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事,實在牽累你們太多了。如果爲了我們弄得貴幫陷於困境,我們的心着實過意不去。”霹玄靖愧疚地說道。
“你以爲就算我們不再幹預你們的事情,霹玄靖就會如此大度不計前嫌放過我們天風幫嗎?”陳如風肅聲說道,“既然我們都沾溼了腳,就註定避不開跟霹玄靖的爭鬥了。”
霹守陽搖頭嘆息一聲,他心知即使天風幫今rì以一rì千里之速掘升,卻仍舊難以與底蘊深厚、實力強勁的霹家莊正面抗衡。更何況還是聯合上詭蠍幫之力的霹家莊,天風幫根本毫無勝算機會。
“我和晴兒,可以憑着此火神令回到莊中跟霹玄靖理論。”霹守陽拿起昨rì霹心晴交給他的火神令,手指撫過邊緣的火神長髮,“有火神令在手,到時候不由得霹玄靖不從。”
霹心晴坐在一旁默然低首,既然她將火神令交給了霹守陽,這就意味着主意都由他拿定了。
實際上,只是由霹守陽替她說出這番話而已。
她自己確實不想再連累到陳如風,讓他爲了她身犯險境。
陳如風執詞說道:“你以爲就拿着這個不知失傳了多久的火神令回到霹家莊後,霹玄靖就會乖乖地讓出莊主之位出來嗎?現在霹家莊掌權的大多是他的心腹,沒有人會理會你們的。反倒是你們貿然回去,只是送羊入虎口罷了。更何況此事已經不只是關乎到你們霹家莊內部,而是關乎到整個江湖的安危了。一旦讓霹玄靖跟詭蠍幫聯手起來,江湖上就再無人能制止他們,到時候江湖上會是怎麼樣的一片天rì,相信大家都能想象得到吧?”
霹守陽被陳如風這番話駁得啞口無言,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兩隻手重重地一搭把手,臉沉如山,一副苦奈無計的模樣。
“現在我們需要的就是從長計議,看看到底如何能在他們達成聯手合作之前,盡力阻止他們。”陳如風見霹守陽不再堅持便說道,眼睛在衆人流轉了一遍,“大家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
胡久未開口道:“既然此事關乎於江湖的安危,我們可不可以請天下盟插手此事?他們該不會袖手旁觀的。”現在天下盟主事的是千劍門澤崆雲,胡久未此言則是建議他們上千劍門求救,以千劍門之力阻止霹玄靖與詭蠍幫的聯合。
陳如風思忖片刻,搖頭道:“此計可行xìng不大,我們沒有實質的證據說明他們兩方的聯合對江湖諸派的安危構成威脅,更何況此事還牽涉到霹家莊的內部爭鬥,天下盟應該不會插手的。”
聽罷陳如風之言,向其它幫派求援的想法立刻就被否定掉了。
“大家還有沒有更好的方法?”堂中一衆人都在苦思冥想,尋索法子,卻是很久都沒能商定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陳如風見此苦狀,哀懇地望瞭如擺設花瓶般站在一旁的韓陵一眼,韓陵閉目垂首,有點似是入睡之相。陳如風知他是有意迴避,便只好死了心,打消了讓韓陵爲他們出謀劃策的主意。
韓陵此舉,旨在逼兩個幫主去自己直臨問題,減低其依賴之心,讓他們能獨當一面,實屬苦心。
到了最後,是江晟天打破了場中燥悶的沉默。
“既然我們有火神令在手,能不能光明正大地殺回霹家莊?”江晟天說道。
“此計不是一早就說過行不通的麼?”劉宏說道。
江晟天詳加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讓霹大小姐向霹玄靖下戰書,畢竟莊主之位都是有能者居之,若霹玄靖拒之,則表明他能力不足,難擔莊主大責。若他肯接下,只要霹大小姐能勝他,再加上火神令,到時候就能名正言順奪回莊主之位了,更可挫敗他與詭蠍幫的合作大計,一石二鳥。不過,這就要看霹大小姐有沒有戰勝霹玄靖的把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註在霹心晴身上,頓時猶如萬斤重負壓在了她的肩頭上。她回了衆人的目光一眼,心中頓時橫下決心,點頭說道:“此計可行。我相信以我如今之力,並非不能與二叔一戰。”
“不行!”陳如風卻站了出來反對,“此計太危險了,哪知到時候霹玄靖會不會不顧道義,不是一對一的單打獨鬥,而是羣起攻之。我們不能讓霹大小姐去隻身犯險。”
霹心晴的眼睛之中像是放出了溫煦的陽光,柔和地照shè到了滿是擔憂顧慮的陳如風臉上。
“只要我們派出人手去陪伴,不怕霹玄靖敢耍什麼花樣。”江晟天說道,
還不待陳如風繼續說出反對之言,霹心晴已經站了起來,果斷地道:“就這樣決定吧!此事不容再拖,我們立刻就發戰書,讓我與他之間來一個了斷,看看誰更適合坐上莊主之位。”
“你瘋了嗎?”陳如風懊惱地說道,“你這樣等於深入狼穴,你會有危險的!”
霹心晴只是淺淺一笑,望着他焦急神亂的雙眼,說道:“你會跟着我去的吧?”
陳如風聽完這句話不禁一呆,他只能從霹心晴的眼內看出無可動搖的堅決。
彷彿聽到了一句從她心深處發出的一句話:“只要有你在,我便安心。”
一張信封,很快就送到了霹玄靖的手中。
“明rì莊中,相約一戰。”看完最後的八個字後,霹玄靖將信紙連着帶有“戰書”二字的信封捏揉成紙團,狠狠地握在拳頭裡,雙目狠光大作,宛如一頭累積了極大怨氣的怒虎。
他們居然逃出去了,一羣沒有用的廢物。
霹玄靖將手中紙團憤力往前一砸,紙團已經在半空被氣勁絞得粉碎零落,變成了白sè的飄絮。
他的兩條眉毛緊擠在一起,指甲都快要嵌入了書桌之中。大門敞開,正對着璀璨光亮的星空,望着那看似高不可攀的天際,霹玄靖心中的怒憤如同被加旺的火焰一般,竄燒直上,一根根血管都凸了起來。
“你到底憑什麼,敢與我一戰。”霹玄靖眼睛眯成一縫,“難道你就恃着有天風幫爲你撐腰,所以你纔敢如此膽大?”
霹玄靖滿心疑惑,重新坐下,竭力令自己火氣平息。他一定要想通,爲何霹心晴敢向自己下戰書,背後一定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東西在支持他。
這到底,會不會是一個計?
不能有任何失誤,他們肯定是想奪回霹家莊莊主之位的。霹玄靖一遍又一遍對自己重複強調道。
我那麼辛苦,才走到了這一步,我不能讓你們毀去我的努力。
霹玄靖的眼睛再度望向了闊大無垠的星空。
“任何人,都不能。”
聚議府,令人昏昏yù睡的燈火跳晃着,但在場無一人是帶有睡意的。
詭蠍幫的人本來就沒有多少耐心,他們打算待到明rì,若是霹玄靖還不能作下定奪,他們就離去罷了,無謂再在這裡白耗時間。
“當家連夜召我們集於此,難道是忽然想通了?”鬱塗方喜笑顏開地說道,他那雙jīng明的眼睛似是早就將霹玄靖看得個清楚明透。
“我們可以合作,但我有一個條件。”霹玄靖冷冷地說道,眼珠之中同樣有不遜於鬱塗方的狡詐神sè。
鬱塗方輕輕地一擺腦袋,笑道:“若能達成合作,我們加以改造製作出來的淬毒暗器,自然不會少了你們霹家莊一份的。”
霹玄靖的嘴角閃過一絲狡黠。
“這個當然,不過還有另一個條件。”
這下輪到鬱塗方的笑容消減了許多,眼神依然jīng光續發。他稍微一頓,始終還是保持豪爽之氣,手擡了擡,道:“當家儘管說出,若是在我們力所能及之內,必定答應。”
霹玄靖說道:“明rì,我的侄女將會回來霹家莊挑戰我。”
溫太和與朱柳兒驚訝地相顧了一眼,就連鬱塗方都不禁露出了疑惑之sè。
霹玄靖笑着解釋道:“他是我那個死去大哥的女兒,也是我大哥親自交代,要將莊主之位交給她的。”
場中的氣氛略起變化,溫太和與朱柳兒都下意識地瞪了他一眼。這樣說來,他現在這個位置可是坐得名不正言不順的了。
反倒是鬱塗方在江湖上打滾了多年,閱歷自然要比兩個後輩深識得多,很快就重新綻露笑容,對霹玄靖說道:“莊主之位,畢竟還是有能者居之。你那個侄女後輩經驗淺薄,哪能承擔如此重責呢?”
霹玄靖的鼻子冷哼了一聲,道:“明rì一戰,就知道誰纔是真的有能力坐上莊主之位了。年輕人年少氣焰囂張,明rì正好是我挫她傲氣,好好地教訓她做人謙卑的好機會。不過,此事卻牽涉到了天風幫,天風幫的人極有可能會插手明天的戰鬥。”
“天風幫?”溫太和發話了,眼中還帶着幾分興奮,似乎對天風幫懷有極濃的興趣,“就是當rì我們yù抓住的那個小子陳如風所創立的幫派?嘖嘖……當rì倒真的想不到這個小子能有今rì飛黃騰達之rì,聽說天風幫最近勢頭頗猛,發展一rì千里哩!”
“哼,井底之蛙。”鬱塗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吐了這樣的一句話,弄得他立刻就閉上了嘴巴,面sè漲紅,不敢再多言。
“那天風幫也只不過是三流的貨sè,再怎麼厲害都不能跟我們這些根深蒂固的幫派相提並論,你可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鬱塗方教訓的語氣說道。溫太和只得低下頭去,連聲說師伯教訓得是。
“那麼,霹當家要我們如何幫忙呢?”鬱塗方問道。
霹玄靖笑道:“只要詭蠍幫能助我們隔絕天風幫插手明rì之戰,合作之事便絕無問題。”
“好,這只是小事一樁。不過穩妥起見,天風幫明rì極有可能出動大批人馬,我還是緊急修書一封,向幫中求援。否則以我們三人之力,怕是有些薄弱了點。”
霹玄靖向鬱塗方一拱手笑道:“那麼,我霹某人就先在此謝過鬱副幫主了。”
天空之中,烏雲漸濃。一隻信鴿連夜地飛出了霹家莊所在的山谷,往詭蠍幫的方向奔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