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絨晃了兩晃,急忙扶住門框,而面前的女人就沒那麼幸運了,她退後兩步,高跟鞋踩得那叫個驚險萬分,眼看着就要四角八叉地往後倒去,溫絨下意識地伸手拉她,然而,後面突然冒出個人,以更快的速度扶住那女人的腰,往自己懷裡攬過。
林雋只披着一件單薄的米色開衫,身前正靠着那個女人,而林雋的一隻手輕輕放在她的腰側。
那真是一具小蠻腰,不盈一握的纖細感令人熱血沸騰,不知道那隻手放在那個部位是什麼感覺……溫絨愣愣地盯着那處足足有5秒之久,腦中竟莫名其妙地一片空白,直到林雋出聲喚她,她才反應過來。
“溫老師,難得你會主動找我。”
林雋笑得很開懷,同時不動聲色地把美女扶到旁邊,美女嬌弱地站穩,一手還拉着他的胳膊似是非常留戀,林雋只是掃了一眼她的手,她似是嚇了一跳,立馬放手。
溫絨出了名的好性子在林雋這裡算是被他整得脫胎換骨,面目全非,說起話來聞得到火藥味:“我是爲什麼來找你,你難道不知道?”
美女愣了下,大概沒見過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林雋說話,不由朝溫絨看去,這一看又是一愣,但很快掩飾好表情。
溫絨說話間眼睛不由自主往美女瞟去,兩人視線對上一秒,又互相錯開。是了,這個女人就是那晚她無意間撞見的女人。溫絨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這個時候有多放肆,多熱烈,多露骨。女人確實是美女,雖算不上什麼大美女,但這柔美的脆弱感很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弱柳之資,一碰即倒的身形比紙片還薄,讓人恨不得揉進懷裡好好寵愛一番。
看了一圈,溫絨又把視線調到她臉上,膚色蒼白,眉眼清秀,回看過來的眼神清清淡淡,又透着股子傲氣。不知爲什麼,溫絨總覺得這人長得有點面熟。
林雋等溫絨看夠之後,說:“溫老師,你這麼盯着藍藍看,她會不好意思的。”
溫絨回過頭:“……藍藍?”
林雋淡淡道:“藍藍,給溫老師自我介紹一下。”
那個叫藍藍的美女還是用那種清淡的眼神瞅着溫絨,抿了抿嘴脣,說:“你好,我叫聞藍,是林先生的……”聞藍的目光快速瞥向林雋,頓了頓,說,“秘書。”
溫絨心裡直哼哼,小秘和小三也就一步之遙,小秘和情人在民間漢語大詞典裡已成爲同義詞。頃刻間,她忽然覺得剛纔一路殺來提着的那口氣猛然間泄空了,她本來醞釀好的“你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對我死纏爛打,到底是爲了什麼?!”,這句話在看到聞藍之後,她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來了。
溫絨的表情非常怪異,眉毛鼻子擠到一起,似怒非怒,似笑非笑,不是一般的複雜。林雋讓聞藍先走,然後對一臉彆扭的溫絨和和氣氣地說:“溫老師,不如喝杯水,坐下來說?”
“不用了。”溫絨別過臉,憋着一肚子氣說,“我還以爲你是個神算呢,原來是設計陷害在先,學英雄救美在後。”
林雋面不改色地說:“絨絨,我哪有那麼不堪,你不要中傷我。”
溫絨惡寒,剛纔在校長辦公室憋了一肚子委屈,來了就撞見他在家約會小三,溫絨也不知道自己是憋屈多一點,受騙多一點,還是懊惱多一點,各種感情糾葛在一起,最終統統大而化之爲鬱悶。
“不是你讓校長開除我,楊小宇爸爸污衊我,還能有誰?想拿這個逼我結婚,你夠假的,一邊要我嫁給你,一邊還在跟別的女人約會。”溫絨對人說話從來客客氣氣,好說好說,可這關鍵是對人,不是對禽獸!對禽獸就是要傷他,狠狠地傷他。
然而,林雋是隻千年老妖,皮厚,溫絨的話充其量就是給他撓癢癢,而且他捉到的重點是:“我和別的女人約會,你不高興了?”
溫絨一愣,他竟然沒否認。
林雋上前一步,低下頭,劉海在眉梢處輕輕擦過,無限溫柔,淺色的瞳仁染進了春色似的,暖了幾分,他盯着溫絨的臉說:“你這個表情是希望我解釋嗎?”
溫絨下意識摸了摸臉,猛然意識到自己師太了。她見小妹撒潑崩於前不動聲色的功力在林雋面前一廢再廢,真是怒極攻心,失了方寸,不好不好。
“大叔,你有幾個紅粉知己跟我無關。”溫絨斂迴心神,裝模作樣退後兩步跟他保持距離,“你別扯開去,先回答我,是不是你讓校長解僱我?”
“不是。”
溫絨嗤笑:“得了吧,除了你還有誰會使這種手段?”
“這種手段……”林雋玩味地笑道,“我做的我不會否認,但不是我做的,你要我怎麼承認?”
“……”
“不過,我知道是誰做的。”林雋偏過頭,用誘騙小白兔的親切口吻說,“要我告訴你嗎?”
難道真的不是他?但不是他會是誰?溫絨漸漸冷靜下來,把相關人物理了一遍,能夠說服校長,拿住楊小宇父親的,除了林雋……莫非是林巖?
溫絨眼前突然浮現出林巖那張中年發福的臉,要說相由心生,但也說人不可貌相,弟弟是狐狸,哥哥怎麼可能是小綿羊?虧他生了張憨厚朴實的臉。
一家子的禽獸。
溫絨試探道:“是你哥?”
林雋勾起脣角,沒說話,算是默認。
溫小絨憤慨:“你們這兩兄弟真是,狼狽爲奸。”
林禽獸笑不露齒:“大哥要做什麼,我不予阻攔,那天我就猜到他會這麼做,所以問你要不要我救你,可惜你拒絕了。”他一臉遺憾,“事到如今,溫老師,主動請辭比開除解僱好聽些,日後找工作也不會太被動,我的建議就這麼多。”
“什麼?”
“既然你不想我幫忙,那我就不插手了。溫老師,出去記得幫我帶上門。”說完,林雋自顧自回房。
他就這樣把她晾在院子裡,真的撒手不管了,溫絨站了好一會纔回過味來,這是報復吧,是吧是吧。每次看着是她明裡佔優,實際上林雋暗藏殺機,讓她冷箭難防,處處吃癟。
林雋,這兩個字在她心裡生根發芽,長出一朵邪花,外面有護欄,護欄上掛着一塊牌子,用大號字寫着:珍愛生命,此人有毒。
溫絨走出林家,不料外面有人正等着她。
聞藍靠在牆上,一席水藍色的連衣裙,楚楚動人,她見溫絨走出來立即迎上前,微笑着遞出自己的名片:“溫老師是嗎,剛纔太匆忙,這是我的名片,我想以後我們會有很多接觸,所以應該先留個聯繫方式。”
別人對她這麼客氣,溫絨也禮貌道:“不好意思,我沒有名片,我把手機號告訴你吧。”
兩個人互換了號碼後,聞藍指了指自己的車:“我送你。”
溫絨瞧了瞧她清淡溫和的神色,猶疑着點了點頭。
近距離接觸了一下,溫絨發現聞藍一點都不嬌弱,她是個典型的職業女性,說話不緊不慢,音色甜美,語調柔和,可以媲美CCAV的女主播。
她說她在林雋身邊工作了快十年了。
她說她現在還是林雋的私人秘書。
她說她知道林雋被他大哥逼着要娶一個小自己十多歲的女生。
然後,她打住了。
十字路口,紅燈停,車內靜靜流淌着莫扎特的小星星變奏曲,還有聞藍身上好聞的香水味,一切都是那麼舒心,溫絨卻不太想繼續坐下去。
“喜歡這首歌嗎?”
“哦,小星星嘛,挺喜歡的。”
“這是林雋最喜歡的曲子,他說聽這個曲子能讓他心情變輕鬆。”
“……”溫絨沉默了會,說,“你在前面把我放下好了。”
聞藍點點頭,綠燈一亮,她把車停靠在路邊,側過頭說:“溫老師,子豪的事讓你憂心了,畢竟子豪是林家這一代唯一的男孩,很可能是以後的家族繼承人,所以他們兄弟纔會這麼緊張,你就多擔待一些。如果要找工作,我想我可以幫上點忙,你不用跟我客氣的,林雋的事就是我的事。”
溫絨像是吃魚被刺卡到,咳不出咽不下,末了又有種被含沙射影的感覺。
從聞藍的車下來後,溫絨自己走到醫院,她很快打起精神,把那些個鬧不清楚的情緒裹成一個球,踢了。然後,找到林子豪的病房,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個阿姨的聲音:“請進。”
溫絨沒買什麼水果、零食,她覺得林子豪不會喜歡這些,所以她買了幾本書,想到他房間裡滿滿一書架的書,這個應該是他的心頭寶。
林子豪正趴在牀上無所事事地掛瓶子,一位阿姨坐在牀邊陪着他,看那身雍容的打扮,應該是林巖的夫人。
林夫人疑惑道:“你是?”
“我是子豪的老師,來看看他。”
林子豪一聽到溫絨的聲音,立即扭過頭,大眼睛閃着莫名的亮光。
溫絨走近兩步,雖然這孩子平時可惡,但難得現在這麼乖巧,又受了傷,或多或少也有她的責任,溫絨摸了摸林子豪的頭,問:“好點沒?”
林子豪小包子臉沒啥表情:“嗯。”
“是不是很無聊?我給你帶了幾本書。”溫絨把書拿出來。
林子豪瞅着她,臉上不知不覺微微發紅,他忽然搶過書,低下頭怪里怪氣地說了句:“都是幼稚的書。”話是這麼說,他卻把書抱得緊緊的。
“子豪,不能對老師這麼說話。”林夫人不好意思地對溫絨說,“小孩子就是這個脾氣。”
“沒事。”溫絨猶豫了下,說,“請問,林先生的電話是多少,我有點事想跟他談談。”
“林雋?”
“不是,大林先生。”
林夫人爲難道:“我丈夫昨晚剛坐飛機去法國了,這段時間他很忙,你大概聯繫不上他。”
溫絨想林巖大概不知道她是溫升和的女兒,如果好好跟他說一下,應該還有挽回的機會,沒想到這麼不巧。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要下週,你有什麼事?”
“哦,就是關於子豪這次的事……”
“那你找林雋啊,他是子豪的爸爸。”
找他,她還不如直接寫辭職報告。
溫絨一無所獲地從醫院出來,深深覺着自己能夠體會到平民百姓上訪無門的苦痛,這世道,有權就是爺,有錢也是爺,有權又有錢就是大爺。
她把如碧姑娘呼喚出來,撫慰她受傷的心靈,如碧姑娘聽到她被開除那段還淡定,一聽到林雋家裡飼養小三,登時暴跳如雷,拍案而起,說什麼這老男人怎麼吃着碗裡的還想着鍋裡的,設計逼婚就應該從一而終,堅持到底!溫絨一愣,趕緊拉住她,再三跟她說自己從頭到尾就不是他碗裡的那塊肉。如碧姑娘眼冒厲光,反駁道你就是他的肉,還是塊好肉,得珍惜。溫絨無語。如碧姑娘不知想到什麼,忽又一笑,重新坐下,溫絨被她笑得毛骨悚然,追問再三,她都閉口不答。
第二天,付蘇出現了,開口就是問她飯碗是不是不保。當然,人家付公子沒有那麼直接,但意思差不多。
溫小絨驚訝無比,他怎麼會知道的,這消息傳得忒快了些,轉念一想,如碧姑娘那張大嘴巴真是無比的漏風。溫絨不太想讓付蘇知道,無奈付蘇氣勢強硬,只問她是或不是。溫絨一個是字出頭,那邊就掛了電話。
溫絨立即甩電話給段如碧:“你跟付蘇說這事幹嘛?”
那頭,段如碧啃着蘋果,咔哧咔哧的聲音好清脆:“傻丫頭,急什麼,有好戲看。”
“……什麼好戲?碧碧,你計劃什麼呢,別瞞着我。”
“都說別急了,你明天就安安心心地去那個什麼校董大會吧。”
段如碧出手,從來沒好事,溫絨抱着一顆忐忑的心等到了開會的點。這兩天全校有不少老師簽了聯名信,希望留下溫絨,秦老大更是緊跟校長身後,打算施展磨人戰術,但校長大人扮演包大人上癮了,把聯名信退回給小秦老師,又把秦老大臭罵一頓,說他包庇下屬,沒有管教好他那一組人。
一時間,溫絨滾蛋已成定局,丁叮成天拿悲苦感傷的眼神看她,看得她晚上發惡夢。而在聯名信上違背心意簽了名的白萱萱老師,特意在秦謙也在的場合跑來安慰溫絨,拉着溫絨的手揉啊揉,恨不得揉下一層皮,最後秦謙一走,她立馬甩開溫絨的手跟着跑了。
溫絨倒是沒多大反應,經過最初的震驚,她早就想通了,如果這是這麼一個是非不分的學校,她多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只是她捨不得她家老大,還有她的丁姑娘,哦,小秦老師也是個夠義氣的朋友。
下午三點,溫絨來到學校最高層的會議室,據說裡面十二位校董已經全部到齊。
說來奇怪,爲了她一個小小的體育老師如此大動干戈,把這麼多大忙人都聚集過來,實在令人費解。
然而,當她進入那扇門後,她瞭然了。
長桌的一頭是校長大人,另一頭空着,是給溫絨留的。長桌兩邊各坐了六位校董,坐在校長左手位的是……林雋,而校長右手位坐着的是……付蘇。
溫絨突然想起如碧姑娘的話,有好戲了。
唉……我傷風感冒都快趕上人家傷筋動骨了從上週四玩感冒開始,連續低燒三天,躺牀上休息了三天,本來不想吃藥扛過去,但還是不行,吃了藥後,昨天晚上不發燒了,但大姨媽來了,把俺折磨得死去活來,唉……更新神馬的,各位包涵一下,今天爬上來碼了章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