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致遠愈來愈強勢起來,除了人事和財經問題上會討論議定外,工作層面幾乎都是直接安排,他沒有過多時間浪費在可開可不開會議上。全鎮工作節奏加快,大家走路都是匆匆忙忙的,過去悠閒踱步現象不在現。而他自己,也像個陀螺,一大早起來,深夜才睡,而身體卻逐漸發福,甚至肚子也慢慢凸出來了。他把頭髮理得更短了,早上洗漱時,順便也把頭簡單洗了。
這天上午快下班時,楊曉平一臉沮喪地走進辦公室,抽着煙說,上午去縣民政局開會,在大會上被民政局長黃飛鳳點名批評了。他關心地問道,是哪裡沒做好嗎?楊曉平回道,聽鎮民政辦主任江城說,去年底黃飛鳳安排十萬元資金給一傢俬立日間照料公司,可是民政資金撥給民企,是需要程序或者市縣民政部門文件的,但他們什麼都不出,我們就壓在哪裡,這不,今天就吹毛求疵大會上批評呢。他笑着說,你先回去吧,把工作做好,別讓人口實。
待楊曉平走出辦公室,他打通黃飛鳳電話,謙虛地說道,美女局長啊,我是寧致遠。黃飛鳳口氣冷漠道,哦,寧書記唆,有事?他依然笑着溫聲道,黃姐啊,聽說鎮民政辦要垂直管理了,是不是有這事啊? 黃飛鳳驚訝地說,沒聽說啊。他這才緩緩地說,今天曉平被大會批評,我還以爲要垂管了呢,如果民政上有什麼地方沒做對的,還請姐姐您批評我吧,我來批評我的人。黃飛鳳這才明白寧致遠話裡意思,有些尷尬地說,你兄弟年輕,大有奔頭,莫護犢子。他哈哈大笑說,我沒望什麼奔頭,只是在興隆鎮混日子期間,還望姐姐多批評。黃飛鳳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他點燃一根菸,嘴角動了動,心道,我就護犢子咋的,我的人是誰隨便哪個都可以想罵就罵的麼,你還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了。
場鎮保潔居然出現了反彈,寧致遠很是生氣,在大街上邊走邊對李良才說,你搞啥呢,看看垃圾遍地都是。社區支書張清解圍道,楊鎮長每天早上都來巡視了的呢。他眼睛一瞪,厲聲問道,每天來看都看不到垃圾?眼睛望着天上的麼?李良才趕緊拉拉張清,示意別說了,然後趕緊說,書記,我馬上安排,督促場鎮保潔不出問題。他臉色才緩和下來,說道,保潔需要長期堅持,一天都放鬆不得,否則就要反彈。李良才連連稱是。
待寧致遠離開後,張清長出一口氣說道,寧書記氣場真大。李良才笑着說,虎威啊,大家曉得厲害了吧,那就別讓我下次又挨起。張清趕緊說,馬上安排。遂組織社區幹部和環衛工人一道,打掃起大街來。
此後,李良纔再不敢偷懶,一大早守在大街直至保潔結束,纔敢回到辦公室上班。
派出所每天人來人往,忙着調解羣衆糾紛,習慣了揉包散。這天,一位村民到民政局大鬧一場,但他超過了吃低保的收入標準,不但不聽政策解釋,反而扇了民政辦主任一耳光。派出所民警來到民政辦,相互勸慰幾句,就離去了。
聽了楊曉平與江城的彙報,寧致遠氣不打一處來,把鎮黨委副書記、派出所長雷德剛和黨委副書記、政法書記肖世學叫到辦公室,頓時風雨交加臭罵一頓,大聲責問,扯皮你們不管,非要動人打到人才管,現在動手打人了還是不管,那你們管啥?雷德剛一臉笑嘻嘻地說,像這樣的案子縣局法規科立不案啊。他手指敲着桌子說,從古至今,打人者犯法,我不管你們怎麼翻條規,反正這個事情要給鎮黨委一個說法,你兩人是副書記,執行黨委要求是規矩,下午下班前給我扯回銷。兩人相互看看,然後出了辦公室。
等到下午下班,仍然不聲不響,寧致遠讓趙見濤將兩人又叫到辦公室問其故。雷德剛還是那句話無法立案。他內心火燒起來,但臉色卻異常平靜地說,派出所是駐鎮垂直單位,你也是黨委副書記,既然黨委安排你落實不下去,見濤,你馬上起草文件,以鎮黨委名義向縣委政法委請求換人。雷德剛一下子就焉了,肖世學趕緊說道,寧書記息怒,我們馬上研究,夠得上條款就立即抓人,夠不上就訓誡。他揮揮手,說道,我在辦公室等答覆。
出了辦公室,雷德剛在電話裡說,老哥啊,法規科就出批文吧,別鼓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出麻煩,您那批文不出我就真出麻煩了,嗯嗯,這書記和以往不一樣了。肖世學吐出一口煙,笑着說,我喊你辦,你說拖,這下搞安逸了哇。雷德剛嘿嘿一笑說,這書記歲數不大,還多有魄力呢,莫說,我還多佩服的。肖世學埋怨道,你才曉得啊,害得我也陪你太子攻書呢,如果再不辦,估計寧大爺真要拿下你了。
當晚,派出所就帶走了人,拘留三天,並責成當事人賠禮道歉。寧致遠臉色和緩地說,德剛啊,以後興隆鎮是法治鎮,凡是講公平正義,講法講理,這樣才能黨風正、政風清、民風淳,你們是這條底線維護者,重任在肩啊!肖世學回道,一定牢記寧書記指示,堅決抓好政法工作。雷德剛表態道,有寧書記支持,我們就放開手腳幹。然後,三人邊說了些其他事情。
雷德剛笑呵呵地說,寧書記,下午捱了你一頓臭罵,您安慰我們一下唄,出去喝杯夜啤酒吧。他哈哈哈大笑,說道,可以,這樣,我讓見濤安排,除值班外,把派出所幾位兄弟一起請到。雷德剛激動地搓着手說,我馬上通知。
宵夜,寧致遠是放開了喝,不僅來者不拒,而且反覆主動向幾位普通民警敬酒,大家喝得十分盡興。看着民警們高興的樣子,肖世學心裡感慨道,這書記深諳打字訣、誆字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