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快醒醒——”
熟悉的聲音傳到了阿森的耳邊,在他睜開眼的瞬間,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旁邊還有小憐。
“你醒了?還好吧?我用同樣的方法給你治療,想不到你居然睡過去這麼久。”小憐的笑容和聲音讓阿森感覺特別安心自在。
“他們呢?雪莉呢?”阿森想起了暈倒前的混亂一刻。
小憐苦笑道:“何裘和張宇帶着雪莉去醫院了。至於另外一個雪莉,在我撕掉你的畫稿時,她也一起消失了……”
阿森立刻坐了起來,猛然起身帶來的不適感讓他差點摔倒,小憐趕緊扶着他,跟他肩並肩坐着。
“這是怎麼一回事?”阿森摸着劇烈疼痛的腦袋問,“爲什麼你撕了我的畫稿,能讓另一個雪莉消失?”
小憐一本正經的看着他,用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口吻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想把雪莉的靈魂換成一個你心中所喜愛的形象?”
“額……這個……”阿森撓撓頭說,“我的確是這麼想過,不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記得剛跟雪莉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摸不清她的想法,動不動她就發脾氣的,我很難受。但是我又喜歡她,所以是幻想過如果雪莉還是雪莉,但是性格能好點就好了額……”
看阿森誠懇的樣子,小憐吁了口氣,緊接着又嘆氣道:“你知不知道就是你這個想法才把雪莉害成這樣的?”
“嗯?”
小憐把茶几上的畫冊扔到了阿森手裡,說:“這個畫冊應該是你幾年前畫的吧?你看看被我撕成碎紙片的內容……”
阿森疑惑的看了看她,再低頭拼湊着畫冊中的碎紙。
“啊——天啊!原來一切都是我畫出來的!”阿森驚叫道,“這麼多年的畫稿居然也活過來了?!”
“我不也是你剛入行時所畫的角色嗎?”小憐低聲說道,兩人目光相對,突然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麼自私的人,如果那些畫只是你當年一時意氣衝動所畫的,我也不該說你什麼。不過,以後真的不要這樣了。“
“你才認識我幾個小時,怎麼就知道我不是自私的人?”阿森把臉湊到了小憐的耳邊,輕輕吐着氣,”但是我知道我認識你幾個小時而已,我已經喜歡上你了。自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
小憐心裡一驚,立刻跳開沙發,站得遠遠的說:”你……你不可以這麼跟我說話的。你,你還有雪莉,而且,我只是你創作出來的角色而已,我……我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去的……“
阿森聽到雪莉的名字,才意識到這個纔是現實問題。
對的,自己的女朋友因爲自己曾經的畫稿被折騰得生不如死,還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現在雖說是在醫院,但自己還不知道雪莉的情況究竟如何。
這種情況下,自己居然有心情跟另外一個女生表白?
阿森想到這裡不禁冷哼一聲,自嘲道:“我這是被荷爾蒙過剩覆蓋了應有的理智了……”
“你要不要先去看看雪莉?”
阿森點點頭,起身拉着小憐的手就想往外走。
“嗷!對了!還沒給你找到一身合適的衣服。你這麼走出去肯定會讓人誤會的。”阿森剛甩開小憐的手,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他回頭問道,“怎麼你的脈搏又沒了?”
小憐立刻用手壓在手腕上,“對啊……怎麼我的脈搏沒有了?”說完又把手壓在自己的
胸前,還是搖搖頭。
“糟糕!你跟雪莉的魂魄曾經共用,你的脈搏沒了,是不是代表雪莉……”阿森把後面的話吞進了肚子裡,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很害怕失去雪莉,原來自己很害怕雪莉離開自己。
“你還是別跟我一起去了,是不是小區的醫院?”阿森奪門而去之際喊道,沒等小憐答話,他已離開了家。
小憐透過客廳的落地玻璃窗,看到阿森又如一個黑影般一竄而過,看來真的很着急。
何裘和張宇正站在醫院走廊出,阿森如離玄的箭直接衝到他們聲旁,滿身是汗,焦急問道:“雪莉呢?雪莉呢?”
“沒事沒事,她醒過來了。醫生說她暈……。“張宇的話還沒說完,阿森便繞過了他們,推門衝進了病房。
“謝天謝地啊……”當他看到雪莉坐在病牀上發呆的時候,懸着的心終於安定下來了,“雪莉,親愛的,你還好吧?”
阿森走到病牀邊,扶起了雪莉的手,溫柔的撫摸着。
雪莉機械的扭過頭,雙目空洞的說:“你來了。”她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
“是的,我來了。對不起,我來了。“阿森激動得帶着哭腔說道,“雪莉,對不起,是我多年前畫過的一組畫,害你受苦了。對不起……對不起……”他不能自已的哭了起來,把臉深深的埋進了她的手裡。
只是雪莉依舊雙目無神的看着他,只是眼眶裡不自覺的流出了兩行淚。
何裘和張宇出現在阿森身後,他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知道了發生什麼事就好,以後對雪莉好點。”
阿森激動自責得說不上話,只有不斷的“嗯、嗯、嗯”的迴應。
“奇怪了,怎麼這麼久了,雪莉的眼睛還是這樣?”張宇好奇問道。
阿森這才擡起頭,細看雪莉的眼睛——就像看不到任何光線在她虹膜上留下的痕跡,她的雙眸就像蒙上了一層磨砂玻璃,不再是清澈明亮,更不像是一個正常人類的眼睛。
“怎麼了?雪莉,你的眼睛怎麼了?”阿森把手不斷在她面前晃動着,只是雪莉的眼睛似乎看不到他的手,也看不到東西一樣。
“醫生!醫生呢?快!我們找醫生來!”阿森踉蹌的從牀邊起身,正想衝出門口時,被何裘攔下了。
“不用找醫生了,醫生一早檢查過了,說是生理都沒問題,讓我們多開導病人……”何裘深深嘆了口氣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凡是被鬼上身的肉身都需要時間恢復嗎?雖然你畫出來的東西不屬於陰陽兩界之內,但是同樣是靈魂,應該也是要準守靈魂法則的。“
“靈魂法則?”
“就是一個身體只能有一個靈魂,如果靈魂易主了,就需要一定時間讓身體和靈魂融合。你們想想,可憐的雪莉還不是被一般的鬼上身,這短短几天裡,就經歷了幾次靈魂進進出出的,換作精力旺盛的大男人都頂不住,何況是雪莉這種小身板?“
阿森瞪大雙眼,緊張的拽着何裘的衣領,問:“裘,你告訴我,雪莉是不是以後都這樣了?”
“讓她好好歇兩天吧,出院了帶到我家去做個淨化儀式吧。”何裘拉着張宇說,“男朋友回來了,我們護花使者就該退位了。”說完便轉身離去。
“等一下!”雪莉居然開口喊住他們,並不是波瀾不驚的平淡語氣。
阿森立刻咧着嘴,笑着問道:“寶貝,怎麼了?”
雪莉嫌棄的甩開了阿森的手,把臉機械的扭向了何裘
的方向說:“何裘,你能留下來陪我嗎?”
“嗯?怎麼了?”何裘不解問道,“是覺得有什麼奇怪東西纏上自己了?還是哪裡不對勁了?”
雪莉嘴角微微上揚,雖然雙目無神,但是此時此刻的雪莉,笑得是那麼的讓人心動。
“沒有奇怪的事情,我只想你陪着我。”雪莉又笑了笑,聲音嬌柔的問道,“可以嗎?”
阿森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默默的向後退,推了推何裘的上臂,低聲說道:“既然她只想你陪着,你就留下吧……有事給我打電話……”說完,拉着張宇離開了病房。
“兄弟,你沒事吧?你說這雪莉怎麼了?不是都醒過來了嗎?怎麼不要你這個男朋友陪,反而讓何裘陪着?”張宇邊走邊問,當他看到阿森扭曲難過的表情時,立刻收住了要說的話。
“張宇,你過陣子再來我家做客吧,我想自己在家靜靜。”阿森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加快步伐離開了醫院。
阿森離開醫院便一路狂奔回家,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也畫過了一段這樣的漫畫故事,他很想知道這一切會不會用手撕掉了,事情就過去了……
只是,當他回到家的時候,卻看不見小憐了。
阿森樓上樓下的四處尋找,怎麼都看不到小憐的蹤影。
難道,她出去了?她又能去哪?
此時,他看到了一張便籤紙貼在了門背。
——阿森,對不起,我不想留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了。
我不想讓你爲了實現對我的承諾,卻讓你自己的生活一團糟,我爲我突然造訪你的世界而抱歉。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寧可讓我來承受一切傷心和難過。
當你看到這段文字的時候,我已經走進了那個盒子裡,跟我同個世界的朋友重新聚在一起了。
請你儘快找到方法解決你特別的能力。
畢竟你的記性不太好,總是記不住自己畫過什麼。
要是哪一天又有手稿活過來了,你的生活又會一團糟了。
很高興能認識你和雪莉、何裘、張宇,如果有機會,替我表達不辭而別的歉意。
小憐。——
“小憐你別走,我答應過要給你一個結局的……”阿森緊緊的拽着便籤紙,自責、難過、委屈的情緒一觸即發,他無力的癱坐在門背,無聲的哭泣着……
幾個月後的一個傍晚,恢復單身、恢復正常生活的阿森,在小區散步時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那身熟悉的長裙,不同的是,長裙的主人似乎改變了髮型——如瀑布一瀉而下的大波浪長髮。
“雪莉?”
正當他疑惑爲什麼雪莉還會出現在這個小區的時候,長裙女子轉過身來,阿森怔愣住了。
“小……小憐!?”
長髮女子溫柔一笑,說:“不好意思,你認錯人。”
不對啊,明明就是小憐。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小憐,因爲這些天來支撐他走過失戀低谷的一直是小憐的模樣,而且小憐是自己創作出來的,他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會忘記小憐的樣子。
他緊緊盯着小憐遠去的背影,突然,長髮女子不慎扭到腳了,她手裡抱着的文件夾掉落在地,文件灑落一地。
阿森連忙追上去幫忙收拾,女子一直在婉拒。
不料,這個聲稱不認識自己的小憐,拿着的文件居然是自己曾經的畫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