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着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息。
手術室的紅燈跳躍着妖異的光芒,彷彿是死神正在召喚靈魂。
白櫻縮在手術室門口的牆角,把頭深深埋入手臂裡,暗暗的燈灑下一片幽幽的光。
“少爺,根據你的病情,要恢復記憶還是有些困難。”一個穿白褂大衣的中年男人恭敬的對顥月說。
“怎麼?要我做一個一輩子沒有過去的人?”顥月冷冷的掃他一眼。
“院長,少爺可是‘董事長’的心頭肉,要是少爺有什麼不滿意,這榮華醫院可以直接關門了!”總管昆故意在董事長三個字加了重音。
“是是……少爺,除非你受到強烈刺激,或者受到猛烈撞擊,否則只有發生奇蹟了。”院長連忙點頭哈腰的答應道,生怕他們一個不高興讓他自己從此亡命天涯。
知道就好!”總管昆掃了他一眼,然後恭敬的對顥月說:“少爺我們先回去吧!”
顥月沒有回答,率先向前走去。
總管昆冷冷的說:“董事長吩咐你還沒忘吧?”
院長連連點頭說:“不敢不敢。”
“最好記住,要是少爺知道了什麼,你們就等着去地獄吧!”總管昆說完轉身離開。
“是是……小的一定守口如瓶。”院長朝着他的背影說道。
“哼哼……你們的秘密等着一個一個浮出水面吧!”他在心裡冷哼着。
顥月經過手術室時,看到牆角蜷縮着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看了看手術室的燈閃爍着刺眼的紅,他瞬間明白了她爲什麼在這裡的理由。裡面的人對她肯定非常重要,而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那麼一個人,就是她的妹妹舞櫻。
他輕輕走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伸出右手,輕撫她的髮絲,白櫻反射性的猛的擡頭抓住他的手,雙眼佈滿了血絲。
“小櫻,你放心,裳兒會沒事的!”他柔聲安慰她,卻不料她的反應更加猛烈。她緊緊抓住他的雙手,滿眼恨意的瞪着他說:“裳兒怎麼啦?你把她怎麼啦?”
“小櫻,你冷靜點!裳兒會沒事的!”
“你把她怎麼了?她只是個孩子啊!有什麼衝着我衝着我啊!”白櫻瘋狂的推打着他。
“你冷靜點!”‘啪’的一聲顥月的巴掌印在她白皙的臉上,白櫻愣住了,傻傻的看着他,突然的開始哭起來。
顥月輕輕擁她入懷,輕聲安慰:“小櫻,裳兒會好起來的,有我在,別怕!”
白櫻在他懷裡盡情的放聲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悲痛都釋放出來。
這一刻,她的心裡腦裡空空的,卻有着熟悉的安全感。這一刻,她放下了僞裝,放下了戒備,只想好好貪戀懷中的溫暖。
遠處,總管昆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發出兇狠的光。
紫衣服的少年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懶懶的坐在沙發上,邪笑着打着電動。
“紫,你應該有什麼話要說吧!”白狼冷冷的說。
紫沒有什麼反應,繼續打着電動。
“紫!你是在考驗我的耐心嗎?”白狼的語氣微變。
“你這樣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紫邊打電動邊迴應着。白狼鬆了口氣。
“不怕報應嗎?”他放下手中的電動,看着他,邪邪的笑着。
“什麼?”白狼有些驚愕。
“對一個小女孩這麼殘忍,就不怕報應嗎?”
“呵呵……報應?這些虛無的東西,只有愚蠢的人才會相信。”
“是嗎?而我覺得恰恰相反。”紫依舊微笑着。
“這是對她的懲罰,如果她執行好任務,舞裳就不會有此下場。”白狼冷笑着拿出一份文件隨手翻着。
“你知道了?”紫的笑容僵硬起來。
“你以爲憑她的小把戲能騙得了我嗎?當初可沒有設計你的嘴裡流血漿,還有你們之前去過衛生間。你居然沒有給我報告!”
紫摸着嘴角,想起這個破綻,心裡有絲懊惱。
“紫,她的一生註定是悲慘的,趁你還沒陷下去。”
“別再說了!”他輕步走到他面前說。
“我是關心你,她是你妹妹,如果……”白狼還未說完,紫便拉住他的衣領,大吼道:“叫你別再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有那個資格嗎?從母親死去的那一刻,你也已經死了。今天我之所以還站在這裡,只是因爲母親的遺願。”
說完,他放開他,甩門走了出去。
我依然堅信,自己的命運由我們自己決定,所以,似乎來不及了呢?呵呵……
他在心裡想着,嘴角有一絲苦笑。
白狼呆呆的望着緊閉的門,很久很久……
白櫻靠在顥月的懷裡安靜的睡着,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平穩過,已經淡忘已久的感覺。
手術室的燈跳轉到綠色,一個醫師和幾個護士走了出來,揭去口罩,輕輕吐了口氣。
“請問誰是舞裳的家屬?”一個拿着登記本的護士喊道。
顥月看了看熟睡的白櫻,把她輕輕推起來,讓她靠着牆壁,他起身,腳有些發軟,差點跪倒在地上。他揉揉腿,活動了下筋骨,小心翼翼的輕跑過去。
“護士小姐,怎麼樣了?”顥月焦急的問。
“少爺!你認識那個小女孩?”那個醫師驚叫道。
顥月冷冷的掃他一眼,醫師嚇得趕緊閉上了嘴。他轉頭看了看白櫻,依然熟睡着,心放寬下來,只是他沒注意到她微微choudong的手指。
“少爺,舞裳年齡太小,抵抗和承受力也太弱……”護士還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了,他不耐煩的說:“我不想聽廢話!”
護士嚇得有些發抖,說:“她……她……暫時……渡過危險期……但是……也有可能再次進入危險期。”
白櫻捏緊了拳頭,淚珠悄然劃落。
“什麼意思?”顥月急切的問。
“她太小,承受力太弱,這次傷得太重,可不得不承認,因爲她頑強的意志,才能發生奇蹟,如果給她精心的照顧,我想應該沒問題的。”護士耐心的說,心裡想着,剛纔我想說的就是這個,自己不讓我說的,鬱悶……
顥月鬆了口氣,託過登記本,簽下了名字,然後遞給她,說:“那就交給你了!如果她有什麼,你就準備討飯吧!”
“少爺,我……”
顥月轉身離開,快步跑到白櫻身邊,雖然她熟睡着,可她的臉頰的淚痕告訴他,剛纔的對話她已經聽到了。
他的心突然很痛很酸,輕輕的,他再次擁她入懷。
夜,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