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姬看我們鼓掌,低了頭起身福道:“奴婢獻醜,切莫污了各位貴人的耳目。”
“太好聽了,蘭姬,想不到你這般地有才華。”我由衷地讚道。
聽我這麼一說,蘭姬明顯很受用,一向拘謹的眼神裡竟然露出些許得意來。
“以後要常來彈給我聽。”我小聲對她說。
劉蘭姬微微點頭,衝着我感激地一笑。
衆位美人也都贊好聽,大家又說話閒聊了好一陣子,直至天色漸晚,這才一一散去。
我怕蘭姬拘禮,親自將她們送到廊橋外面,這纔回宮,這麼一天又過去了。
我看着滿桌子的殘茶暗暗感慨道:成爲一個腐朽的人是多麼容易啊,就這幾天功夫,我這又是賞花又是喝茶的,人都懶了,這麼歇着無聊下去,我會不會突然發胖啊?
萬一胖得象郭**那樣……不行不行,我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了。
我繞着清和宮來來往往地轉了一大圈。
清和宮裡水多地少,走出廊橋,卻是御花園,只是這個位置要比花園中間的地方要清涼許多。
我四處轉悠着想找塊空地種菜。
轉了一大圈 ,這纔看到一小塊空地,我讓張蒿幫我找了個鋤頭過來,把衣服一紮就刨起地來。
要說這運動真是健身的法寶,坐了一個下午不知道餓,刨了一會兒人就餓了,我正想叮囑張蒿去做些晚飯。
卻見張蒿正急急忙忙地跑過來,說是剛纔大王傳旨過來,晚膳會在清和宮用,希望夫人能親自下廚做那道邯鄲名菜小酥魚。
切,這個人還真會吃啊。
我撇了撇嘴,把袖子一挽就下了廚房,幾條漂亮的小鯽魚已經被下人們收拾得乾乾淨淨地躺在盤子裡了,剛好這也是我自己最喜歡吃的,我讓他們又多收拾了兩條,就哼着歌烹飪起來。
小酥魚要用小火燜上好一陣子,我坐在廚房的竈前,流着滿臉汗向竈裡填柴火,天氣真是熱得不行,一頓飯做下來,我的衣服全都被汗溼了。
剛把小酥魚給做好端到桌子上,嬴政就回來了,一進門看着我的臉嚇了一跳“喂,你是誰啊?”
“怎麼了?”我抹了一把臉“不是你讓我給你做魚的嗎?”
“啊喲,你做個魚就能把自己做成這樣?看看你的臉!”嬴政皺着眉頭向後躲。
我站到銅鏡前面仔細一看,不禁失笑,剛纔只顧着燒火,臉上被抹得左一道右一道黑乎乎的,自己竟然也不知道。
“陛下您先吃吧,我洗完臉換了衣服就過來。”
看來晚飯挺對嬴政的口味,我看着他低頭吃掉了三條小魚,還伸着筷子往碗裡扒拉。
“怎麼樣?好吃嗎?”我收拾乾淨自己,換了衣服坐在他對面。
“還算行吧,勉強可以入口而已。”嬴政一邊往嘴裡扒魚一邊滿臉不屑地說。
切,勉強你還吃那麼多?
我也不愛和他多鬥嘴,低下頭和他商量道“陛下,咱們商量件事吧……”
“不行!!”嬴政頭也不擡。
“我還沒開口你就說不行?”我看着他嚴重不滿。
“嗯,反正就是不行。”嬴政還是不擡頭“你想辦的事情沒有一件是靠譜的。”
崩潰……
“我是說我想走。”我耐着性子向他解釋。
“你看……”嬴政搖頭一笑“我就說不行吧!”
我捂着臉崩潰地低下頭來,“到底爲什麼啊,你明明那麼煩我……”
“對啊,你走了誰還能來煩我?所以說先別走了,再多煩一陣子再說。”嬴政低頭喝了一大口粥,又取了一個小粟米麪窩窩來吃。
“每天閒着很無聊的,你這宮裡又沒有事情做!”
“那你就自己找事情做嘍。”
“我能做什麼呢?”我翻着眼睛想了半天“對了,我看到清和宮後牆那裡有一小塊空地,要不然我養幾頭豬?”
“養什麼?”嬴政斜着眼睛皺了眉,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咱們宮裡人少,每次做的飯都會剩下來,養幾頭豬,這樣飯就不會浪費掉了啊。”
“蒼天啊……”嬴政仰着臉哭笑不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要在我的王宮裡面養豬的!”
“那有什麼?你可別小看這些豬,要是養得好的話,一年就能下好幾窩,咱們養個兩三窩的話,明年就能變成好幾十只,要是再養兩年的話……”我掰着手指認真地給他算這筆帳。
“然後,我這清和宮就變成豬窩了對吧?”嬴政抱了肩膀看着我。
“一個小豬圈而已,佔不了宮裡多大地方的。”
“我這兒有你這一頭豬就夠了,不用再養別的了!”嬴政拿起巾帕擦了擦嘴,又從張蒿手裡接過茶水來漱了口,站起身向外走去。
“陛下您晚上不回來吧?”我在他後面問。
“不回了,我去桂宮。”嬴政一邊答應着,一邊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切,又是桂宮,你直接說你又要往女人堆裡扎就好了唄。
唉……渣男啊!
我回頭瞥了一眼那張大榻,暗想着以後再也不能和這個人躺在一起了,萬一哪天晚上一不留神,來個晚節不保,那可就真是欲哭無淚了。
“張蒿,幫我弄個小一點的軟榻吧,小一點就好,我放在牆角那裡。”我對張蒿吩咐道。
張蒿儘管覺得我這個要求很奇怪,也不敢違拗,不一會兒就弄了個小軟榻過來,我躺在上面試了試,不錯,還挺舒服的,我讓張蒿又幫我找了個小花被鋪在上面。啊喲,實在是太舒服了,想到以後再也不用和那個人搶被子,感覺這個生活瞬間就美好起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看我那一小塊菜地。和張蒿認真商量着這個季節種什麼菜好。
張蒿說了一大堆我聽也沒有聽過的蔬菜的品種,想了半天,還是感覺那一天嬴政拿給我的苦菜最好,就讓張蒿幫我找了一點苦菜種子來,細心地撒到了土裡。
終於在百花叢中,我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塊菜地。於是我舒服地爲自己鼓了個掌,在這個宮裡總算有屬於我的第一塊處女地了。
下午劉蘭姬早早地來了,一進門就象是到了自己的地方一樣,先張羅着幫我打掃喝茶的地方,又幫着我燒了一大壺茶,我沒想到劉蘭姬泡茶的水平還挺高的,泡出來的清茶很是香洌。
我想着這個時代好象陸羽還沒有出生,更沒有寫出那份茶經來,這沖泡茶水的手藝是誰教的呢?
我這麼想着不禁奇道:“我們大秦的國民也會飲茶嗎?這烹茶的方法可是誰教給你的?”
劉蘭姬對茶文化可是信口拈來:“夫人不知道嗎?我朝人士飲茶可是早就有些來歷了,傳說這茶之飲發乎神農氏,聞於魯周公,夫人可知那一代名相齊國的宴嬰,那也是一位飲茶的高手呢。”
“哦?怎麼說?”我不禁好奇起來。
劉蘭姬微微一笑“《神農食經》有記‘荼茗久服,令人有力悅志’意思就是說長期飲茶,使人精力飽滿,神氣充盈。而一代名相晏嬰相齊景公時曾經‘食脫粟之飯,炙三戈、五卵茗茶而已’。夫人您看,一代名相晏嬰在輔佐齊景公的時侯也只是吃一些粗糧和烤好的鳥卵之類,卻是極愛飲茶養生呢。”
我盯着劉蘭姬笑道“沒想到蘭姬你不但琴彈得那麼好,還會烹茶,而且知識還這麼淵博。本宮都想要拜你爲師了呢。”
劉蘭姬聽我這麼一說,趕快俯身拜道:“夫人說哪裡話呢?小女子淺薄,在夫人面前獻拙賣醜了,要是夫人這般說,可不要折煞小女子了嗎?”
“哪裡哪裡。”我趕快扶起她“你以後要常來,我不知道有多少問題想要來請教你呢。”
劉蘭姬正想說話,只聽得身後人聲一片,一羣豔麗的女子嘰嘰喳喳地走了進來。
柳豔走在最前面,已經是笑得紅光滿面,進門先對着我福了福道:“夫人有禮了,今天嬪妾要引薦一位姐妹給你認識一下?”
“哦?有勞柳姐姐親自引薦,想必是位極其重要的人物了。”我一邊微笑着還禮,一邊向她身後打量。
只見一位頭戴斗笠,輕紗掩面,身上又披着一個大披風的女子侍立在她身後,根本就看不清長相,只是打量着那身段挺豐膄的。
我暗自奇怪,這麼大熱天的,這女子怎麼這麼打扮?難道是要故意捂出痱子來嗎?
柳豔掩了口強忍着笑,衝着那女子一招手“你還不趕快過來?夫人想要看看你呢。”
那女子款款走來,向着我俯身行禮。
我低了頭卻看不清她的面目,實在想不通她爲什麼要打扮得這麼怪異,“這位妹妹,這樣的天氣你這般打扮,可是怕見風嗎?”
旁邊的那些女子已經全都掩了口笑得花枝亂顫,有幾個人已經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我茫然地回過頭四顧打量着大家,實在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們今天這麼高興。
柳豔已經笑得站都站不住了,捂着肚子對那名女子說道:“好了好了,還不趕快把你那身打扮去掉,也真虧得你捂了這麼久,就不怕熱出病來嗎?”
那女子聽了這話,這才緩緩起身,慢慢地把那斗笠面紗一摘,我就立刻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