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呢?這明明是剛纔在樹林裡的鬼嬰啊,而且吳天師說過,百鬼莊所在的山頭,沒有別的人家,怎麼可能會無端端出現個活的孩子呢?”
我看着這個白白胖胖的孩子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他的確跟我看到那些遍地打滾的血淋淋鬼嬰不一樣,他有溫度,有白布包裹着,他的樣子還很可愛……
“你確定你能抱到鬼嬰?你是人啊,老婆。”
“我不是也能碰到你嗎?我能碰到鬼很奇怪嗎?剛纔你救下的那個鬼寶寶之前就拍了我一下,它也能碰到我的。”
“你在慕家莊能碰到我,一直是我心中解不開的疑問,”高仁一臉認真說道,“鬼能觸碰到你是給你作出了幻象,但有一點我能肯定,你是絕對觸碰不到鬼的。”
“那先不管這個,我們怎麼應付這個寶寶?”我指着桌面上的孩子,“要不要找找他的家人?實在太荒謬了,三更半夜把個寶寶扔在樹林裡!而且還是個男孩,中國這個從古至今的重男輕女價值觀下,居然還有人拋棄這麼可愛的男嬰!”
“哇哇哇——“孩子忽然哭了起來。
“哎呀,天啊,是不是我嚇到你呢?”我馬上把寶寶抱到懷裡,“小寶寶你是不是餓了呀?”
白白胖胖的小寶寶聽到“餓”這個字,似乎哭得更厲害了。
“這孩子估摸也就半歲,還要吃奶的,你……也不會有奶,這可怎麼辦?”高仁既尷尬又焦急的說道,“這裡有別人在嗎?”
”哼,我又不是奶媽,況且我又沒懷孕,哪來的奶!沒常識。“我對着高仁翻了個白眼。
“這七天裡,除了高仁還有吳天師,沒見過其他人出現在這。”我一邊輕拍孩子的背一邊說,似乎孩子在找媽媽吧,被人抱着就安定多了。
“老婆……你這些天都沒走動過嗎?廚房在哪你總知道吧?”
“我還真是沒走過,一直以來都是之前那個高仁,就是那個撲克臉給我到點送飯的,誰知道他的飯菜從哪變來,他也不說話不介紹,我怎麼敢自己亂跑,這裡那麼多鬼!“我指着滿牆的木架子說道。
“好好好,那我去找找看。你在這別動。“高仁說完轉頭就找門出去,可惜這個圓柱體建築牆壁佈滿木架子,根本沒有門。
我看你怎麼找,哈哈。
正當我心裡暗自偷笑時,高仁忽然按下了一個黑色陶瓶的木架子,一扇機關門就這麼打開了。
“你……怎麼知道的?”
“明顯我站的位置有氣流啊,這裡應該是有門的,偏偏這附近的木架子只有這裡有個瓶子,我就順勢按一下吧,誰知道真打開了。”
“好吧,算你聰明。我覺得我還是帶上孩子陪你一起去吧,雖然我也沒走過百鬼莊的其他地方,但是你迷路了回不來怎麼辦?”
高仁對我溫柔一笑,”我說過的,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愣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的,抱着孩子跟在他身後,穿過了機關門。
”奇怪了,這路應該是出到山口的,剛纔吳天師就是帶我從這走出去的。”我看着熟悉的木架子長廊說道。
高仁忽然停
下了腳步,“左右分叉口,我們走哪邊?”
“我記得好像……左邊是出去百鬼莊,到天梯和樹林那邊的,右邊沒走過。”
“好,我們走右邊。”
“哎……等等,我不確定是左還是右。”
“沒事,我相信你,只要我們在一起,迷路了又如何?”
“那……好吧。”說完,我們就向長廊分岔口的右方走去。
走着走着,又有分岔口了,我和高仁選擇了不下三次,繞過來繞過去的,折騰了好久,連我懷中的孩子都睡着了,這才走出了這個迷宮般的木架子長廊。
一走出長廊的盡頭,推門一看,天啊,一座大山就出現在眼前不遠處。
明亮的月色下,能看到那個黑乎乎的大山寸草不生,石崖磷磷陡峻無比,但是仰看山頂卻又出奇的平整,乍一看,既古怪又詭異的。
“我們繞了這麼久,居然走出了百鬼莊,說好的找吃的給孩子啊……”我無助的看着眼前的景觀嘆着氣。
“老婆不用擔心,孩子正睡得香呢。我們輕點。”高仁倒是很鎮定,“我之前聽說,穿過禿山下的洞穴就有村莊了。有沒有感覺禿山後會是一處世外桃園?”高仁指着不遠處對我笑道。
“我的天啊,你究竟在哪個白癡口中聽說過那裡是世外桃園的?”我直接翻了個白眼,此時一陣陰風颳過,似乎預示着不詳的事情將要發生,“現在三更半夜的,我們白天再出來吧,怪可怕的。”
“老婆是你以前告訴我的啊。你發生了這麼多事,不是早已經天不怕地不怕了嗎?“高仁說得跟真的一樣,究竟他認識的我是怎樣的我,我不得而知。
等等,他這麼一說,弄得我還轉個彎罵自己是白癡了?太過分了。
“別在叫我老婆了!我哪裡說過這些話?我今天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好吧?還有吳天師說過了這附近不會有人家的,哪裡來的村莊?”
“老婆,你就相信我吧——“高仁一字一頓的請求道,“有什麼危險,都有我在。當務之急我們要找到給孩子吃的東西啊。”
我將信將疑的看着他,無奈的點點頭回應。
雖然看起來那禿山離我們不遠,但是走起來卻花了好長時間。一到禿山下,我就看到了高仁所說的那個山洞。山洞不大,大概就一米五左右的高度,一次最多隻能容下一人通過,洞裡面黑乎乎的看不見一絲光亮,顯然,這個山洞不是一般的深。
“這麼小的洞,你這麼高大的身材該怎麼過去?”
高仁聞言笑道:“這洞口看起來小,實際上裡面很大呢,夠我們翻雲覆雨的了。”
“你個腦殘,誰跟你翻雲覆雨!”
眼看洞口黑黝黝的,我從袖口裡掏出了幾張黃符遞給高仁,“吳天師可以一個指決就把黃符變成火球,你可以嗎?”
高仁一把接過黃符,”這還不簡單?“
”譁“的一下。
黃符像是被打火機點燃一般燃燒着,高仁彎下腰,找了根長長的樹枝,把火球引火到枯枝上,我們有了個臨時火把,只是不知道能撐多久。
我們剛一靠近山洞,
山洞裡面就吹出了不尋常的冷風,我打了個寒顫,餘光看到了高仁的臉上剎時變得一片凝重。
“我記得老婆說過禿山的洞裡頭四通八達的,我不敢確定我不會走錯。”
我心裡一驚,藉着火把微弱的光線,我們就在山洞裡左拐右繞,我回頭望了一眼來時的洞口,早已見不到絲毫光亮,整個洞內黑悽悽的,陰風陣陣,就如同走在陰間的路上一般,身邊只有黑暗,只有寒冷。雖然我沒走過陰間的路,但我猜,應該跟此時的感受並無差別吧。
突然,高仁一手把我環抱住,攙着我並排往洞裡走,“沒事,我也就說說而已,我們能走出去的。”
此時的我只能對他唯令是從,馬首是瞻。
洞口很多,陰冷的氣流胡亂的刮過,“真的好冷……”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抱着孩子的手更緊了,我靠在高仁身上更近了。
高仁一聲不響的把身上的披肩往我身上蓋,抓着我的手更緊了,我擡頭看着他,心中的不安感一掃而空。
就在此時,一股亂流竄過,把原本燒得所剩無幾的枯枝火把提前熄滅了。
我的心一驚,看來我們要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洞內不得進退了。
“譁”的一聲,一道黃符再次點亮。
只是這次燃燒的火球似乎照亮的範圍只有幾釐米,洞內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就像我們被籠罩在霧氣之中。
“糟糕,難道有陰霧?”高仁嘀咕了一句。
“啊?不會吧?我們回頭吧?”我的聲音小得自己都快聽不清了,因爲我說出這話實在是毫無建樹。我們在洞內七拐八拐的,早已迷失了方向,要原路回去談何容易?況且,真的像高仁所說,我們遇上陰霧了,又怎麼走得出去呢?
因爲吳天師曾告訴我,他們道士所說的陰霧,指的是由怨氣和陰氣相結而成的霧氣。只有達到百人怨或天生陰地之地纔會出現這種陰霧,所以出現陰霧的地方都是大凶之地。
高仁似乎沒聽到我的話,他在洞內摸索了好一會,又找到了一根枯枝,他把剩下的黃符纏繞在枯枝上,對着它唸了個不知什麼咒語,枯枝竟然入地三分般的豎立在身旁。他扶着我在一個山洞口坐着,摸了一下我懷中孩子的臉說:“老婆,不用擔心。你跟孩子在這裡等着,不要走,我去前面看看,千萬不要走開。”
就在他轉身離開之際,我拉住了他的手:“我等你,你要快回來……”
“嗯。放心。”
高仁爲了應付前方未知的危險,選擇了自己當先開道。
沒有高仁在身旁,洞內格外的寂靜,這種寂靜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忽然,我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洞內的陰霧越來越濃郁,身旁的火把越來越陰暗了。
“咚咚咚“
洞口的那邊傳來了腳步聲。
我心裡一喜,我能確定這是高仁的腳步聲。
我順着洞口看過去,只見霧氣籠罩着的洞穴裡,一個黑影握着火把,邁着急促的步子想我這邊飛奔而來。
“高……”
我的話沒說完,就被眼前的人,不,應該說被眼前的鬼嚇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