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們從夢中醒來,還分不清自己仍然身處夢境還是已經迴歸現實,美夢固然是夢醒時分最難捨難分,惡夢則在夢醒時分仿若獲得拯救。
那一瞬間,溫絨分不清,她的夢是美夢還是惡夢——
雖然溫絨此時很想抓過林雋的脖子把他搖得認不出爹媽,但此人遠在天邊,她不能就近遷怒於無辜的小助理,於是溫絨客氣地說:“鑑非,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付蘇談,林雋那我會跟他說。”
“不好意思,這可由不得你。”小助理像是被他老闆附身,蠻不講理道,“這件事也很重要,牽扯到溫家,林先生要我提醒你一句,你奶奶還呆在醫院裡。”
“他什麼意思?”
“這就要你去了才知道。”
她好不容易等到付蘇回來,決定在這個晚上跟他促膝長談,把問題攤開來講清楚。她知道付蘇心裡有一個結,他需要有人幫他解開,但他更需要自己面對,而不是一再逃避。可是的可是,她纔剛引出話題,林雋就半路殺出,
這男人果然用GPS把她鎖定了。
溫絨把事態的輕重排了排,還是說:“我現在沒空。”
林鑑非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溫老師,我現在只要一個電話,你奶奶就會被趕出醫院。”
溫絨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不是開玩笑的。”
“你走吧。”
溫絨驚訝地回頭,付蘇站在她身後,視線越過她,沒有焦點似的:“你要說什麼,我大概知道,但對我來說,沒什麼好迴應的。我跟你見面,只是想告訴你,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
她完全不理解付蘇這種自殺行爲,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長着顆石頭腦袋呢。
溫絨有點回不過神,不確定道:“你的意思是,你都知道?溫雪做的一切!就這樣,你還要跟她在一起?”
付蘇慢慢把目光落到她臉上,又匆匆掠過,似是怕多看一眼,就再也藏不住心事:“我和她的事,我會處理。”
“你究竟是爲了什麼?她那麼對你,如果不是她,我們……”
付蘇突然打斷她:“我們也不可能有什麼。溫絨,抱歉。”
這句話像是個魔咒,瞬間擊中了溫絨,她被人掐住喉嚨一般,愣愣地看着他沒有表情的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林鑑非在她身後適時說道:“溫老師,可以走了嗎?”
溫絨深一步淺一步地跟着林鑑非出了酒店,有點找不着方向,她仍沒法把自己從剛纔的震驚中抽出來。付蘇竟然都知道,多麼不可思議的結果,她等了那麼多天,忍耐再忍耐,就是爲了能跟他面對面把話說清楚,讓他看清溫雪的真面目,可她還沒把話說完,他卻告訴她,他早就知曉溫雪暗地裡做的手腳,欺騙再欺騙,面對一再的欺騙,他選擇了沉默?!
付蘇不是個軟弱的男人,但他的行爲讓人匪夷所思,連她都無法忍受溫雪的行徑,他卻能忍耐十年。
這是何等強韌的毅力,而這種自願被虐的精神力,真是非常人所有。
林鑑非偏過頭,看着一臉愁容的溫絨說:“溫老師,你在想什麼?”
溫絨嘆氣:“男人,一個比一個難懂。”
“溫老師,我給你一個建議。”
“什麼?”
“一會見到老闆,順着他一點。”
她還不夠順着他嗎?但看林鑑非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
“他心情不好?”
“跟你說件事。”林鑑非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扯到其他地方,“你知道林雋在林家的地位很微妙吧。”
溫絨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當年,林巖的父親是入贅林家,兄弟倆是同母異父。林雋和母親的關係一直不好,他是林漣不忠的證據,林家是個大家,林蓮出軌的事令林家蒙羞。林雋一出生,林蓮先是欺瞞家裡人,但很快敗露,老太爺發現林雋是私生子,於是他立刻被送到外面撫養,直到十五歲才被允許再次進入本家,然後一直在林巖的陰影下生活了十年。這期間,林蓮是最以他爲恥的人,明明是她自己的錯,卻要歸咎於孩子。”
車子一個拐彎,眼看就要到林雋家了。
“我們外人可能都無法理解他的成長曆程,但有一點可以明確,不忠和欺騙是我老闆的大忌,尤其對方是女人。”
林鑑非說完,車子也剛好停下。
“溫老師,我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能夠平安地進去,平安地出來。”
林鑑非這番不着調的話立刻起了效果,在溫絨眼裡,林雋家瞬間變成了大魔窟。
“多謝,我想我會直着進去,直着出來。”
溫絨下車後,林鑑非就走了,她站在門前,心中納悶,很顯然林鑑非在給她暗示,可她想來想去,只抓出一個可能性重點:她是一個不忠的liar。溫絨自問清白,跟她那個無恥小妹相比,她真是一朵絕世純潔的白玉蘭。可她並不覺得害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問心無愧。
於是,她大無畏地按下門鈴。
按照以前,林雋會親自出來開門,今天他卻只是遠程遙控打開了門鎖。
溫絨擡頭吸了口氣,望到夜空中懸在暮色裡的圓月,凝神看了會,愣是看出絲陰森的味道。電視裡,狼人出沒時,總是有這麼顆圓溜溜的月亮做背景,美得過於恐怖,不是祥兆。
迷信,溫絨唾棄自己,趕緊收回視線。
林家大亮,溫絨自己換了鞋,在一樓繞了圈,沒看到林雋。她走上二樓,林子豪的房門緊閉,前面林雋的書房似乎有隱隱的樂聲。
她走近,清晰地聽到裡面的古典交響樂,擡手敲了敲門,過了會,房裡安靜了。溫絨推門而入,這是她第一次走進林雋的書房,跟想象中不太一樣,比起林子豪大得嚇人的臥室,這裡顯然小很多,被頂天立地的書櫃包圍,滿滿的書目衝眼看去很有視覺衝擊。
溫絨稍稍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到書桌後,靠在椅子上,斜着頭看她的林雋。屋裡只開了一盞檯燈,柔和的橘色燈光下,林雋的臉卻沒染上絲毫溫柔的顏色,反而泛着幽幽的冷光。
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他,這一眼,溫絨看出了幾許緊張。
她儘量表現得自然:“什麼事找我這麼急,不能電話說嗎?”
溫絨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林雋沒笑,不論是溫柔、虛僞、淡漠,他的表情不變的是微笑,可從她進門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他笑。這種感覺怪怪的,於是,她開始東拉西扯:“子豪在家嗎?還是已經睡了?”
林雋慢慢從書桌後面走出來:“已經睡了。”
他越走越近,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莫名的壓力,溫絨聳聳肩:“額,你這麼晚讓鑑非把我叫到這裡來,有事嗎?”
林雋坐了個請坐的手勢,溫絨在沙發上坐下,面前有一杯茶,她看了看林雋,林雋點點頭,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捧在手裡,又問他:“不會是叫我喝茶來的吧?”
“長話短說。”林雋從書桌上抽出一張紙,放在溫絨眼前晃了晃,“還認識這是什麼嗎?”
溫絨定睛看了會,隨即認出這竟是她當初寫給付蘇的那封信:“這怎麼會在你手裡?”
林雋隨手把信交給溫絨:“很驚訝嗎,不用那麼驚訝,一會還有很多事值得你驚訝。”
溫絨捏着信,心頭突突跳了起來:“這封信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嗯,我知道。”林雋不緊不慢地又拿出一份文件。
溫絨接過來看了看,是一份任命書,林雋正式成爲林氏企業董事長,日期是昨天。
“你變成董事長了?”溫絨驚訝道。
林雋5年前隱退,撒手不管林家的事,但林巖依舊忌憚他,唯恐他會反撲,沒想到真的成真。
“從5年前,我就在部署,爲的就是今天。”林雋指了指董事長這三個字,“出其不備,一舉殲滅,讓對方再無反抗的可能。”
“……”溫絨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林雋跟她說這些是爲了什麼。
“5年前我忍辱負重,林巖靠着叔伯一輩給我施壓,逼我離開。那個時候,我沒有十足的勝算,所以我退出。然而,我的好兄弟,最討厭我的是他,最瞭解我的也是他,在你之前,他把聞藍送到我身邊,很可惜,沒有成功,聞藍已被我收爲己用對付他。現在,他又把你安排到我身邊。”
溫絨越聽越心驚:“我不懂跟你在說什麼。”
“聞藍當初也是這麼說的。”林雋瞥了她一眼,沒有任何感情。
把林雋的話前後聯繫,溫絨漸漸瞭解到他的意思,但這簡直可笑,她猛地站起來:“不要搞錯了,你最初的相親對象是溫雪,是你一定要跟我結婚的。”
林雋低下頭,狀似深情地凝望着她,卻用一句話直接搗碎了溫絨的鎮定:“我的大哥自作聰明的以爲我喜歡的是一個類型的女人,溫雪只是一個障眼法,目標從最開始就是你。”
聞藍對她說,我們很像,我們很像……
林雋一步步靠近,溫絨步步後退,後背撞在書櫃上,骨骼清晰地疼痛刺激着溫絨的神經。
“我怎能浪費他的好意,自然是要笑納。”
這個男人把她禁錮在小小的一方圈地,她擡頭仰望他英俊又陰沉的臉,呼吸變得困難:“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林巖要對你做什麼?”
林雋俯□,貼着她的耳朵:“他的那點把戲,我都看膩了。”
溫絨怔怔地僵直着身體,從指間到髮梢,都因爲他的話,瞬間麻木。
“所以說,什麼訂婚,結婚,都是……假的?”
林雋擡手,像往常一樣溫柔地撫摸她的短髮:“你可不能這麼說我,我那是在給你機會,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 ωωω¸ tt kan¸ C○
溫絨扭過頭,神情恍惚:“我沒有。”
林雋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說:“這幾天,多虧你,我5年的努力差點功虧一簣。不過,你若是以爲把我的資金來源通報給林巖就能阻止我,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從不會犯錯,錯的只會是你們。”
“我,沒,有!”溫絨用力推開林雋,“你們林家的事,我一點都不關心,我跟林巖沒有任何聯繫。”
“是嗎,你父親沒有跟你說過些什麼,比如,需要你觀察我和什麼人接觸之類的?”
溫絨變了變臉色,卻立馬道:“我拒絕了。”
林雋像是困惑地皺起眉,再次靠近溫絨,按住她的手,問:“那爲什麼,你父親的郵箱裡,會一直出現你給他的郵件?”
溫絨腦中嗡嗡作響:“這不可能。”
林雋無比遺憾地嘆息:“你真讓我失望,爲了你那個初戀情人,你把我置於何地,絨絨?”他貼着她的臉頰輕聲呢喃,而握住她的手力氣大到能掐碎骨頭,“你還做着那個可憐的白日夢嗎,十年前就開始喜歡他,一直喜歡他,哦,對了,你剛纔就在酒店跟他見面。是不是以爲只要扳倒我,你就能跟他在一起?只可惜,他永遠不可能成爲你的白馬王子。”
溫絨腦中亂成一團:“我跟他在酒店見面,是因爲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他說。”
“是什麼?說給我聽聽。”
“我不能告訴你,這件事……”
溫絨忽然住了口,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浸透着懾人的寒意,那裡面有一個無盡的黑洞,像是要把她吞噬進去,完全毀滅。
溫絨第一次感覺到這個男人很可怕,第一次感覺到這張好看的臉這麼陌生,第一次感覺到他身上的壓迫感令她每一個毛孔都不自禁地發抖。她意識到無論她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因爲他的眼神是空的,他根本不在聽,從來不喜形於色的林雋,正在發怒。
“爲什麼不說下去?”
“我說了你會聽嗎?”
林雋擡起她的下巴,嘴脣就在她的脣角邊:“其實你根本沒有什麼好狡辯的。”
溫絨還沒反應過來,他帶刺的吻就侵襲而來。溫絨愣了下,即刻開始掙扎,然而林雋的力氣大得嚇人,她扭動的時候,骨頭髮出咯咯的碰撞聲。背後的書櫃受到強烈震動,書本紛紛跌落在地,砸出沉悶的響聲,有兩本砸在他們身上,溫絨吃痛,悶哼一聲,而林雋卻熟視無睹。
溫絨使出吃奶的勁掙開林雋的手,甩手給了他一巴掌,他的眼鏡被她打落。溫絨趁着這個空隙,她飛快跑向門口,卻在中途腳下一軟,踉蹌了兩步,她咬咬牙爬起來,剛打開門,後面一股大力將她攔腰抱住:“子豪就在隔壁,你不希望被他看見我們這個樣子吧?”
溫絨喘氣不停,渾身上下的氣力在快速流失,而身後的人忽然翻過她,扣住她的腰,一把扯開她的牛仔短褲。
這個瞬間,溫絨腦中轟鳴,陣陣空白,滅頂的恐慌感正逐漸撕裂她的身心。
“你要幹什麼?!”溫絨反抗,但一點都使不上勁,她猛然看向茶杯,不敢相信道,“你在水裡下藥?”
林雋忽然笑了,這是他這個晚上第一次笑,但這個笑容卻讓溫絨如墜冰窖:“我可以原諒你一次,但不會次次原諒你。”
大滴的汗從溫絨額上滑落,落入眼中,刺痛了眼睛,雙目漸紅。
溫絨的聲音無法控制地發抖:“不要,林雋,住手,你不能這麼對我,我什麼都沒做!”
林雋已經蓄勢待發,他溫柔又冰冷地扣住她的後腦,沒有眼鏡遮擋,她纔看清他的眼神有多殘忍。
“這是你背叛我的代價。”
“你爲什麼不相信我?”溫絨揪着他的肩膀,手指一點點痙攣,用盡全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如果你要繼續,你會後悔的。”
“你對我來說,就跟聞藍一樣,只是我計劃中的工具。”林雋的眼神沒有一絲動搖,“哦,爲了讚揚你的勇氣,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太心痛。你知道爲什麼付蘇明明喜歡你,卻不願意跟你在一起?”
溫絨愣愣地望着他,看到他的嘴脣一張一合,說出那個令人崩潰的秘密:“因爲親兄妹是不能相愛的。”
下一刻,被貫穿的鈍痛將她拋向了地獄的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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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很多人叫着要吃肉,我說過,當真的吃到肉的時候,你們未必會開心哇……
再次,看到這就說不喜歡楠竹的童鞋,我深刻地理解你們,並想告訴你們一句,有時候男人是欠教育的動物,總有一個女人,會讓他們意識到什麼纔是愛。所以,別太早下結論。
最後,最近一直很暴躁,想要吐槽的童鞋辛苦你們忍一忍,不要刺激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