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軍對主峰的進攻一直到當天夜裡凌晨四點五十分才正式打響。
之所以要等到這時候纔開打,我想這裡頭越軍是從兩點來考慮,一方面是他們需要時間來運輸和儲備更多的彈藥以便對我主峰發起足夠強度及足夠久的進攻。
這一點對越軍這些主攻的部隊來說是很重要的,他們已經知道駐守在主峰的中國軍隊戰鬥力非同一般,如果他們的彈藥儲備根本就無法支持他們發起一次大規模的進攻並且持續一段時間的話,那基本上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越軍士兵的生命。
另一方面,我想越軍會選擇這個時間進攻,爲的也是希望能在兩小時之內拿下主峰,之後等天色放亮了他們防守起來也就更爲容易了。
而事實上越軍的對我們的騷擾從幾小時之前就開始了。
越軍的這種騷擾是我們在戰場上常見的同時也是我軍進攻越軍時常用的戰術,就像我們以前在進攻越軍某某高地之前,往往也會在總攻之前先派出一支部隊去偵察或是排雷爲總攻部隊事先掃清道路,其目的是顯而易見的,就是爲了總攻做準備。
只不過這種總攻前的偵察和排雷……我軍一般是隱秘進行的,也就是連排雷都是摸黑進行不讓敵人知道。
如果讓敵人知道我們在陣地前沿偷偷的排雷,那越軍也就能猜到我們要發起總攻了嘛。
而越軍卻是把這種隱秘的排雷給公開化了,於是就變成了一種試探性進攻……事後我才知道其實越軍也並不是想公開化,事實上他們一開始也想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排雷,爲了能夠做到這一點他們甚至還赤着上身向我主峰陣地摸進。
之所以要赤着上身,那是因爲他們不希望衣服勾到太多的樹枝等物發出太多的聲響,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他們希望利用皮膚的敏感和警覺來感覺到地雷的“絆線”。
這一招其實是很管用的,尤其是在天黑時要進行秘密排雷就非得靠這一招不可,眼睛看不到了嘛,那想要排雷就只能依靠觸覺了。
陳巧巧就曾經跟我說過越軍特工有這樣的本領。這些特工的訓練方法就是專門讓他們在黑夜裡出來活動,如果是在月光比較明亮的夜晚還會把他們蒙上眼睛……這麼做的目的是希望他們完全放棄視覺而只依靠觸覺,視覺在這時反而是危險的,因爲在黑夜裡基本不可能看得見地雷那細細的絆線。
這樣長期訓練後的特工就擁有一種特殊的本領。就是在黑夜裡也能敏感的依靠皮膚或是手腳感覺到地雷的絆線並及時停下身形。
應該說越軍特工在這一點上做得很成功,因爲在此之前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什麼動靜,而越軍特工這時其實已經在我們陣地前摸黑排了一大片的地雷了。
後來想想我都覺得有些可怕,如果事情任這樣發展下去的話,我不知道那些越軍特工最後會不會摸上來不知不覺的就將我前沿陣地佔領了,尤其是這時前沿陣地還是在一營的戰士的把守之下。
不過好在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原因是這些越軍特工上了一營一名小戰士的當。
事情是這樣的,在凌晨一點的時候,正是一營一名十九歲的小戰士換崗的時候。這名小戰士叫宗忠華,79年自衛反擊戰之後才當的兵。所以作戰經驗並不是很多。這時的他一走上哨位就有點心裡發毛,腦海裡不斷的閃現着越軍從黑暗中摸上來的情景。
這是新兵常犯的毛病,甚至還有許多哨兵會過份緊張,一有風吹草動或是什麼動物跑過就以爲是敵人來了……當哨兵其實也忌諱這個,因爲這會給整支部隊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宗忠華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雖然心裡發毛,但卻也知道自己不能因爲心裡發毛就亂報警。
可是他又實在按捺不住心裡的那種恐懼,最後他就想了個辦法……他打算騙一騙越鬼子。
做法就是手裡偷偷的攥着個石頭,然後突然間裝作發現敵情的樣子趴下,裝作甩手榴彈的樣子把石頭給拋出去。
他這樣做本來只是想給自己壯壯膽的,沒想到黑暗中還真有越鬼子在偷偷摸摸的活動,更沒想到的是越鬼子還真上當了……其實這也不能說是越鬼子心理素質不夠好。而是這名越鬼子正在緊張的排雷,誰想到還會有一枚“手榴彈”丟到附近,於是想也沒想一個翻身就滾進了旁邊的彈坑。
這一來事情就暴露了,那枚地雷就“轟”的一下炸開了。
當時就連宗忠華也愣了老半天,他沒想到自己甩出去的塊石頭也會爆炸的,愣過之後很快就意識到那是真有越鬼子。於是當即向戰友示警。
這時我們才知道越鬼子正在我們面前摸黑排雷,那我們當然也不會跟越鬼子客氣了,幾顆照明彈打下去,我軍狙擊手很快就發現了一批頭戴僞裝帽,赤着上身臉上還塗着油彩的越軍特工。
接着很快就是“砰砰”的一陣槍響。這批越軍特工沒過多久就被狙擊手們送上西天了。
其實要說起來,這些越軍特工還真不容易,因爲他們竟然能夠瞞過我軍狙擊手的耳朵……要知道我軍狙擊手可是專門經過這種黑夜狙擊的訓練的。不過我想這也跟一營的戰士駐守第一線有關。
既然越軍排雷的意圖已經被我軍發現,於是越軍的動作很快就由暗轉爲明瞭。
也就是原本偷偷摸摸的排雷,卻變成了直接用火炮、手榴彈甚至是導爆索進行排雷,甚至有時還會用一小股部隊帶着炸藥包偷偷的朝我主峰陣地上摸……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萬一能摸上我軍陣地就引爆炸藥包,給我軍人員和工事造成一定的損傷。
這一着也只有瘋狂的越鬼子才幹得出來,就算同時以勇敢著稱的中國軍人,在進攻敵人陣地的時候都很少這麼幹,除非是在戰鬥中有哪個火力點或是碉堡擋住我們前進的道路了。
但是越軍的瘋狂卻並沒有在我們手下討到多少好處……合成營的狙擊手可不是吃素的,之前他們沒能發現越軍特工的排雷動作都讓他們大失顏面了,現在哪裡還會放過這些小嘍羅,於是隨着一聲又一聲的槍響,就不斷有越鬼子倒在我們的陣地前沿。
只不過這其中還是有許多地雷被越軍給排除了,排雷這活其實只有摸黑的隱蔽排雷有較高的難度,不能讓敵人發現嘛,那就只有用生命去冒險了。然而一旦把這活放到明面上,那其實就是怎麼引爆的問題。
再加上我軍在主峰附近佈下的雷其實也不多,這是由於主峰的補給不便決定的,地雷這玩意要大量的佈設的話還是需要有足夠的後勤能力支撐的,否則的話,我們寧願多要一些可以控制的手榴彈。
於是沒過多久陣地前的地雷也就讓越軍給排得差不多了,四周很快就再次陷入了寂靜。
但我卻知道這並不代表偃旗息鼓,反而意味着越軍很快就要進攻了,否則他們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冒着生命的危險上來排雷。
果然,在我手錶的指針指到四點五十分的時候,空中就緩緩升起了兩顆紅色的信號彈。
隨着紅色信號彈的緩緩降落,空中就響起了一片炮彈的尖嘯聲,接着就是一片緊接着一片的炮彈狠狠地砸上了主峰,有火箭炮、有榴彈炮,當然主要的還是大口徑迫擊炮。
後來我才知道,越軍在這些大口徑迫擊炮裡還新加入了一批口徑的重型迫擊炮……這玩意僅一枚炮彈都重40.8公斤的,只炸得主峰陣地上就像是被煮沸了似的整個都沸騰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炮聲終於緩了下來,畢竟越鬼子也很清楚想要奪取主峰陣地光靠炮轟是沒用的,而且越軍在後勤補給方面始終都是短板,他們並沒有太多的炮彈可供浪費。
但這炮聲也並非完全停下來,我很快就發現在我軍與30號陣地之間還有一道用重型迫擊炮炸出的火牆……
見此我不由皺了皺眉頭,很明顯越軍這是在阻隔我軍與30號陣地之間的聯繫,其目的就不用多說了,越軍想要拿下30號陣地並以30號陣地爲依託朝我主峰進攻。
應該說這個做法的確很明智,一來我軍無法在30號陣地上佈置太多的人手,一百多平米的面積只能攤上一個班,這也就意味着越軍要拿下30號陣地並不困難。
二來30號陣地的標高是1682.3,也就是它只不過比我們這個標高爲1705.2的主峰矮那麼二十幾米,距離也不過只有三百米,是一個絕好的對主峰發起衝擊的前哨站。我甚至都有點奇怪越軍怎麼會直到現在纔想起要先拿下30號陣地。
然而不管怎麼說,這時的越軍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這也就意味着30號陣地危險了,尤其是這時駐守30號陣地的還是一營的一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