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拳的速度與威勢,堪比驚龍。
沒有過多的花哨之處,就這樣長直破空,取孫震天胸膛高鼓之處。縱使是沒有蘊含內家真氣於拳上,這一拳那剛勁的力度,也是足以讓鐵板洞穿的了。
孫震天雙拳緊握收腰,不敢輕待陳如風這一拳。
驀地伸出一手,作麻鷹抓取狀,將陳如風迎面衝來的長拳抓在掌心之處,那股強猛的力度立刻就注入到掌中,順着手臂直貫全身,孫震天不禁感到渾身有一種酥麻之感。
陳如風這一拳不奏效,立刻就在電光火石之間變招。
他腳尖飛起,從右往左掃,橫斬至孫震天的腰間。
孫震天沒料到陳如風的變招竟如此之快,吃驚之際,另一隻手連忙合成拳頭往腰間護去,那一拳狠狠地與陳如風的飛腳碰撞,饒是孫震天苦練多年,那隻拳頭依然有痛感傳入,直至手腕處,他感到皮肉下的骨頭都有了震『蕩』之感。
“孫館主,請出盡全力。”陳如風與孫震天對視一下,孫震天瞠大了眼睛,陳如風另一隻手已經化成掌刀,往他的頸脖劈落而去。
孫震天再不敢留力,身子往側閃躲,用胳膊往陳如風那一下手刀頂去。
手劈到了那肉感堅硬的胳膊上,頓時便有一股力度反饋而來。果然孫震天經過長久的訓練修習,一身肌肉上也是充滿了能量。
而此時,抓住陳如風拳頭的那隻手卻開始像巨蛇吸吞一樣,牽扯着陳如風的拳頭,帶動他整個身體往一邊挪去。
孫震天厲喝一聲,爆發全力,依靠着緊握陳如風拳頭的那隻手掌,將陳如風往旁邊一甩。
雙腳擦着擂臺的地面,陳如風仿似被巨力拋出,幸好有幾分固腳之力,這纔在被孫震天甩開後穩住了身子,只是踉蹌了幾下,靠到了擂臺的邊緣上。
周圍的武師,都看得眼睛不眨。二人的交鋒甚是激烈,此時此刻陳如風的數次進攻孫震天都能化於無形,但孫震天的反擊也沒有對陳如風有多大的奏效。
陳如風再度衝去。很快,兩人影又倏地搏擊在一起了。
雙方拳腳交替進攻,變作了條影舞動,時而凌空疾踢,時而拳鑽縫隙,時而雙掌互擊,招式變幻莫測,套路多樣,直叫人眼花繚『亂』。只是頃刻間,就已經交手有百餘下了。
看着看着,諸位赤膊武師卻感到有點奇異,二人的出招方式竟有幾分雷同之處,憑藉他們的經驗可以看出,陳如風的拳腳功夫似乎是在孫震天的武功上加以改造總結,比起孫震天的招式要更爲完善。要不是孫震天經驗充足,應對靈活,早就接不上陳如風的攻勢了。
“怪哉!怪哉!”幾個資深的武師看着此情此景都不解地搖了搖頭。
他們的出拳方式、時機、落點實在是十分相似,但沒有一個武師想得明白,這個陳如風怎麼會懂得他們的武技。
“喝!”二人同時暴喝,兩隻拳頭彷彿頑石互撞,發出猶如石鍾悶鳴的聲音,二人都被對方的大力硬生生一震,如腳踏在冰面上一樣朝相反方向滑開。
勝負未分。
孫震天卻似乎無再戰之意,雙腳驀地並立,往陳如風一拱手,眼眉同樣跟其他武師一樣充斥着困『惑』之『色』。
陳如風微微彎身,將衣袍穿回到身上。
“陳幫主果然外家功夫同樣精湛,我孫震天拜服!”孫震天心悅誠服地俯首道。
“若不是因爲我修煉了內家真法,體力異於常人,相信剛剛孫館主早就能將我打倒了。”陳如風整了一下衣領淡笑着說道。
“陳幫主謙虛了!對了,剛剛與陳幫主較量之時,卻發覺閣下的招式竟與我有諸多雷同相似之處,但似乎在一些疵漏處又有所修補,不知道陳幫主是從何習得的?”孫震天還是忍不住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其他的武師同時豎起了耳朵,一樣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陳如風跳下了擂臺,側過半邊臉微微一笑道:“只是一位故人傳授而已,告辭了。”
不再多言,陳如風只是扔下這樣一句耐人尋味的話語,就匆匆消失在崇威武館內,剩下一臉茫然的孫震天以及一衆武師面面相覷。這時,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孫震天心中浮起,他恍然地望向陳如風的背影,心中忖道:“這背影怎麼有點似曾相識呢……”
按照先前約定的,陳如風去到了拐角處的那家麪店。只見這家街頭面店白氣蒸騰,面香四溢,尤其在這冬日之時,弄上一碗熱騰騰的麪條,不僅果腹,還能溫暖腸胃,所以這裡早早就滿座了。
陳如風的目光尋索了一下,很快看到了胡久未的身影,卻是不見了凌小玉那傢伙。
陳如風在胡久未旁邊坐了下來,桌上擺着兩碗早就清空了的碗,看來二人是早就吃完了。胡久未的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打着盹,陳如風張望了一下,凌小玉也不在附近,他便拍醒了胡久未問他凌小玉的去向。
“哎呀,”胡久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剛剛他還在的啊,可能他見你那麼久還不來,乾脆就自己先四處逛逛了。”
陳如風點了點頭,凌小玉本來就不是什麼定『性』之人,要他坐在這裡憋半天他肯定受不了的,想必是不知道溜達去了什麼地方了。
“不管了,這麼大的人應該不會『迷』路的了,我們就在這裡等着他回來吧。老闆,來一碗湯麪!”陳如風對着那正在忙碌着的老頭兒說道。
“好噠!”
一碗麪的時間過去,依然不見凌小玉歸來的身影。胡九未則是連連打哈欠,看來昨晚在仙來客棧他並不是睡得很好。
周圍的客人也走了一批,來了一批,可凌小玉卻遲遲未歸。
“那小子……”陳如風皺起眉頭來,心中不禁有點擔憂,“我們去找找他吧。”
胡九未點頭同意,扔下了幾個銅錢,便隨着陳如風走了。
大街之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因此,陳如風只得去那些凌小玉可能出沒的地方尋找。二人就像大海撈針一樣,在人『潮』之中四處地張望着。
來到了先前凌小玉垂涎三尺的販賣大餅的攤檔旁,也不見有他的身影。
陳如風有點焦急地叉起腰來,“這傢伙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胡九未也從旁邊氣喘吁吁地走了過來,迎上陳如風詢問的目光,搖了搖頭。
靈光一閃,陳如風忽然想到了一處凌小玉極有可能去的地方。
“跟我來!”陳如風快步行走,胡九未匆匆跟後。
穿街過巷,二人擡頭望去,“長樂賭坊”四個字的旗幟十分顯眼地飄揚着,顯然這家賭坊也是坐擁勢力極大,纔敢這樣張揚。
“幫主,你覺得他會在這裡?”胡九未略帶訝然地問道。
陳如風剛剛想起第一次與凌小玉見面之時,他便因爲賭博問題被古靈精怪四人追殺,因此可斷定凌小玉必定是個嗜賭之人。他如此之久都沒有回來,很大可能是進了賭坊,然後樂子一起,便忘了時日。
“我們進去看看吧。”陳如風說道,正準備步入賭坊之中,已經有一個人影從裡面飛了出來,看上去是被人強行扔出來的。
“哎呦!我的屁股!”異常熟悉的聲音呻『吟』道,凌小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隻手捂着自己身後,在地上痛苦地扭動着腰桿。
還沒待陳如風與胡九未跑過去,賭坊裡已經有約莫五六人追了出來,圍住了凌小玉,滿臉凶煞暴戾。
凌小玉驚懼萬分地望了他們一眼,嘿嘿地強笑了幾聲。
“你難道不知道我們賭坊的規矩嗎?”一個領頭的漢子已經挽起衣袖來,像一個準備揮下屠刀的屠戶一樣的面『色』。
“贏了就想跑?你也太不識趣了吧。”另外一名漢子惡狠狠地說道。
不遠處的陳如風瞪着這一羣惡漢,以他銳利的眼神,立馬可以看得出這票人絕對不是一般的街頭混混惡霸,他們全都是內家修氣之士,他們身上所穿衣裳所用的是一等一的布料,跟往日陳如風在寧州所見窮兇極惡的惡棍實在是有所出入。最主要的是,他們臉上的表情已經敗『露』了,那副凶神惡煞之狀顯然是強裝出來的,這些人根本不會是平日裡習慣了欺橫霸市的惡人。
胡九未見勢頭不對,正想上前去幫忙,但陳如風卻一舉手止住了他,弄得他愕然地看過來。但陳如風只是一臉意味深長之『色』,搖了搖頭並沒有開口說話。
“呵呵,各位大爺,我這是第一次來長安的賭坊,不知道這裡有這樣的規矩啊!”凌小玉求饒地說道,“下次……下次小弟必然輸一把再走,各位大爺見我今日是初來乍到,不如就放我一馬吧!嘻嘻……哎呦!”
一個惡漢往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疼得他像殺豬一樣慘叫,“哼,放你一馬?你就留下命來吧!”
四周圍的人對這些惡漢都避開到十里之外,恐懼不已,更加沒有人爲凌小玉挺身而出,看着好像要弄出人命來了,那些退避的人的腳步走得像風一樣。
胡九未再次想要衝過去,可陳如風依然伸出一隻手來攔着他。
那幾個惡漢身上驀地散發出殺意,陳如風與胡九未都能清晰感受得到,胡九未心焦如焚地望向陳如風,不知他爲何阻止他出手搭救。
幾個拳頭,白光聚成氣,彷彿天降巨錘一樣落向凌小玉。
陳如風眯緊了眼睛。
“不要啊!不要打臉啊!”凌小玉驚恐萬分地用雙手遮住了自己俊秀的臉龐來。
啪啪啪!
幾個惡漢的拳頭像是被針刺紮了一下一樣縮了回來。更是有猛勁四『蕩』,震得他們身子往四周跌跌撞撞地退去。
“哎呀!”這下子慘呼聲輪到那幾個惡漢發出,只見凌小玉得意地站了起來,舉起手掌,掌心之中有一股股吸噬之力如波紋一般『蕩』漾着,幾個惡漢身不由己地互相撞在一團,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捆綁着一樣,強行拉到了凌小玉的掌前。
凌小玉嘻嘻一笑,將掌往上拉動,那些被打包了的惡漢凌空吊起,一個個已經被凌小玉剛剛的掌勁震得雙眼昏花,意識紊『亂』,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再見!”凌小玉將手掌往地上甩落,那些撞在一團的惡漢便像被人當後一腳踢中,狼狽地飛撲到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哼,不發火當我病貓!”凌小玉輕鬆地笑了起來,像抖灰塵一樣拍了拍手掌,轉身望去,卻見一臉驚詫不已的胡九未與一臉深笑的陳如風正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