時此刻這裡的每一位生靈都是實實在在的，就和你一樣。”
她微微點頭對着寒衣示意後接着說道：“倒影一說我不是很理解，但此時確爲真，而彼時就難說了，真要那樣那我之間總有一人是虛無的，能和你交談還想不明白這一點嗎？”
回到過去改變不了歷史，但眼前又怎麼解釋，難道那一時那一刻自己本就在此？
秦寧回頭看向身旁的寒衣，見她只是笑笑不說話，心中漸漸有了些猜測。
“就算這樣我看了又能怎樣？”秦寧不明所以。
紅衣女子淡淡一笑：“眼見並非都是真實，而忘卻的難道就僅僅是回憶？”
秦寧感覺自己有話到了嘴邊，但怎麼都難以把握，那一句是怎麼都沒能說出來。
“我等安居一隅靜等時光，到了需要的時候，自當與君共進，時候不早了，請回吧！”
秦寧回神已經站在了來時的路上，寒衣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他。
“以往勝似今夕，你想回去還是就這麼留在這裡呢？”寒衣認真的問道。
想到一路走來的種種，伏葵，葉芊幾人映入腦海，那是割捨不下的牽絆，而他猶豫了。
“回去只有你我二人，留下則是照舊，你仔細斟酌。”
秦寧嘆了口氣，這種選擇讓他難以決斷，那一邊好像有着很多的人和事都與他有過往，而這裡卻也是難以割捨。
“真是有夠笨的！小孩子都都懂的道理你還要考慮這麼久嗎？我也是服了你了，一如那個當初的你，真是有的受！”寒衣噘嘴道。
什麼？秦寧茫然。
“魚與熊掌兼得！兩個都要不就好了嗎？”寒衣翻着白眼，氣咻咻道。
兩個都要？那女子是說過如果到了需要的時候，會和他共進的，但秦寧不確定那個他是不是自己，是不是如今的自己。
“你來自那裡是吧？”秦寧試探道。
寒衣點點頭指着他道：“你也是！什麼叫你來自那裡？我和你都是啊，怎麼難道你現在思維混亂，把我當成記憶中的人了？”
“沒有，我現在一頭霧水......等一下，你剛剛說記憶中的人，你之前不是說過我失去了記憶，而那一份被隨意的補上了嗎？這樣的話那記憶還是我的嗎，記憶中的人和事還是你和我嗎？”秦寧擡起頭來，難掩的震驚。
這樣的話那女子說的或許就根本不是他，或許只是那份記憶的主人，而他只是個承載着記憶的第二人，這一切都是一個誤會罷了。
想到這裡他有些默然，已經開始在考慮如何重拾屬於自己的過往，想盡早的脫離這一切，做回真正的自己而不是別人眼中的那個他。
對於秦寧的反應，寒衣心道不好，但也是沒法再挽回了，只得如實說道：“你的過往的確被遺忘了，但那是被抹除掉的，從始至終你都還是你而已，行走世間總要有個合適的身份，既然是偷偷出來還要那般高調嗎？”
說着她笑道：“對於那個到處惹事的你，我在出門前就給否定了，不然眼裡不揉沙在的你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亂子來，沈妮的雖是我的殘魂，但也是有記憶的，那是我在這世間的記憶，而你的嘛，有點悽苦就暫時抹除了，你想要我也沒意見。”
“真的嗎？”秦寧疑惑道。
寒衣無奈伸出手道：“你我各自都有印記在的，你的在右手，而我的在左手，你自己看看再說。”
秦寧攤開手掌，以往的縛鬼印已經變了模樣，是一個長着雙翼的黑影，而寒衣和他相同，但那印記是銀白色的，就像是天使一般。
“哪有什麼心有靈犀一說，我們本就心意相連，嘿嘿！”寒衣笑的很是得意。
秦寧心中終於平靜，在他看到那對印記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確定了，並有着一些記憶浮現，他確定無誤。
“啊？！你騙我這麼久？我還以爲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就真的能心意相通，我可是那麼相信你，再者縛鬼印怎麼沒了？我豈不是又少了個依仗？”
秦寧大叫道。
寒衣氣的轉身就走，不再理會。
“我說錯什麼了？哎哎......”
“你這個木頭！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