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夜覺着自己要精神崩潰了,似乎從那天起身邊突然出現好多無法解釋的想象,飄動的物體,突然閃動的電燈,還有那陰森森的風,這一切打破了他的認識。甚至這幾日他的小僱主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詭異。
胡逸晨坐在大廚房的餐桌邊,吃着糕點,看着正在泡咖啡的蔣夜,一個多星期,蔣夜的眼圈明顯朝着熊貓靠攏,精神有些不振。
“是不是該停一停了?”胡逸晨心裡對着胡震說。
“還不錯,至少他沒大驚小怪,也沒嚇跑。”胡震對蔣夜的評價還是不錯的,這人雖然被他弄的無法好好休息,精神緊張,可是他並沒有將這一切報告給胡來,就像胡來當初說的那樣,一切以胡逸晨的要求爲主,他們只有在胡逸晨需要的時候跟胡來報告,其他的都要聽從胡逸晨的。很難得這人沒有打小報告。
“恩恩。”胡逸晨也挺滿意的。這個蔣叔叔沒像小時候幼兒園阿姨那樣大驚小怪。
“你應該提醒他一下,將這個問題分享給他的同事。”胡震挑了挑眉頭,跟胡逸晨進行靈魂溝通後,胡震的魂體凝結了許多,現在在胡逸晨的眼中跟真人差不多,尤其在熟練運用魂力後,胡震把自己弄得很妖孽帥氣。性格也帶有一種痞性。
果然當快樂給人分享後會得到雙倍的快樂,恐懼與人分享後會得到減輕。蔣夜看着費城被那個東西纏住後,之前的膽戰心驚似乎一下減輕了許多。
令人欣慰的是,費城也沒有做出讓胡逸晨反感的事情,與蔣夜一樣將疑惑壓在心底,尤其發覺那個東西根本不會傷害孩子,兩人還研究了一下,所謂的鬼魂,以及那個孩子到底知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
這點令人懷疑。
“他肯定是知道的,你看他平日做的事情,書房裡的書籍,很多都翻過了,可是顯然不是孩子看的,他去任何地方都不需要地圖,卻能清楚走到目的地。很顯然有‘人’指點他。”費城肯定的說。
“或許‘他’正在看着我們。”蔣夜眼珠轉了轉,這話剛說完,只覺的身體突然一涼,身上好像被一層冰涼的果凍包裹一樣,那種感覺不怎麼好受。
然後在將夜之後費城也經歷了一次洗禮。
“他跟你們打招呼。”
聽到聲音兩人一抖擻,扭過頭看去,胡逸晨正站在樓梯上看着他們,孩子的眼睛黑漆如墨,琉璃似的眼仁直看進人的心中。
“他-是誰?”蔣夜長出一口氣,顯然這個孩子想要解開謎底。
胡逸晨走了過來,坐在沙發上,“這個兩位叔叔就不用知道了,只是希望以後叔叔們看到一些事情不要太過奇怪。經過這一段時間,我很喜歡兩位叔叔的陪伴。”胡逸晨說着有些羞怯的笑了笑。
蔣夜和費城看着孩子那純淨的笑容,有些無語,這孩子真的喜歡他們嗎?喜歡到讓鬼嚇唬他們?
那次簡短的談話後,蔣夜和費城很是糾結一陣,一直想着是不是換個工作。
說起來蔣夜和費城都是退伍軍人,蔣夜是偵察兵出身,費城則是特種兵,胡來對兒子十分關愛,尋找保護人的時候也費了許多功夫,兩人的背景都很符合他的要求,身手好,有能力,有些文化,心理素質強,最主要的是沒有家庭拖累。
挑選到最後得到這兩個人,胡來給的工資很高,年薪不說了,跟現在白領差不多了,最主要的只要工作到胡逸晨成年,他們還能獲得一套房產,得到d市戶口,兩人對這些待遇很滿意,也穩定。
說起來這份待遇讓他們無法一走了之,最後,好吧,自從那次談話後,那個鬼也沒再糾纏他們,或許他們可以將心靈鍛鍊的更加強大一些。
“他們適應的不錯。”胡震倒掛着身體透過地板看着,客廳裡分別坐着事的兩個人。
胡逸晨認真的翻看着畫冊,沒有回答。
胡震也不以爲意,做鬼的日子實在無聊,那些醫學書籍他已經看完了,說起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是個讀書天才,或者魂魄看東西記得更快,說起來一個鬼沒有記憶細胞用什麼來記憶?
那些書籍只要看過一遍,就會很清晰的印在腦海。好像永遠不會忘記,反倒是活着時的一些記憶在減退消失,也許做鬼也是一種新生。
無聊的日子胡震就用來觀察這兩個人,他們似乎接受了與鬼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再也不會對飄動着的咖啡壺驚訝。又或許看到一個鬼也認真學習,這兩人開始尋找興趣,費城喜歡車,最近正研究汽車製造,年底的時候胡來給他們發了半年的工資還有獎金,足夠買材料了。
蔣夜則喜歡上了心理學,沒事的時候喜歡抱着書學習。那副認真樣子,讓胡震懷疑他是不是準備考博士。
工作快一年了,兩人越發波瀾不驚。
“晨晨你幾號報道?”胡震問着。
“二十八號。”胡逸晨將拼圖打亂,重新拼起,速度更快了。
“總算要上學了。”胡震嘆了口氣。
“怎麼了?這麼希望我上學?上學就沒時間陪你亂逛了。”胡逸晨頭也沒擡的回道。
“無所謂了,你現在性子太淡了,你是個孩子,要活潑快樂。”
“我很快樂啊。”胡逸晨並不覺着自己不快樂,現在日子很好,可以學習自己喜歡的東西,每天都能和爸媽見面,還有自由,很快樂。
“可是你應該跟同齡的孩子在一起。”自從學校開學,畫室的小孩就少了,那些孩子多數只能晚上或者下午過去,胡逸晨很少跟同齡孩子接觸,而胡家那幾個堂兄弟,不是太依賴他就是太慣着他,根本不是朋友的那種交往。這樣下去孩子心理會不會不健康?
胡逸晨放好最後一塊拼圖,擡起頭看着胡震擔心的臉,“可是他們很幼稚。”
“你需要朋友,那種能一起玩一起分享的朋友。我雖然每天都陪着你,可是我不能替代你的朋友。你看你現在跟英語學習班的小朋友都不怎麼說話,這樣你爸媽也很擔心你。”
胡逸晨有些無奈的歪了一下嘴“好吧,等我上學我就找個朋友。”
胡震聽到後笑着用手摸了摸胡逸晨的頭,“這就對了。”晨晨是個說到做到的孩子,他想這次應該會成功吧。
小學生入學的那一天,胡來和李婉都沒去上班,陪着胡逸晨一起去學校,這是孩子人生中重要的一天,兩個父母都不想缺席。
奇異的在離婚後關係不好的兩個人卻能像朋友一樣相處,原本矛盾的源頭沒有了,對於胡來和李婉來說對方不光是自己孩子的父親母親,還是自己的親人。依然會在過年的時候拜訪對方父母,雙方的朋友圈也是相通的。或許他們就是那種適合做朋友,不適合做夫妻的人。
胡逸晨對於開學沒有多麼興奮,反而父母的陪伴讓他十分高興,而且約好了,入學結束後,三個人一起去吃飯,這讓他很期待。
“你叫胡逸晨麼?你的名字真好聽,我叫秦墨。我來幫你吧。”班級的學生到齊後,老師講了一些開學後的注意事項,然後孩子們做人生第一次大掃除。胡逸晨拿着班裡的小水桶去水房打水,沒一會一個個子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十分壯實的小男孩跑了過來,邊說話邊接過他手上的水桶。
胡逸晨扭頭眨了眨眼,似乎第一次遇見這麼熱心的小孩。
“嘿嘿——我見過你。”秦墨笑的十分燦爛的說,“你們家住後山上,我跟爸爸跑步看到過你,在院子裡。”他見過胡逸晨早上起來給後院的花草澆水,爲了遮擋鐵藝護欄間的縫隙,種了爬山虎,如今已經將縫隙填滿,看不見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同學。
胡逸晨看了看秦墨,實在沒有記憶,不過對於小朋友的親近,他還是接受的,胡震不是想讓他交個朋友麼。想到這裡胡逸晨嘴角上翹露出一個笑容,一切友誼都是從微笑開始。
秦墨看到胡逸晨的笑容,心情異常高興,他見過胡逸晨幾次,他記着最後一次是四月,那時爬山虎還沒把護欄遮擋上,他們家後院的露臺邊長了兩棵紫藤樹,開了紫色的花,胡逸晨站在露臺上手拿着一根塑料管,給地澆水,就那麼靜靜的站着,好像畫裡一樣,那時他就想要是能跟這個小朋友做朋友多好。他身邊一直是皮小子,還沒有一個男孩子像他那樣擁有一種讓他看着就很安寧的氣質。
“我爸爸是警察,他可厲害了,專門抓壞人,我還摸過他的手槍,嗶-嗶—很酷,以後我跟爸爸說讓你也摸摸。”胡逸晨擦着桌子,秦墨在一邊胡亂揮舞着抹布,嘴裡不停的跟他說着話。
“對了我家就在東門的家屬院,以後你到我家來玩,我有好多玩具槍,都是爸爸單位的叔叔送的,到時候給你玩。”
在秦墨的不懈努力下,胡逸晨情緒放鬆了許多,臉上笑容也沒斷,聽了他這話“你也可以到我家玩,我有好多拼圖模型,我們可以一起拼。家裡阿姨做的蛋糕也很好吃。”
秦墨傻笑着使勁點頭,兩個小朋友的友誼慢慢建立。
學校活動結束,孩子們走出校門,胡逸晨父母就在大門口,他和秦墨一起出來,秦墨的父親卻站在街道旁的一棵大樹邊上。
“我爸爸來接我了。”
“嗯,秦墨明天見。”胡逸晨對着他擺了擺手。
“明天見。”秦墨快速的跑向他爸爸,接着一下跳了起來,他那個穿着警服的父親,張着手把他抱起來,接着秦墨嘰嘰喳喳的訴說學校裡的事,還有新交的朋友。末了還對遠處的胡逸晨擺了擺手。
“晨晨交到新朋友了?”李婉拉着胡逸晨的手問。
“嗯。”胡逸晨點了點頭。
胡來聽到又看了一眼,那個孩子長得很壯實,虎頭虎腦一雙眼睛很有神,圓滾滾的很招人喜歡“那以後晨晨要跟小朋友好好玩。”
“好。”胡逸晨笑着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