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是這樣的!”隨後我就召集了幾個幹部開會:“上級在野狼谷設了一個撤離點,我們的任務就是從半壁崖突圍至野狼谷!”
“營長!”一聽這話粱連兵就有些泄氣了:“這半壁崖就一條道,咱們就二十幾號人,還沒等突圍出去就……”
說到這裡粱連兵就收住嘴沒往下說,當兵打仗的忌諱那些不吉利的話,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我是這樣想的!”我接着說道:“我們會這樣想,越鬼子也會這樣想。所以越軍民兵很有可能是把防禦重點放在有可能前來營救的直升機上,至於我們吧……他們認爲只需要幾挺機槍就能封住或者就算髮現戰事他們也能提前發現並及時進行兵力調動!”
“這有什麼不對嗎?”刀疤問:“半壁崖只有這麼一條路,出口又窄又小,越鬼子老遠就看見我們了,他們的確有充分的準備時間。”
“沒什麼不對!”我笑了笑說:“但要是越鬼子分不清敵我呢?”
“分不清敵我?”聞言幹部們不由一愣。
“怎麼可能嘛!”刀疤苦着臉揮了揮腦袋:“就算我們的僞裝水平再好,越南話說得再熟……這裡出口只有一個,越鬼子還能分不清敵我?”
“是啊營長!”粱連兵贊同道:“這方法也……太冒險了!”
我相信,如果不是因爲以前的我一貫“英明神武”,這時候的粱連兵就不是說“太冒險”而是說“太笨了”。
但這還真不是不可能的。
“一般情況下的確不可能。”我說:“但如果在越鬼子進攻的時候呢?”
“越鬼子進攻的時候?”
“對!”我接着說道:“我相信越鬼子絕不會這麼善罷甘休,萬其現在還是天黑的時候,在這時候越鬼子有夜戰能力的t62就能發揮出很大的作用。剛纔他們的攻勢之所以被我們打退只是不小心中了埋伏而已,下一回他們的步兵要是注意峭壁併爲坦克提供掩護,那麼我們就很難阻擋他們的攻勢了。”
“怕什麼?!”粱連兵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大不了就跟他們拼了!”
刀疤氣苦的一拍粱連兵的腦袋:“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這是想辦法突圍的問題!”
粱連兵尷尬的摸了摸腦袋,小聲回答道:“俺……這是說習慣了。順口就溜出來了!”
“哄”的一聲,周圍的戰士們全都笑了出來。
我也是苦笑着搖了搖頭。
“這跟我們突圍有什麼關係?”刀疤問。
“簡單的說……”我接着說道:“就是越軍很可能還會像上次一樣對我們發起進攻,這麼一來我們就有機會了!”
我指着地圖上的半壁崖說道:“我們在這裡,半壁崖的中段,北面是越軍特工及人數不詳的越軍部隊,擁有坦克。南面一頭是越南民兵。人數兩百餘人,其防禦大多是針對有可能來的直升機。”
想了想,我就接着說道:“這時我們可以做兩手準備,一方面是投其所好,讓直升機越南民兵周圍現現身。有事沒事就打上一梭子彈,給越軍民兵增加點心理壓力,同時讓他們的防禦更加偏向直升機而忽視了半壁崖!另一方面……我們就是等着越鬼子發起下一次進攻!”
“哦!”聽到這裡刀疤就有些明白了:“營長是想……僞裝成敗退的越鬼子?”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的主力部隊乘黑秘密潛伏在山路口附近的峭壁上,等越鬼子發起進攻時我們不吭聲放他們過去。等時機成熟的時候,直升機部隊隔遠了發起攻擊,同時我們僞裝成敗下陣來的越軍民兵,乘亂對越軍民兵防線發起進攻!”
聽到我這個大膽的計劃所有人都不由愣住了。要知道這其中只要出一點意外……比如潛伏在峭壁上的我們被越鬼子發現,又或者在我們衝出山路時被越軍識破,那咱們就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而且就算這個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我們成功的衝出了半壁崖,那也是二十幾個面對越軍的兩百多人……所以這其實也是九死一生。
沉默了好一會兒,刀疤才點頭說道:“反正呆在這裡也是死,倒不如越鬼子拼個魚死網破!”
“我也同意!”粱連兵想也不想就表示贊同道:“營長怎麼說咱們就怎麼打,跟着營長走就錯不了!”
“還有一個問題!”刀疤問道:“當我們潛伏在山路口附近的時候,怎麼才能讓越鬼子以爲我們還在堅守而繼續進攻?”
刀疤這是問到了要害。我只是嘆了口氣就不說話了。
因爲這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留下一小部份人在山路中段打槍、打手榴彈。纔有可能讓越鬼子相信我們主力還在中段防禦。
我這麼一嘆氣刀疤和粱連兵等人很快也就明白了,畢竟他們都是從戰場打滾過來的人。當然必要是必須這麼做,就像我們留下來掩護大部隊撤退一樣。
“營長,我留下吧!”粱連兵說:“俺別的本事沒有,跟鬼子拼命的膽子還是有的!”
我沒有說話,讓粱連兵留下並不適合。
“不!”這時一名手上纏着繃帶的班長起身說道:“營長,我認爲應該留下的是我們這些傷員。我的理由有兩點……一個是我們這些傷員沒有辦法獨立攀爬峭壁而不讓越鬼子發覺,萬一碰掉了石頭什麼的還很有可能暴露整個行動使所有人都陷入危險中。另一個,是部隊突圍時要以最佳的狀態,而且突圍後還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野狼谷,而我們這些傷員顯然會成爲部隊的累贅!”
我沒有說話,因爲這個班長說的也正是我心裡所想的。
“我不同意!”粱連兵當即反對道:“要走一起走,我們說什麼也不會丟下你們……”
“我同意!”我咬着牙說。
“營長……”
粱連兵還想說什麼,但卻被我舉手製止了。
做爲一名指揮官,我要考慮的就是儘可能多的把部隊帶出去,而不是大家一起在這裡等死……這個計劃本來就是困難重重,如果帶着傷員跟我們一起突圍的話,那還不如就在這裡守着那還能多殺幾個越鬼子。
刀疤看着我的眼神雖然很複雜,但還是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着那班長。
“報告營長,王昌永!”
我心情沉重的點了點頭:“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給你們家人留點東西吧,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想辦法送到他們手上!”
“是!”王昌永一個挺身,然後轉身就邁着堅定的腳步走向不遠處的傷員聚集處。
這時的傷員一共有九人,其中重傷的有四人,勉強還有些戰鬥能力有五人,至於其它還有戰鬥能力的輕傷員,自然是安排在突圍的隊伍裡。
他們看到這情況很快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們早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甚至還有人想要建議我們讓他們打掩護而其它人撤走,只是因爲之前以爲這山路被封個水泄不通無路可走,所以他們纔沒有多說。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大家都留在這的結果就是所有人一起犧牲,那還不如能衝出去幾個是幾個。
但這想法其實也不簡單,因爲這就相當於放棄最後一點活着的希望,哪怕這希望只有一點點。
傷員們什麼也沒說,只是稍稍整理下裝備,就十分淡定的跟身邊的戰友握手道別,有的甚至還在安慰捨不得留下他們的戰友……這一幕只讓人看着心裡發酸,尤其是下這個命令的我,就更是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這是最好的選擇!”刀疤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下這個命令不容易,不過你是對的!同志們能理解!”
我沒有回答,刀疤不知道的是,這時的我並不是不知道同志們能理解……他們可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戰友,當然理解我這麼做的原因和難處。
真正過不了、無法原諒的,其實是我自己……在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就跟那些自相殘殺的越鬼子沒有多少區別。
但我卻又不得不這麼做,這也許就是做爲一名指揮官的難處吧!
沒過多久,傷員們要留給家人的東西就收集上來了,有的是一封信,有的一雙還沒來得急穿的鞋,還有的就是一頂帶血的軍帽……
王昌永遞上來一張紙條,說道:“營長,這上面是戰士們的地址,同志們說了,讓家裡就把這些東西當作他們葬了吧!下輩子還要做一名中國人,還要做你的兵!”
這時我的淚水再也按捺不住流了下來。
這些都是怎樣一羣兵啊,有這樣部下和戰友,也不知道是我的幸運還是國家的福氣。
可以確定的是,正是因爲有這樣的兵,我們的國家才能在列強之中挺直腰桿;正是有這樣的兵,現代的我們才能過上和平的生活;也正是有這樣的兵……中國人才徹底的脫掉了東亞病夫的帽子。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在他們面前挺身敬了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