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晨並不信佛,不過小時候胡四爺給他講過一些佛經中的道理,前些日子因爲看了小哥哥的日記,他對地藏經很是鑽研了一段時間,也僅限於此。
元旦那日早上天還沒亮,胡逸晨就已經起身,許是陰陽錄的成效,他現在睡覺時間縮短了不少,每日六個小時就能保持一天精神。
費叔和蔣叔已經起來,不過這時候恐怕正在外面跑步,並不在家裡。他自己去後院抻抻胳膊壓壓腿,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半個小時後,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纔去閣樓。
如今閣樓已經大變樣,西側是畫室,東側是書房,裡面的書架做成隔斷,分割幾個不同區域,或是沙發小几,或是書案座椅,提供一個溫馨良好的學習環境。
來到閣樓靠東牆的南窗下,大大三角窗讓空間十分明亮,一張大案放在下面,晨光微微透出一份柔和。
準備好紙筆,胡逸晨坐下來兌些水在硯臺中,拿起墨條放下輕輕的研磨,感受墨汁在手下形成,那種輕滑圓潤的感覺,讓他心中平靜了許多。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簡稱《般若心經》或《心經》,這是胡逸晨除去地藏經外最熟悉的一部經書,兒時只有這部經書胡四爺讓他抄寫過。
心經字數不多,此時正適合他來抄寫。
抄佛經用的是小楷,也是他非常擅長的字體,胡逸晨心無雜念,下筆從容,心中默唸經書,十分順暢的寫了下來。
胡四爺說過,人心中要有敬畏,他年紀小可能沒有自己的信仰,但是心中不能因爲不去信仰他就不畏懼,輕賤,信仰有時候只有你自己足夠虔誠,才能體會它深層的意義。
胡逸晨對胡四爺的話總是記在心中,所以在抄佛經的時候心中是虔誠的。
一部《心經》胡逸晨只用了半個小時,二百多個字,對於胡逸晨來說速度算是慢的了,不過他寫的很認真,每一個字都是整潔,規範,大方,如果細看,相同的字幾乎寫的都一樣。
寫好了心經,胡逸晨將筆收好,看着整齊的心經,輕呼出一口氣,許是心中沒有雜念,這一部心經寫下來,他心中也有一絲觸動。
“寫好了。”胡震看見胡逸晨拿起經書想要摺疊收起,出聲打擾。
“大爺你什麼時候上來的?”胡逸晨差異的看着胡震。
“你剛開始寫的時候。”他不想讓人過來打擾。
“恩,寫了一部心經。”胡逸晨說着將心經放下。
胡震已經來到書案旁邊,向心經看去,入目字體看着十分舒服,不過與他想的並不一樣。
“寫得不錯,有合適的時間你寫一部地藏經吧。其他經書先放下。”
“爲什麼?”胡逸晨很奇怪胡震給他這樣的任務。
“這個還要你寫出來才能確定。不過這部心經寫得不錯,送去寺廟供在佛前。”雖然沒有他想的那樣作用可是也不能算是一本普通的經書“你沒事的時候抄一些經書,給你爺奶拿回去經常念念,會保佑老人長命百歲。”
“真的?”胡逸晨挑挑眉頭高興的問。
“是。不光這本,其他經書也可以。”這經書雖然沒有他想的那樣效果,可是胡逸晨在寫的時候體內陰陽之氣自動流轉,因爲陰氣被他吸走,胡逸晨體內更多的是陽氣,他體內的陽氣還被改變,帶着生之力,長期誦讀自然會吸收生之力,就算微弱對人身體是有好處的。就好像後院的花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人,都是受益者。
胡逸晨聽到胡震這樣說,也就信了,心想有時間多寫一些,不光爺爺奶奶,胡四爺爸爸媽媽都要送。
早上剛吃了早飯沒多一會胡來就帶着高情胡玲玲來了,接着不到半個小時李婉和彭瑞彭樂也到了。
胡玲玲和彭樂倆孩子差了一個月,胡玲玲大些七個月,彭樂六個月,倆孩子現在還小,彭樂剛會坐而已,胡玲玲最近正有爬的意思。
倆小不點都十分粘胡逸晨,只要他在,連爸媽都不要了。
客廳裡的兩個單人沙發和小几早上就被擡走了,鋪上厚厚的毛毯,倆小不點就放在上面,胡逸晨和秦墨倆人坐在地上逗着小不點。彭樂坐在那,cocoa走過去嗅嗅,然後用爪子一撥楞。小傢伙一下沒坐住,身子一歪倒了,他也不氣伸出手往cocoa身上抓。沒一會一貓一小人滾在一塊了。
“啊啊——”玲玲坐在毛毯上,剛剛醒過來還有些愣神,看着胡逸晨啊啊的叫了幾聲,看哥哥沒有過去的意思,自己趴下,小腿就要蹬,還行今天鋪的毛毯有些厚,一蹬就出個折,還真讓她動起來了。
“玲玲會爬了。”胡逸晨笑着看着,沒上前,等着她過來,“你給她照幾張。”說着碰了碰秦墨的胳膊。
“放心吧。”秦墨調試着相機咔咔連拍了兩張。
玲玲很快來到胡逸晨身邊抓着他的褲子,就站了起來,累的呼哧呼哧的,咧着嘴,露出紅紅的牙牀子,胡逸晨眼尖的看見妹妹牙牀子上有一個小白點,“長牙了哎。”
“我看看,還真是。”秦墨說着拿着相機拍了一下。
“你拍這個做什麼,又不好看,等玲玲長大了還不得找你算賬?呵呵。”
“這也是紀念。”
胡逸晨把玲玲抱在懷裡,小姑娘有些胖,抱了個滿懷。另一邊小樂樂看哥哥抱着玲玲,不幹了,趴在毯子上就要往過爬,可惜這對他來說還是個高難度動作,就看他趴在那裡跟個小烏龜似的,四肢空滑着。
“哈哈,樂樂太逗了。”秦墨笑着手上動作不停把他這一瞬間記錄。
胡逸晨看弟弟臉都憋紅了,趕緊伸出另一隻手把小人拽過來,抱起來讓他坐另一邊腿上。
玲玲一看胖傢伙跟她搶地盤,小臉一鼓,伸手就是一推。
“哇——”雖然有哥哥保護沒有被推倒,可是彭樂樂覺着對面的胖子太可惡了,哇——哥哥你可要幫我啊。
胡逸晨被倆無齒之徒弄得有些手忙腳亂,一邊防止妹妹抓人,一邊還要哄弟弟不哭。好不狼狽,這一瞬間也讓秦墨記錄下來。
從這日起玲玲和樂樂的戰爭開始打響。
吃了團圓飯,下午家裡支起桌子,大人們開始了碼長城遊戲。趁着倆小不點睡覺的檔口,胡逸晨拉着秦墨就跑路了,這倆小的太粘人,他都點招架不住了。
騎着山地車,兩人準備去海灣廣場逛一圈,冬天的海面很平靜,岸邊能看到上凍的冰塊和雪,在海灘上形成一條白線。d市儘管有很長的海平線,可是除了南山那邊的沙灘其他地方的海灘並不好,到處是石子石塊,所以就算夏季這裡游泳的人也很少。冬季的時候更是清淨。
“回去吧,起風了。”秦墨說着將羽絨服上的帽子遮起來。
“恩。”胡逸晨應了一聲,兩人是從海灣廣場那邊走的沿海大道,這條大道是從山上挖掘,從這裡一直往南,可以連着南山,算是繞着d市海岸線半圈,因爲是山道,高低不同,彎彎曲曲,十分適合騎自行車遊玩,每年市裡馬拉松也是從這條道舉行的。
“那裡有胡叔買的房子吧。”離海灣廣場十里左右的一處山坡上被開發了一個別墅區,一些別墅零散的分佈在半山腰,從山道若隱若現的看到。
“恩,是這裡,還沒完工呢。望海別墅,一共三十六座。”
“有那麼多麼,從這裡只看到幾座。”
“隱蔽唄。”胡逸晨也就聽他爸說了一回,好像是哪個開發商開發的,原本計劃是九十九座,結果哪個開發商出了意外好像是失蹤了,後來計劃就停了,而且市裡也下了文件,不讓繼續開發了,以前開發的就算了,後面市裡有規劃。
他不太感興趣,只是胡來那段日子太嘚瑟,一個勁的自誇眼光好,早早的定下一座,不然現在買都買不到。胡來公司本來就有地產這一塊,他自己也有眼光這幾年沒少投資。不過像這樣自誇的很少,所以胡逸晨就記住這地方了。
倆人騎車的速度慢了點,往山上看去,因爲樹木遮擋還真是無法看清別墅全貌,不過每一座都是不一樣的。
自行車走下坡路,兩人也不捏剎車,直接往下滑,半路經過一個路口,是通往下面的海灘,突然從路邊闖出一個黑影,一下從胡逸晨的車前飄過,把他嚇了一跳,手上一抖,車子一下反轉。
“哎呦。”
秦墨在胡逸晨前面,聽見聲音一扭頭,就看到胡逸晨的車子滑向路中央,他卻摔倒在地。
“摔哪了。”秦墨趕緊調頭,下了車,就看到胡逸晨坐在那裡,沒動。他先看了一眼胡逸晨胳膊,羽絨服破了,露出裡面的羽毛,不過沒什麼大礙,帶着手套沒有擦傷。
秦墨輕輕的扶起他的胳膊,“疼不疼?能動麼?”說着小心的轉動一下他的胳膊。
“哎呦,有些疼。”胡逸晨一咧嘴。
“沒事,挫着了。骨頭沒事。腿怎麼樣?”秦墨跟費城學過急救,先幫他檢查一下,胳膊沒事。
“膝蓋疼。腳扭了。”從車上掉下來的時候他這隻腳着地結果扭到了,膝蓋跪在地上磕了。
秦墨小心扶着他坐好,將傷腿擡起來,先看了一下腳,扭傷,膝蓋能動,“應該沒骨折。等會我給家裡打電話送你去醫院。就算沒骨折,也摔得不輕。”
這會胡逸晨已經好多了,雖然腿上很疼,不過不像剛纔那麼慌了,因爲是下坡,這道上沒人,路況也好,倆人就沒注意速度,那麼快的速度,他沒把腿摔斷就不錯了。
秦墨打了電話,將隨身帶的裝水的兜子墊在胡逸晨身下,“怎麼會摔到了?”胡逸晨騎車技術不錯,這樣平坦的路怎麼會摔到。
胡逸晨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看到那個黑影。“剛纔我看到一個黑影從我車前面過。”
“黑影?什麼東西?”
“很小。或許是一直狗。”
“狗?”秦墨四處看看並沒有看到什麼。
“不是活的。”
秦墨愣了一下“你是說?鬼魂?”
“恩。”胡逸晨點頭,應該沒錯了,那是天眼看到的。只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一個動物的鬼魂,不過它去哪了?
兩人等在這裡,可能元旦的關係,路上根本沒有什麼車,等了一會胡逸晨的腳明顯的腫了起來,扭傷的很嚴重。
“冷不冷?”秦墨看胡逸晨臉都有點白,把羽絨服上的帽子摘了下來,“來坐這上,地上太涼了。”小心擡了一下胡逸晨,把帽子放到下面,自己站在上風口給他遮擋。
“不用,我沒那麼弱。”胡逸晨笑了笑。
“我比你筋凍。”或許從兒時起就養成的習慣,照顧保護胡逸晨已經成爲秦墨的本能。
兩人無聊的等待着車子,胡逸晨突然再次看到那個黑影,果然是一隻狗,那是一隻黑色的拉布拉多。
此時拉不拉多正看着他,好像在觀察他,接着扭身往後面的小道走。速度很慢,走兩步又停下看看他。又走兩步,再次停下。
“它在那。”胡逸晨拉拉秦墨的胳膊。
“在哪?”他是看不見的。
“在那個路口好像讓我過去一樣,在哪裡等着。”
“它都害你受傷了,不去。你也去不了。”秦墨有些生氣的看着前面什麼都沒有的小路。
胡逸晨笑笑,他卻時走不了。不過那隻狗讓他去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