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郎心似鐵妾意如綿

太行雙魔正自怒發如狂,向武繼光和徐帆時攻之時,驀然暴喝聲起,又衝出一批人,大喝道:“都與我住手!”

語音橫蠻,有如喝斥部屬,武繼光本就好整以暇,負手站立,根本就未把太行雙魔看在眼裡,來人衝到,立即閃目向前看去,原來竟是一個紫袍中年人,滿臉紫髯豎立,如鋼針一般,根根見肉,雙目碧光閃閃,甚是威猛。

紫袍中年人的身後,跟着的竟是太嶽莊主穆天虹、峨嵋派掌門人羅浮子、飛雲堡主王強等,他萬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太嶽莊主,不由劍眉一揚,卻沒有即時發作。

大行雙魔平日兇殘成性,暴戾無比,風聞金精玉魄劍落在一個年輕的小娃兒手裡,立即由大行山趕來。他倆想,還不是手到拿來。不料,一上來便吃了一個暗虧。當他們二度進攻時,卻又被這批人從中喝止,不由怪眼一翻,陰惻惻地道:“你是什麼人,膽敢過問太行雙魔之事?”

紫袍中年人嘴角微哂,揮手道:“走吧,我不與你們計較,別再在這兒自討沒趣了。”

二魔王光剛纔吃了武繼光的虧,已是滿懷怒火,紫袍中年人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更是火上加油,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早已狂吼一聲,猛撲而上,暴喝道:“朋友,你膽子倒不小,竟敢到太行雙魔面前賣狂,我看你是活膩了!”

五指掌山如鉤,劈面向紫袍中年人抓去,勁風似剪,隱隱覺出這一抓之勢,凌厲、陰毒無比。

繼光閃眼向紫袍中年人看去,只見他淵停嶽峙,嘴角微含冷峻的笑意,根本沒把王光的攻擊當作一回事,便知這兇魔要吃苦頭。

果然,就在王光的五指離紫袍中年人的頭頂不及半尺之時,驀然……

一陣紫霧般的氣體,呼地迎出,但聽一聲鬼嗥似的狂號,二魔王光突然象斷線風箏般倒翻了回來,口中紫血就象噴泉一般噴出有二三尺遠。

大魔金煜一見,更是暴怒如狂,雙眼暴凸,長臂舞動之下,瘋狂地撲了上去,瞬刻之間,猛攻了七掌,踢了五腳,一時急風如飆,沙飛石走,情勢猛惡萬分。

驀聞紫袍中年人厲聲喝道:“你是找死。”

大袖猛地往外一丟,一股靄靄紫霧,匝地而起,慘呼聲中,大魔金煜掣電般撤了回來,鐵青的瞼上,滿布猙獰之色,張口噴出兩口瘀血,狠狠地道:“今日之仇,大爺必報!”

挾起二魔,如飛地躍去,轉瞬不見。

這兩個魔頭,來的既突兀,敗得也快極。

那紫袍中年人,容得太行雙魔撤走後,方纔跨前兩步,朝着武繼光微一拱手道:“尊駕可是最近得有金精玉魄劍的武少俠?”

繼光拱手還禮道:“不敢,在下武繼光,但不知尊駕何人?莫非也效那貪婪無恥的小人,企圖染指在下此劍?”

“兄弟金蜈宮門下紫髯伯古孫述,兄臺儘可放心,金蜈宮門下絕無奪劍之意,但卻有個不情之請,尚望兄臺慨然應允。”

“但不知所指何事?”

“請把兄臺懷中所藏當年莫郡王的那張保奏名單賜交在下。”

繼光剛纔見他施出“鴻蒙紫氣”,心裡便已猜着幾分,此時見他自報金蜈宮的名號,不由心頭微微-震,旋又豪氣沖霄地哈哈一笑道:“要取得這張黑名單倒也不難,但必須告訴在下要它作何用處?”

倏又一指他身後的太嶽莊主穆天虹道:“此人是你們金蜈宮所蓄養的爪牙麼?請恕在下無禮,我要替中原武林清除此敗類!”

青城“劫魂劍”徐帆屹立一旁,見武繼光竟把鼎鼎大名的太嶽莊主視作土雞瓦犬,不值一顧,那份豪情實使他暗暗心折。

紫髯伯見武繼光一再追問金蜈宮爲何要取得黑名單,不禁微微色變,旋又把臉色一整道:“此事兄臺儘可不必追問,總之金蜈宮對那名單勢在必得。”

“假如在下堅持不肯拿出來呢?”

“那就逼着金蜈宮非走一條路不可了。”

武繼光倏地縱聲狂笑道:“好象我武某所有的東西都珍貴無比似的,任何人都想取而得之,但我武某卻是天生慳吝無比,命可以不要,東西一件也不肯舍,金蜈宮儘管走那最後一條路好啦!”

紫髯伯濃眉一豎,臉上勃然色變,他畢竟涵養較深,瞬刻之間,面色又趨平和,緩緩地道:“武兄高明之士,何苦爲那一張於你毫無所屬的破紙而與金蜈宮兵戎相見,殊爲不值得,況在下絕未存有與兄臺爲難之意。”

未等繼光表示意見,目光倏向太嶽莊主一掃,又複道:“至於穆某與令師兄赤地千里符風之事,乃是地靈教內部問題,在下不妄參意見,不過其代金蜈宮所行之事,金蜈宮自當負其全責。”

這位紫髯伯的確豪放爽直,竟把許多隱秘之事和盤托出,頓使素來沉鷙陰險的太嶽莊主面色大變,但又不敢用言岔開。

羅浮子與飛雲堡主王強都是江湖之上一代梟雄,雖還不大明瞭內情,心裡卻都已起了疑竇,不由齊把目光向太嶽莊主投去。

武繼光細想紫髯伯話中之意,心中也涌起兩個疑團,第一是穆天虹運用香車嫁禍赤地千里,何以會涉及到地靈教的內部問題?第二,穆天虹展開這一連串的兇殺,目的何在?更奇怪的是,紫髯伯竟一口承擔金蜈宮願負全責,難道以往種種都是金蜈宮所授意的?

沉思了半響,方纔抗聲答道:“黑名單之事請不必再談起。據在下初步推斷,可能涉及到許多人的性命問題,任何人休想從兄弟手中拿去,若金蜈宮必欲訴諸武力,在下倒願見識一番尊駕的‘鴻蒙紫氣’。”

他把‘鴻蒙紫氣’說得特別重,在場之人,除了紫髯伯本人外,連太嶽莊主在內,俱都覺得茫然,他們雖都浸淫武學一生,卻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門功夫。

紫髯伯見武繼光竟能一眼認出‘鴻蒙紫氣’也覺大爲震駭,此等密學玄奧異常,識者實在不多,當下豪放地捋髯哈哈一笑道:“尊駕既識‘鴻蒙紫氣’,足證高明,公孫述深望能向尊駕討教幾招。”

繼光也已意識到今天這場惡戰勢必難免,他已見過了紫髯伯剛纔對付太行雙魔時所表現的功夫,心裡確實沒有一絲制勝把握,不過到了如今絕無示弱之理,立時大步往前跨了兩步,長笑一聲道:“鴻蒙紫氣玄門仙學,在不自知不敵,但寧可血濺五步,絕不容人在身上取去任何東西,尊駕既必欲一分高下,那就請進招罷!”

紫髯伯也緩步上前,微微含笑道:“武少俠太以自謙啦!”

這位紫髯伯公孫述乃是金蜈宮主人之首徒,一身功夫已得其師十之七八,爲人卻是正直豪放無比,處處表現不失英雄本色,倒使武繼光深爲心折,自出江湖以來,這是第一個令他敬服的對手。

對方都知對手是絕世強敵,表面雖是言語謙和,一派輕鬆,內心卻是緊張萬分,各自暗暗行功運氣,把真氣調勻,不敢有絲毫大意疏神。

而旁觀的劫魂劍徐帆、太嶽莊主、飛雲堡主、羅浮子等,更爲這一幕即將展開的龍爭虎頭緊張得連大氣都哨不過來,他們雖都是一代江湖高手,但有自知之明,武功和他兩人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連名滿江湖的太嶽莊主也不例外。

一陣微風拂過,颳得遍山草木蕭蕭,爲這緊張的畫面又增添了幾分肅然景象。

就在此刻,一團紫影如飛絮似飄風地閃入了場中,插身在紫髯伯和武繼光的兩人之間。

裙帶搖曳,香風馥郁,竟是那紫衣女郎。她手掠雲鬢,對着繼光淺淺一笑,旋把臉轉向紫髯伯道:“師兄,你們兩人爲什麼事打了起來?”

紫髯伯搔着頭髮苦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我們不會另想辦法追查麼?何必一定要強奪人家的那份名單?”

“師妹的意思是?……”

“我不准你們打起來。”

劫魂劍徐帆一旁暗笑道:“你不準師兄出手,倒還說是過去,憑什麼限制別人呢?”

紫髯伯似乎極聽她的話,雙手一攤,哈哈一笑道:“師妹既不準動手,那就算啦!”

腳下輕輕一滑步,已倒撤八尺,紫衣女郎霍地一旋身,緊盯着繼光問道:“你的意思如何呢?”

其實,武繼光也並不想動手,因爲新練成的“兩極混元乾坤手”,黃龍道長曾囑咐過他,暫時不要顯露出來,既不用兩極混元乾坤手,便無法破鴻蒙紫氣,那就更無致勝把握了。

當下,把頭一點道:“在下也遵從姑娘的意思便了。”

紫衣女郎噗嗤一笑道:“好象你們都很聽我的話似的。”

言下一臉得意之色。繼光突然冷冷哼了一聲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武某與你非親非故,憑什麼要聽從你的話?”

紫衣少女倏地一飄身,衝到他面前,尖聲叫道:“你說什麼?……”

這一句話似乎傷進了她的自尊心,一雙澄如秋水的眸子,竟蘊滿了淚光,幾乎要哭出聲來。

繼光見她那種傷心欲絕的樣子,心中倏覺不忍,微嘆一聲道:“我不過開開玩笑罷了,何必那麼認真?”

“誰知你開玩笑!”說完身子一扭,又噗嗤笑了起來。

繼光覺得她年紀至少有十六七歲了,仍是這般稚氣未脫,完全沒有那種頤指氣使驕縱脾氣,倒真不忍再刺傷她了,遂順口問道:“姑娘芳名,能否告知在下。”

“那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叫魏紫娟,金蜈宮主人是我……”

說到這裡,立時掩口一笑道:“糟糕!我一時說漏了嘴。”

迅速轉頭,往後一看,紫髯伯等竟早先走了。

繼光只顧和她說話,也忘了太嶽莊主之事,一見他們走了,不由也脫口喊道:“糟糕!

竟讓他走了。”

拽紫娟誤以爲他是說紫髯伯,不禁小嘴一撇道:“哼!你以爲我大師兄是好惹的麼?今天若不是我來,鹿死誰手真很難說呢?”

“令師兄爲人坦誠豪爽,若不是處於敵對地位,在下真想和他論交,倒無意與他敵對,只是那太嶽莊主穆天虹卻絕不能把他放過。”

“你好象處處和他過不去似的。”

“並非過不去,而是這等江湖敗類,必須殺之除害。”

“你一定要殺他?”

“爲了替許多屈死的冤魂復仇,在下勢必要如此做。”

“好!有一天我會讓你稱心如意,這樣你該滿意了吧?”

武繼光不知她這話是真話還是反語,一時無從回答。

靜立一旁的劫魂劍徐帆,突然上前,把手一拱道:“兩位請慢慢談一會兒,兄弟擬先行一步,咱們武漢再見。”

繼光這纔想起,自己只顧和魏紫娟說話,竟把他冷落在一旁,不由臉上一紅,忙道:

“徐兄請稍待片刻,咱們一同走。”

徐帆哈哈大笑道:“這宗‘夾湯燒餅’的滋味不太好受,到武漢兄弟自會來找你。”

話落,不待繼光再開口,早已縱身一躍而去。

魏紫娟噗嗤一笑道:“你這朋友倒是風趣得緊。”

繼光卻是心裡有苦說不出,魏紫娟不僅不是女友,而且彼此處在敵對的地位,對方對他如此垂青,不知是真意,抑是別有用心,他不能真的讓這誤會發展下去。徐帆一走,他也迫不及待地一拱手道:“在下也得走了,以後再見吧!”縱身便待飛起。

倏然,紫影-閃,魏紫娟把他的去路擋住,道:“不行,咱們究竟在哪裡見面?”

“武漢!”繼光實在怕和她再糾纏下去,匆匆吐出武漢二字,人已騰空急起,疾若飄風地往前飛掠而去。

魏紫娟看着他逝去身影。就象失落什麼似的,心裡忽然升起一種悲哀,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她是金蜈宮主人的寵愛義女,平日嬌縱得宮主一般,任事隨心所欲,要什麼就有什麼,誰也不敢違逆她的心意,紫髯伯身爲掌門大弟子,也得讓她幾分。

可是,她今天第一次遇着不如意的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何以會忽然喜歡那少年,而且竟致不能自己。遺憾的是那少年太過倔強了,居然對她的一片蜜意濃情視若無睹,毫不留戀地走了。

這實在使她的自尊心受到莫大的損傷,怔怔地發了一會呆,突然小蠻靴一頓,執拗地自言自語道:“我就不信他是鐵打的心肝,我一定要得到他……”

驀地身形冉冉升起,裙帶飄飛搖曳,恍如凌波仙子,姿式美妙地掠空飛去。

再說武繼光因劫魂劍徐帆當先走了,心裡很覺不好意思,故也急急上路。一路前馳,心裡卻不住地縈繞着許多問題。

第一,金蜈宮不知是一個什麼組織,主人是什麼樣人?看紫髯伯和紫衣少女的言行舉動,倒不失爲武林兒女本色,並不是那種窮兇極惡的匪徒,他們極力要取得那份保奏名單,有何企圖?

第二,太嶽莊主穆天虹竟是金蜈宮手下的人,那麼肆意殺害名派的人,自然是得自金蜈宮授意羅!其用心究竟何在?

突然之間,他又想起紫髯伯的話,穆天虹所以冒充香車主人,乃是靈教的家務事,這般說來,穆天虹是邯鄲老人所說的第二個弟子無疑。

也許,他認爲赤地千里符風既系大弟子,必已掌握了地靈教,只須除去了他,自己就可以弟子的身份公開宣佈,接掌地靈教了,這一來,豈不是實力大增?

愈想愈覺事有可能,以往的種種疑團,也因這-啓示,而得到了許多可循的線索,覺得穆天虹既有此存心,自己今後行動倒不得不謹慎呢。

他腦子儘管轉着許多問題,不知不覺間把路走錯,竟鑽入了-片荒山之中,四下荊棘叢生,連路都找不到了。啞然失笑之下,他回頭就走。

驀然,樹叢中娉娉婷婷走出一個豔裝少婦來,咯咯嬌笑道:“師弟,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呀?”

擡頭一看,竟是穆天虹的愛妾離魂妃子,不禁把面一寒道:“誰是你的師弟?”

“喲!師弟,你的火氣倒不小嘛!嫂子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呀?”

“哼!你夫婦的所作所爲,你自己知道,若不識相走遠點,小心小爺掌下無情。”

“唉!師弟,你不要這樣對待老嫂子好不好,老實說,你師兄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呀!

來吧,嫂子住所離這裡不遠,進去坐會兒,喝一杯茶,容嫂子慢慢與你說。”

說話之間,離魂妃子離他已越來越近,伸手把他衣袖一拉,拖着就走。

繼光不禁眉頭一皺,揮手一掌削去,同時暴喝道:“別拉拉扯扯的,滾遠點!”

滿以爲她必定鬆手後撤,誰知她竟理都不理。眼看手掌電疾般削到了手腕上,她仍亳無撤手的模樣,慌得他趕緊自動把掌一撤,瞪了她一眼道:“你究竟是怎麼搞的?”

離魂妃子此刻已確知他英雄本色,絕不傷害不抵抗的弱者,心神大定,故作悲容道:

“連自己的師兄弟都不瞭解,我夫婦倒不如干脆死在你手裡好些。”

繼光急得只是跳腳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你若不答應我進裡面坐坐,打死我也不放手。”

“你以爲我真的不敢打你?”

呼的一掌劈胸按去,但聽狂叫一聲時,離魂妃子的一個身子已經倏地飛起,噗塌一聲,摔落衰草之巾,呻吟着喊道:“師弟,你真狠心,把嫂子打成這個樣子,唉!死了倒好,乾脆你再補一掌好啦!”

繼光一掌拍出,驚見離魂妃子仍然視若無睹,一急之下,掌勁猛收,但因距離過近,手掌仍然虛虛地在那軟綿綿的酥胸上按了一下,慌忙中也不知是輕是重,離魂妃子已狂呼倒地。

他雖恨透她夫婦倆,但在這種情形下,內心也覺歉意,忙走近她身旁,埋怨道:“傷勢如何?你爲什麼不閃避呢?唉……真是……”離魂妃子故作傷勢危殆地呻吟着:“還好,我絕不恨你,請你扶我回去吧!”

在這種情形下,武繼光倒不好意思不扶她回去了,只得皺眉,把她攙扶起來,慢慢向前走。

大嶽莊主穆天虹年紀雖已超過花甲,而這位寵妾離魂妃子不過比武繼光大個兩三歲。她身在繼光健壯有力的手臂扶持下,整個的重量幾乎是全部偎在了他懷裡,一陣陣的幽香刺入他鼻孔,使剛剛發育完全的繼光,竟然心旌播曳,不能自持。

這本是一種生理上的自然反射作用,任何青年男女,也都難免,還幸他根基深厚,趕緊深吸一口氣,把心神收攝,暗中警告自己道:“武繼光呀,你這般見色動心,那就枉爲一個鐵錚錚的男子漢大丈夫了!”

一路慢吞吞地,也不知走了多久,纔到一個小小的庵堂前,舉手一敲門,裡面出來開門的,不是尼姑,竟是一個妙齡使女。那使女臉上微現驚訝地把他們迎進後,立時“嘭”的一聲又把門關了。

進入庵堂,留心細察,除了神龕上供的一尊觀音仍在外,所有陳設幾乎沒有一件象出家人的東西,更不見一個尼姑的影子,繼光也懶得去管那許多,把離魂妃子送到後,冷冷地道:“今日暫時放過你,以後再見着,決不輕饒!”

轉身大步往外便走,離魂妃子慘然一笑道:“你對我夫婦誤會如此之深,叫我也無從解釋,今天既承你送我到這裡,何不唱杯酒再走?以後的事,以後再談吧!”

這時,兩個青衣使女,已每人託了一個盤子進來,離魂妃子端起盤內的杯,悽容滿面地道:“師弟,嫂子敬你一杯再走,此後,我們相見,也許已是仇敵了。”

繼光細看那酒,澄澈碧綠,毫無異狀。他生性本就豪邁,又見離魂妃子那種楚楚可憐之態,實也有點不忍拂她的心意,隨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離魂妃子見他已經把酒乾了,立時從牀上爬了起來,咯咯笑道:“這纔是我的好弟弟啦!”

一把拉着他的手,又笑吟吟地道:“再喝一杯酒才走,嫂子陪你喝個雙杯兒。”

繼光一怔之下,驀覺一股異樣的熱流從丹田奮起,立時血脈賁張,心裡突然興起一種迫切的需要,此刻,他神智已昏,瞳孔紅得有如巽血,雙目血絲布滿,有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呼吸急促,鼻息咻咻,箕張着雙臂,緩緩向着離魂妃子湊近。

驀地,雙臂一圈,只聽離魂妃子嚶嚀一聲,已投入了他的懷抱……

嘶!嘶!一陣衣衫破裂之聲,頓時滿房破布亂飛,他以極野蠻、極粗暴的動作,雙手奮力亂撕,離魂妃子的羊脂白玉一般的胴體,剎時,呈現於燈光之下,她就象一隻待宰的羊羔,不!象一條柔若無骨的蛇,微微蠕動着,纏向那廣闊而隆起的胸膛,仰着兩片血紅似火的櫻脣,緩緩向上迎去……

燈光搖曳,春色無邊,就在這緊張的剎那。

驀然……

一聲嬌喝,倏告傳來,人影一閃,一個紫衣女郎奔電般穿窗而入。

離魂妃子一見這女郎,駭然一聲驚呼道:“啊!……”

努力一掙,掙脫了繼光的懷抱,顧不得穿衣,彎腰拾起一件破衣,聊以遮掩,裸着身子,如飛一般疾射而去。

離魂妃子以一種特製的春藥混在酒內讓武繼光喝下,此刻藥力大發,性發如狂,見獵物兔脫,卻進來一個紫衣女郎,復又張開雙臂,猛撲而上。

紫衣女郎不明原因,匆匆衝入,及見他赤身露體,雙眼通紅,瘋狂地撲了上來,不禁羞得滿面通紅,驚叫一聲道:“哎喲!”

雙手掩面,回身就走,不料,柳腰早被那雙粗壯有力的臂膀抱住,嘶的一聲,一件紫衫竟被撕裂。

紫衣女郎魏紫娟一身功夫深奧莫測,本不致被繼光抱住,只因一時心慌意亂,走避不及,此時經他抱住,又不忍運功夫一震,稍一猶豫,才被他把衣服撕破。畢竟她聰明絕頂,反應靈敏,知他如此反常必有原因,倏地出手如電,點了睡穴,匆匆把他抱起,放回牀上。

同時,由懷內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醒腦金丹來,塞入他口內,這種“醒腦金丹”能起死回生,是金蜈宮的一種療傷聖藥,剛纔把丹藥塞入,驀然……

窗外嗤的傳來一聲冷峻無比的冷笑。

魏紫娟一驚之下,順手一掌把繼光的穴道拍活,人已一式黃鶯渡柳,穿窗而出,只見月影之下,屹然立着一個白衣女郎,滿臉冷峻仰面向天,只是冷笑。

當下魏紫娟嬌喝一聲道:你是什麼人,來此何干?”

“姑娘符小娟,衝破了你們的好事是不是?”

魂紫娟面色一紅,強顏道:“胡說!”

驀覺一陣冷風拂過,胸口一涼,低頭-看,頓時,差得連脖子都紅了,原來自己酥胸半掩,就和少婦餵乳-般,半隻奶峰都露在外面。

符小娟見她那副羞愧尷尬的神態,不禁嘿嘿一陣冷笑。

就這當兒,紅影閃動,又一條人影呼地掠到,落地一看她倆神態,不禁一怔,白衣羅剎白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是不是和光哥哥一道出來的?”

來人乃是莫丹鳳,她原是出來找武繼光的,也是誤打誤撞來到了這裡,及見白衣羅剎問她,知有原因,忙道:“沒有嘛!他比我先出來,你見着他沒有?”

“見是見着了,只是他被妖怪迷了?”

妖怪?莫丹鳳不由詫然睜大眼睛,只是望着她。

驀然……

白影一閃,白衣羅剎羅衫飄飄,縱身把紫衣女郎截住,冷森森地道:“妖怪,你把我光哥哥弄成那樣子,還想走麼?哼!”

魏紫娟對這兩個女郎都看見過,知道都是武繼光的朋友,自己衣衫破碎,怎好意思再呆下去,故縱身便待走去。

不料,身形才動,便被白衣羅剎符小娟擋住,而且口口聲聲罵她妖怪。她自小嬌寵無比,幾曾捱過人家的罵?

怒極之下,玉掌翻飛,倏地向白衣羅剎攻去。她武功獨具一格,一經出手,頓時滿場紫影飄飛,頃刻之間,攻出一十七式。

符小娟也是一個沒事找事的人,眼看她和武繼光在房中纏綿的-幕,誤以爲她真個和武繼光好過了,不論此事是出於繼光自願,或者是被藥性所迷,她都無法忍耐,魏紫娟攻到,立時一縱身迎了上去。

她兩人都是家學淵源,得天獨厚,武功博雜無比,一經動上手,但見白紫兩條人影,往來盤旋急舞,上下飄飛,翩若驚鴻,快逾電掣,剎那便已人影不分。

莫丹鳳不明底細,只聽白衣羅剎說了一聲:“你把光哥弄成那樣子,還想走麼?……”

誤以爲武繼光已經傷在紫衣女郎手裡,心裡一急之下,尖叫一聲道:“臭丫頭,你敢暗算光哥哥,我要你的命!”

縱身一躍,突然加入,變成了和白衣羅剎雙攻紫衣女郎。自經黃龍子給她服下洗髓丹後,功力大進,一經加入,魏紫娟大感吃力無比。

就這時候,突然一條人影一路歪斜,由庵內奔了出來,高聲道:“不要打了,快停手吧!都是自己人嘛!”

三人都覺聲音很熟,一齊停手轉臉看去,白衣羅剎和莫丹鳳齊喊一聲:“啊唷……”都雙手把臉掩住,別過身去。

原來武繼光雖服下一顆瑞腦金丹,並未能把毒完全解除,腦仍然渾渾噩噩,莽莽撞撞跑了出來,竟連一點遮體的衣服都沒有。他剛纔一聲喊叫,是出於一種潛意識的反應,喊過以後,神智一昏,又復搖搖欲墜。

就這瞬間,魏紫娟就象疾風一陣,掠到了他身旁,倏地出手,又把他穴道制住,一抱起便衝進庵內,匆匆取了他的衣物,穿窗而出,徑向黑沉沉的森林射去。

等到白衣羅剎符小娟和莫丹鳳轉過臉看時,兩人都不見了。莫丹鳳頓腳道:“不好!光哥哥被妖女劫走了!”

白衣羅剎卻是一聲不響,直向庵內衝去,可是庵內空空,有半個人影?氣得她拿起桌上的紅燭,往紅羅帳裡一擲,火勢熊熊,立時把被帳燃着,燒了起來。

兩人又復翻身庵外,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半晌沒有出聲。

莫丹鳳淚汪汪地哭道:“那妖女是金蜈宮的人,這一次她把光哥哥劫到金蜈宮去了。”

白衣羅剎符小娟冷冷瞥了她一眼,倏地身形拔起,急如星瀉地,一閃而逝,莫丹鳳怔了一會,也把眼淚揩乾,頓腳自言自語地道:“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誓必要把那妖女找到。”

身法展開,也急急向叢林中穿去。

她們幾人走後,樹林中突然幽靈般閃出一個雲鬢蓬鬆,衣衫不整的少婦來,恨恨地道:

“賤婢,無故破壞老孃的好事,我若不叫你骨化形銷,便不算是離魂妃子。”

忽然一飄身,也向林中竄去。

再說魏紫娟出其不意制住了神志不清的武繼光,急如星瀉地一路疾奔,也不知跑了多久,纔在一處隱蔽的樹林中停下,將他放到地上,心裡天人交戰了許久,究竟是把他帶回金蜈宮,還是替他先把餘毒逼出再說。

畢竟還是愛情的力量戰勝了一切,她輕輕吁了一口氣,似乎下了最大的決心,喃喃自語道:“唉!爲了他只好如此了,縱使將來娘責怪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隨又從懷中拿出一顆“瑞腦金丹”來,塞入繼光口中,明知這種金丹雖屬療傷聖藥,並無多大的效力,她仍須拼耗精力動用‘鴻蒙紫氣’替他迫出體內的迷藥餘毒,但這種丹藥卻有寧神益氣,固本培元之效。

丹藥喂下後,玉手一拂,已把他被制的穴道解開,跟着一翻掌,猛然按在他“腦戶”穴上,運足功力,把鴻蒙紫氣緩緩順着十二重樓,沁入他體內,想用這宗至高無上的玄門功夫,替他逼出體內所受的迷藥餘毒。

武繼光的體內,本具一種排毒的本能,只因離魂妃子所用的迷藥乃是一種特製的“和合仙露”,奇毒無比,更兼她已深知繼光功力絕倫,下了加倍的份量,故雖服下二顆“瑞腦丹”,仍然無濟於事。

魏紫娟鴻蒙紫氣一經沁入繼光體內,立刻把繼光血液內潛伏的抗毒本能引發,頭頂緩緩升起一幢白茫茫的霧體,同時隱夾一種淡淡酒香飄散空中,約摸過了頓飯時間,繼光倏覺神智一清,睜眼一看,只見魏紫娟正寶相莊嚴盤坐在他身側,一隻手則緊貼在自己的腦戶穴上,同時隱覺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在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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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頓覺既羞且愧,忙暗中一提真氣,迅速運轉了一小週天,覺得已亳無異狀,方纔把提聚的真氣又重行散去,那股柔和之氣也適於這時一收,遂立時站起身來。

這一站起身來,不禁大吃一驚,原來自己竟是全身精光,一絲不掛,衣服則全部堆在身旁。他羞得臉皮直紅到脖子根,連忙匆匆把衣服穿好,偷眼一看魏紫娟,只見她仍寶相莊嚴盤膝在地,想是剛纔爲自己排毒所耗去的真元太多的關係。

同時,更有一件觸目驚心之事,那就是魏紫娟的一件紫衣齊胸被人撕破,連半個酥胸都露在外面,不用說,這必是剛纔神志昏迷時自己所做的好事,這時他心裡的那份羞愧和懊喪,確非筆墨所能形容。

想到在那庵內的一幕,不禁冷汗淋漓,若不是紫衣女郎趕來,那後果真個不堪設想,眼看紫衣女郎面色已轉紅潤,知道她不久將醒來,暗想:“我此時如若不走,等會她醒來,拿什麼面見她?”

忽然,他又想起了和徐帆的約會,不由頓腳道:“真個糟透,對初交的友人,怎可第一次便失信呢!”

於是,決心在魏紫娟未醒轉時先行離開,當下匆匆地向她深揖一禮道:“姑娘相助之德,在下當永銘不忘。”

說完轉身如飛地往武漢馳去

武繼光腳下一直趕路,心裡卻是感慨萬千,想到古庵幾乎失足之事,心中猶有餘悸。魏紫娟以清白女兒之身,不避嫌疑救護自己,這種深情,確令他感激萬分,但也惶恐不已,這事很是明顯,她所以如此做,自然是因爲對他已經有了極深的愛意,自己和她敵友難分,倘若真的如此,將來何以善其後呢?

思念及此,不自覺地微微一嘆道:“唉!世間最難消受的是美人恩,想不到一時大意,竟招致了這宗煩惱!”

驀然一人接口卟哧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繼光不禁大吃一驚,自己只顧冥想,來人到了身旁,竟爾不知,如果來人懷有惡意,豈不糟透?

立時一旋身,人已後撤三尺,舉目看時,竟是一位豔麗無比的花衣少婦,一身五色彩衣,順風飄舞,令人頓起一種飄渺神秘之感。

那婦人又咯咯一陣嬌笑道:“何必那麼慌張呢?如果我對你懷有敵意,早在你失神落魄之際便下手啦!”

繼光眉頭一皺道:“芳駕什麼人?是否衝着在下來的?”

“也許你是被人打怕了吧?怎麼見了人,便嚇成那個樣子,我‘霧美人’羅翠黛雖然往常出手辣一點,但也分什麼人呀!象你這般老老實的小兄弟,我怎忍心欺負呢?”

武繼光入江湖時日太短,根本不知“霧美人”是誰?仍然皺着眉頭道:“芳駕既然沒有什麼大事,在下便要告辭,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武某也並不是那般好欺負的人。”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真不願和這種蛇蠍似的婦人多打交道。哪知剛剛移步,突然一陣香風過處,霧美人又閃身把池去路擋住,神秘地一笑道:“你可是最近江湖上大出風頭的魔崽子武繼光?”

“是又怎樣?芳駕這叫明知故問。”

“就算我明知故問吧!我可以坦誠地對你說,這次羅翠黛入江湖有兩個願望,一個願望是會會那位以一輛香車把江湖鬧得滿城風雨的香車主人,另一個願望則是見見你這位人稱魔崽子的少俠,並行論交,我要結識這麼一位極富熱情的小弟弟。”

“芳架太看得起在下啦!只是在下卻無意高攀。”

“你不答應?”她實對這個回答感到萬分意外。

這位霧美人乃是近廿年來蜚聲江湖的一代魔姬,沒有人知她來歷和門派,也絕無一個和她合得來的朋友。但她武功卻是高絕,凡是冒犯了她的人,休想安靜,尤其是對犯有淫行的人下手更是又辣又黑。

也因爲這緣故,江湖人多敬而遠之,無人敢惹。

武繼光哪裡知道這些,仍然把頭連搖道:“彼此素昧平生,這訂交之事,容後再說吧!

在下還有事呢。”

雙手一拱,又大步往前衝去,這次霧美人意外地竟沒有攔阻,微微把身形一閃,讓出路來,任由他昂首大步走去。

武繼光爲免去無謂的糾纏,放開腳步大步往前走,耳畔隱隱可聞霧美人低低的喟嘆聲,心裡不禁冷笑道:“又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武某人上一次當已經夠了,今後再不會上你們這些人的當啦!”

爲了不甘示弱,這一段路,他始終未把輕功身法展開,不料,走不到三五十步,驀然,一陣森森怪笑倏告傳來。

太嶽莊主穆天虹、峨嵋派掌門人羅浮子、飛雲堡主王強,由路旁閃身而出,沉聲地道:

“站住?”

武繼光一怔之下,倏然縱身狂笑道:“原來是你們三位,真是好極,武某正要找尋你們呢。”

穆天虹這時已一張往昔那副謙恭有禮的僞善面孔,滿面兇狠地向他喝道:“你近來也太過得意啦!穆某直到如今,才知你也是地靈門中的人。”

“其實,你應該早就明白啦!峨嵋山的暗中伏擊,嶽麓山趁我和大師兄久戰脫力時,乘機下毒手,這不都是你的傑作嗎?老實說,我也早知道你就是那位不肖的二師兄,你既會自稱已經脫離地靈門,武某隻有順從先師遺旨,爲師門清理門戶了。”

穆天虹倏地一聲大喊道:“住口!你竊取了本門的‘地靈真經’,又盜用教主的信物白玉簫,穆某未予追究,已屬恩施法外,竟敢當着本莊主之面,大言不慚,你好大的膽,還不與我把真經與玉簫即速交出來!”

倏又踏前二步,陰惻惻地道:“你以爲有符風那老魔替你撐腰,便可穩登救主寶座麼?

你別做夢吧?那叛徒早經先師當衆宣佈逐出門牆,此事尚有幾位前輩可證,同時,你該知道,長幼有序,即令你真的得到先師遣命,列入門牆,須知還在我穆某在,哪容你僭越?”

武繼光不僅身懷白玉簫,但更有邯鄲老人的遺柬在身,聽完穆天虹這席話後,並不着惱,仍然面色平和,談談地道:“你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倘若你是一個正人君子,縱令先師沒有遺命,武某也將把持掌門戶之責拱手相讓,只是象你以往所作所爲,已令武某無法再容你活下去,今晚也許就是你惡貫滿盈之時。”

說完臉上已是一片凜然之色,雙目精芒隱射,直盯着穆天虹。

穆天虹目光-經和他接觸,心裡竟然咚地一跳,有恃無恐,突然仰面一陣狂笑道:“好個目無尊長的畜生,居然當着老夫之面,如此大言不慚,看來老夫只有代表先師,誅此叛逆徒子。”

繼光冷冷地一笑,道:“究竟誰是叛逆,將來自有公論,你今天打算用什麼手段對付武某,儘管使出來吧!反正象你這虎作倀的兇徒,除了一個,江湖便少一個禍害。”

穆天虹早已領教過他的厲害,但今天他卻有忖無恐,因爲羅浮子和飛雲堡主這二位使劍名家,在他不敵時,可以上前幫助外,另外還有一位穩跡多年的前輩,已被蠱惑說動,不久便可到。

他原準備俟那位老前輩到達後再行動手,但此時話已說滿,不得不提前動手,立時暗中提氣,緩緩把真氣調勻,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繼光久就有心除去這個爲虎作倀的兇徒,穆天虹準備動手,倒正中他的心懷,暗中也把真氣調勻,表面則仍是一派優閒的樣子,冷傲地屹立場中。

一番脣槍舌戰驟然停止,場中倒忽然靜了下來,羅浮子和飛雲堡主互換了一瞥眼色,緩-暖把身形往前湊近,表面看來,是關心穆天虹的安危,實際,他倆別具一番用心。

想當日野狐禪寺廣場之上太嶽莊主假裝香車主人行兇之事已是昭然若揭,以羅浮子及飛雲堡主的江湖閱歷,豈有看不出之理?更何況還有綠林聖者與三光神尼兩位武林前輩力加指證呢!

只是他倆十分貪婪,頗想得到武繼光的玉魄劍和地靈真經,才故意和穆天虹合作,企圖趁他和武繼光兩敗俱傷之時,就從中得利。

正當武繼光和穆天虹兩人劍拔弩張,即將展開搏鬥之時,驀然

剛纔那位意圖和武繼光論交的霧美人彩霧一般由林中飄來,對着羅浮子咯咯嬌笑道:

“你們兩位擠眉弄眼的,是準備爲太嶽莊主助拳,抑是想趁火打劫?”

一語道破了他兩人的心事,不禁使羅浮子和王強大感吃驚,尤其發現此人,竟是堆惹難纏的女魔星時,更感不安。當下羅浮子強頗一笑道:“羅女俠休要取笑。”

心裡卻暗暗奇怪,這個小魔崽子真是神通廣大,何以盡交上一些性情怪誕、武功高絕的人物?

他上次既惹不起百毒尊者和四海神偷,這次照樣不太願惹這個女魔星,當然他也並非完全怕事,而是因爲自己執掌了一派門戶,能不惹事,自以不惹麻煩爲妙。

霧美人聽後,又是一陣咯咯嬌笑道:“別女俠長女俠短的叫啦!我羅翠黛消受不起,只要你們暗地裡少罵幾聲女魔星就行啦!兩位大掌門,你說是麼?”

又轉頭對繼光一笑道:“弟弟,要不要我這老姐姐替你代勞呀?須知,鬥一鬥久負盛名的太嶽莊主,也是我願望之一呢。”

武繼光倒真怕她從中插手,失去了他清理門戶的機會,倏喝一聲道:“不勞費神!”

呼地一掌,直向穆天虹劈去。

穆天虹勁敵當前,也早已蓄勢以待。掌到立時挪身圈掌,展開反擊,掌影紛飛中,攻出七掌之多。

七掌攻出,頓使繼光大吃一驚。他絕料不到,穆天虹所攻出的七掌,竟無一式是地靈門的功夫,而且所走的路子,詭奧異常,竟未能把他逼退半步。

穆天虹冷冷哼了一聲,倏然趨身進步,駢指如戟,疾向繼光’“膻中穴”上點去,指未沾衣,一股銳風已直透肌膚,繼光不由暗吃一驚,翻掌一式“拔草尋蛇”,斜斜削去,跟着凹胸旋身,以攻還攻,左肘已向穆天虹“志堂穴”上撞去。

穆天虹這式乃是虛招,指到半途,猛地塌腰丟肩,雙手電出,頃刻之間,連攻上身十二處大穴,腳下更車輪般攻出五腳,幾式一氣呵成,迅猛快速之極,繼光一時不及拆解,竟被攻得連退五步。

霧美人一急之下,縱身上前道:“弟弟,還是讓我來吧!”

飛雲堡主錚地一聲,長劍出鞘,青光閃耀,挾着一陣蝕骨寒風,橫在她面前,冷笑道:

“這是人家的家務事,羅女俠何必自行插手。”

這種含有挑戰意味的攔阻,若在平時,霧美人怕早已出手了,只因她此時關心繼光的安危,竟強行把一腔怒火忍下,身形一窒,又放眼向場中看去。

只見繼光就在這瞬刻時間,已反守爲攻,呼呼的掌風直震得遍地沙石亂飛,草木盡偃,每一掌的力道都勁疾異常,復又把穆天虹逼回了原地。

他們倆師兄弟,一個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一個則是深藏不露的一代好漢,此時已儘量地把全身功夫施展開來,但見兩條人影時分時合,團團亂轉,不時發出嘣嘣之聲,震耳欲聾。

到這時爲止,羅浮子和王強,才見到太嶽莊主的真實功夫,過去,他們一致認爲,赤地千里符風是一位可怕的危險人物,刻才覺得穆天虹這身莫測功夫,較之符風還要來得可怕。

他兩人以極迅捷的手法和招式,瞬間功夫,便對拆了四五十招,仍是個勝負不分。

武繼光曾經和赤地千里府風交過一次手,覺得符風僅僅在內力方面較之穆天虹略爲勝之一籌,但穆有許多詭奧的招式,卻非符風所能及,如果二人拼起來,真不知鹿死誰手。

兩人又繼續對拆了十餘招,穆天虹心裡已有些着急起來,那位老前輩至今沒有來,而羅浮子和飛雲堡主又被霧美人擋住,勢必無法上前聯手合攻,時間一久,自己是必敗無疑。

就這時刻,一條纖細人影,激箭般射到,嬌喝一聲道:“住手!”

嘶,嘶,劍光如練,硬向兩人中間隔去,繼光只得收掌撤身,卻發現來者竟是那個綠襖女郎,只見她一臉怒容地對着太嶽莊主喝道:“誰叫你對他輕啓爭端的?”

穆天虹一愣之下,厲聲道:“此是穆某的家務事,鴻姑娘最好不要過問。”

綠襖姑娘冷笑道:“既入金蜈宮,豈容你私自行動,還不與我滾!要不然莫怪我羅鴻英反臉無情。”

誰知,今天的穆天虹竟一反常態,也反脣相譏道:“鴻姑娘,今日來此是奉了金蜈牌令,抑是玉蜈牌令?”

綠襖女郎羅鴻英倒被他問住了,伸手向懷中一摸,半天伸不出手來,穆天虹不禁又是一陣嘿嘿冷笑。

羅鴻英大怒,翻手拔出長劍,嘶的一劍劈去,同時怒喝道:“姑娘就憑這個。”

穆天虹雖明欺她失去了玉娛令牌,倒也不敢公然和她勁手,撤身避過長劍,大聲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羅鴻英一劍攻出,身隨劍轉,劍光如練,眨眨眼又連攻了七劍之多,穆天虹怒極,高聲道:“穆某不過敬你是魏姑娘身畔的大姐,你以爲我真的怕你麼?”

羅鴻英仍是那般不聲不哼,揮劍猛攻,穆天虹此刻已再也不能忍受,冷哼一聲,呼呼兩掌劈出一股其寒蝕骨的陰風,匝地捲起,劈空如輪,直向羅鴻英捲去。

這二掌是他含怒出手,猛不可當,羅鴻英絕未想到他敢於出手還擊,一時之間,竟被攻得連退五六步,一支長劍幾乎脫手。

羅浮子、飛雲堡主怕他們真個打起來,誤了大事,忙雙雙縱身上前,勸阻道:“穆兄,有話好說,何必動手。”

羅鴻英急怒之下,眼淚都幾乎流了出來,嬌喝一聲,揮劍再度攻上。

驀然

風聲颯颯,一陣香氣襲人,但見紫影一閃,穆天虹等三人一聲悶哼,踉踉蹌蹌,一齊向後倒退。

羅鴻英也被-股紫氣驚得掣電般往後倒撤,隱約似聞一聲喝道:“馬上隨我走!”

武繼光、霧美人都算得江湖上的第一流高手,也僅不過發現兩條纖細人影,矯夭空際,剎那不見,原來突來的那條紫影,把羅鴻英領走。

再看穆天虹等三人時,一個個神色沮喪,口角沁血,竟都受到極重的內傷。這真是一樁難於思議的事情,穆天虹乃是依附金蜈宮,而且是建有功績的人,何以反被金蜈宮的人所傷,豈非怪事?

經這一來,穆天虹等已無力再向繼光進攻了,繼光也不屑趁人之危去攻擊受傷的穆天虹,場中立時變得十分沉寂。

霧美人突然一陣咯咯嬌笑道:“我以爲太嶽莊主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也不過是仰人鼻息的走狗之流,哼!這叫做自取其辱。”

穆天虹此刻已被“鴻蒙紫氣”震傷內腑,心中雖是氣極,卻故意充耳不聞,仍然閉目暗中運氣療傷,驀覺微風一陣,一個黃衫老者已到了他身畔,手中旱菸鬥,吧叭,吧叭猛吸了兩口,冷冷地道:“老夫遲到一步,難道你竟然傷在那小子手裡了?”

這倒叫他實在難於回答,他暗中聽命於金蜈宮之事絕不能公開說出,受了紫衣女郎的莫名其妙一掌,也絕不敢說是金蜈宮的人傷了他,老者問起,竟然-時無法回答。

黃衫老者以爲他無顏答話,氣得頷下山羊鬍子一翹,倏地向前一跨身,手中旱菸鬥一指道:“你就叫武繼光吧?膽敢目無尊長,打傷師兄,這還得了,你就以爲地靈教再沒有主持公道的人麼?”

繼光細聽他的口吻恃大,似乎也是地靈教的人,忙抱拳一揖,道:“晚輩正是武繼光,但不知老前輩上下如何稱呼?”

“老夫白善,當年蒙教主慈悲,執掌內三堂之職,不想教主忽爾隱居,教內諸友遂多星散,老夫便也隱跡江湖,不問外事。”

說完喟然一嘆,大有不勝今昔之感,舉起菸斗,猛吸了兩口,又複道:“近聞教主突有衣鉢傳人出現,並持有教主之信物白玉簫,聲言重整地靈教,此事實難令人置信。據老夫所知,教主僅收了二個弟子,大弟子符風早巳逐出門牆,二弟子即是太嶽莊主穆天虹,倘必欲重整地靈教,教主自然天經地義由其持掌。想不到你竟敢恃強,用武力對付師兄,老夫添爲教內長老,斷難緘默。”

繼光知道這位當年地靈教的前輩必是受穆天虹的蠱惑而來,當下輕嘆一聲道:“前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晚輩得傳教主衣鉢,實是仙緣巧合,並非得自教主親傳,但卻有教主親筆遣墨可證。至於重整本教之事,將來自當廣邀教內前輩及地靈四姬到場,取決於大衆。”

說到這裡,倏然聲色俱厲,又復大聲道:“只是太嶽莊主穆天虹兇殘成性,竟然受人支使,肆意殘殺江湖同道,實屬罪無可恕,武某今天定要代表教主清理門戶。”

白善別聽繼光提到地靈四姬,不禁詫然道:“你見過地靈四姬了?”

“曾見過一面,她們現居稻香村。”

“想不到她們也還健在。”

白善無限感慨地道:“既然地靈門尚有許多長輩健在,此事容後再談吧,老夫實在也無權擅奪今天之事,無論你對他不對,均望看老夫薄面,暫時容忍一番,況且你已傷了他。”

霧美人倏然在旁接口道:“哪裡是他傷的呢,那是他所伺候的主子給他的懲誡呀!”

白善冷冷瞥了她一眼,沒有做聲,轉過聲來,對着穆天虹道:“今日之事究竟如何,老夫一時難於判別,容見了地靈四姬再說.你回去吧!”

太嶽莊主穆天虹今天原已打好了如意算盤,並另行埋伏了一批高手,必欲置繼光於死地,不料,中途情況大變,自己不僅傷在“鴻蒙紫氣”之下,而那位地靈門的前輩也被武繼光三言兩語說服,知道如不趁機下臺,白善一走,自己必定遭殃,當下,假裝萬分無奈地跟隨白善縱身躍去。

羅浮子與飛雲堡主平白遭殃,捱了一記重的,此時,見太嶽莊主已走,也無精打采轉身奔去,幌眼消失不見。

這時,場中只剩下了武繼光和霧美人,但武繼光卻仍陷在一片沉思狀態中,他對紫衣女郎魏紫娟今天的舉動感到十分奇怪,穆天虹既是金蜈宮的走狗,有她出面喝斥一番,必不敢再對羅鴻英公然反抗,何以竟-聲不哼將其打傷,並且還波及到羅浮子和飛雲堡主,這舉動頗令人難理解。

霧美人見他一味沉思,不禁緩步上前,極其柔和地道:“弟弟,人家已經走啦!你還呆在這裡想些什麼?莫非那紫衣姑娘只驚鴻一瞥,便着了迷?”

繼光把眉一皺道:“你不要亂說好不好?我所想的事,你怎麼能猜着呢?”

“好吧!就算姐姐說錯了好不好?現在我出來的兩個目的已達到,我該走了。”

“你準備去哪裡呀,”

繼光這話原是順口說的,傳入霧美入耳中,卻甚是受用,當然關心她的行止,無異默認了他們的訂交,於是含笑道:“姐姐四海爲家,行蹤一時難定,你呢?”

“去武漢會晤青城劫魂劍徐帆。”

“好吧,咱們姊弟以後武漢再見。”縱身一躍而去。

於是,他也漫步登程,直向武漢奔去。

自經上次野狐禪寺前廣場一場激辯,綠林聖者揭穿了太嶽莊主穆天虹的假面具後,江湖情勢大變,若干受害的門派,又復把注意力轉向了太嶽莊主穆天虹。

但,太嶽莊究竟在什麼地方?穆天虹又到哪裡去了?沒有人知道。

最近,突又傳出太嶽莊主穆天虹偕同峨嵋派掌門人羅浮子以及飛雲堡主王強在武漢近郊出現的消息。

於是,這一消息迅速在江湖傳播開來,遠近追蹤的武林人物又紛紛趕到了武漢。

最使大家不解的是,上次香車事件受害最探的乃是峨嵋派與飛雲堡,何以羅浮子與飛雲堡主王強竟會和大嶽莊主打成一片?以他們的經驗和閱歷,對穆天虹的陰謀早應瞭然於心,何以會這樣做?實在是一樁令人費解之事。

武繼光趕到武漢之日,也正是風雲最緊之時,但他並沒去注意這些,一徑向徐帆所約定會晤的招賢客棧走去。

踏進客寓,不僅徐帆與石逸都在座,另行還有武當派掌門人凌風道長竟也在座,繼光對這位老道長頗具幾分好感,忙上前行禮道:“想不到道長的鶴駕也已蒞臨武漢。”

凌風道長含笑稽首道:“少俠一路風塵僕僕,快請坐吧。”

徐帆接口哈哈一笑道:“那位金蜈宮的紫衣姑娘何以沒有同來?”

武繼光面上一紅,訕訕一笑道:“她已走了。”

提起金蜈宮,凌風道長不禁十分注意,立時插嘴道:“武少俠與金蜈宮有交往?”

繼光搖頭道:“談不上交往,不過偶爾邂逅而已,不知道對金蜈宮的底細摸清楚沒有?

據在下推斷,太嶽莊主穆天虹的一切行爲,多系出自金蜈宮授意呢。”

隨即從穆天虹謀奪野狐禪寺昧靈和尚的黑名單起,直到紫衣女郎出面,以及途遇紫髯伯等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凌風道長沉吟了一會,驀然開口道:“照這般說來,問題中心可能發生於黑名單,想當年莫郡王在日,對武林同道甚是倚重,差不多武林知名之士都與他有交往,故徵苗之日,參與隨行的同道甚多,這保奏旌揚之事,便是由此而來。貧道之意,認爲莫郡王之被刺必定也與這名單有關。”

劫魂劍徐帆突然由旁接口道:“莫非名單上遺漏了什麼,因此懷恨?”

凌風道長搖頭道:“遺漏姓名,暗恨莫郡王,事情或有可能,但與隨徵的武林同道,有什麼關係呢?也犯不着遷怒大家呀!”

石逸插言道:“武兄可知金蜈宮在什麼地方?如在南方,就有八成是苗民企圖報復。”

繼光搖頭表示不知,凌風捻着長鬚慢慢地道:“據貧道推測,金蜈宮似在漠北,而且說不定就是當年邀請楚水長鯨陳子亮、青城凌霄劍客,本派鐵木師叔等三人去漠北之約的那個神秘門派。”

武繼光忿然道:“無論是與不是,兄弟定必要去漠北,探查一番家師萬里雲煙陸通的下落。”

石逸、徐帆齊聲接口道:“武兄若去,弟等願附驥尾。”

凌風道長急忙搖手道:“你等暫時冷靜一番,此事還應考慮爲是。想那金蜈宮既對黑名單勢在必得,則必定到處追蹤武少俠,同時,武少俠身懷玉魄劍及地靈真經,多易引人覬覦寶物,況且武林各派已派出若干高手追蹤太嶽莊主,不如待太嶽莊主的事得一頭緒後,再行去漠北不遲。”

“道長的意思,是讓我們先在武漢呆幾天,再去漠北?”

凌風道長點頭道:“正是!武少俠-路風霜,還是先行歇息,明天再談吧!”

自從與離魂妃子發生那件事後,他確有兩天兩夜沒有好好睡過。經凌風提起,立即起身告別,回到徐帆等預先替他訂好的房間,小二端來洗臉水,匆匆擦了一把臉,他正端起一杯茶,緩緩呷着。

驀然,人影一閃,那位曾在春花別野和他交過手的妙筆書生文宇屏,紙扇輕搖,笑容可掬地走了進來,雙手抱拳,哈哈一笑道:“久違!久違!武兄一向可好?”

武繼光心裡一動,暗道:“又不知要耍什麼花槍?”

隨也哈哈一笑道:“託福,託福,不知尊駕來此,有何見教?”

文字屏正容道:“實不相瞞,在下今日來此,乃是奉了敝宮主人之命,特來探望閣下,並轉達仰慕之意。”

略頓一頓,繼光又道:“金蜈宮主人對閣下之武功道德,均甚仰慕,若閣下有意與金蜈宮結盟,她將助你於下屆黃山論劍之時奪得天下第一高手的尊號。”

繼光心中暗暗盤算道:“現在正愁找不到金蜈宮的地址,我何不試探他一番呢?”

當下,哈哈一笑道:“兄弟何德何能,敢勞貴宮主人如此垂愛,只恐年輕力微,難符貴宮主人之望。”

文字屏見他口風似有答應之意,不由大喜,忙道:“武兄神功蓋世,又執掌着地靈教,將來中原武林的一番霸業,非君莫屬,至於敝宮主人那面,並無多大企求,只望武兄能爲金蜈宮擔任一項職務便行。”

隨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牌來,雙手送到繼光手中,繼光隨手接過,大笑道:“有這種便宜的事麼?”

細看那玉牌和四海神偷交給他的竟是一模一樣,又復笑道:“這玉牌太嶽莊主不是也有一面麼?究竟什麼人才可執有玉牌,它具有什麼效用?”

“武兄切莫小視此牌,它乃進入金蜈宮的唯一信物,分堂堂主以上才得持有,井可憑此指揮分堂以下的香主們。”

繼光搖了搖頭道:“在下並不稀罕此牌,閣下還是暫時帶回去吧!”

“武兄是否認爲職務太小?”

“在下倒並非計較職務大小,而是必須剷除太嶽莊主穆天虹,倘一旦答應貴客主人之請,便不能對穆天虹下手了。”

妙筆書生文字屏也縱聲大笑道:“此事容易之極,倘必欲置穆天虹於死地,在下今晚便帶領武兄去太嶽莊如何?”

繼光暗罵道:“這是什麼話?太嶽莊主身份已露,已無利用價值,便馬上置人死命,哼!好毒辣的手段!”

隨故作吃驚地道:“這樣做,兄臺不怕貴宮主人責怪?”

“穆天虹處事不慎,屢違敝宮主人之命,縱令武兄不對他下手,敝宮方面也將對他嚴懲。”

“此事是貴宮主人之意?”

“主人雖未明白下令,紫髯伯公孫述卻已有指示了。”

“那麼兄臺先行一步,武某隨後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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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筆書生文宇屏立起身來,把手一拱,縱身躍去。

妙筆書生走後,繼光把事情經過略作判斷,覺得金蜈宮此舉有兩個用意,第一,自然在取得那張黑名單,另一目的,則是自己的武功超過太嶽莊主,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地靈教主,利用價值自然比穆天虹要高得多,去一個已失利用價值的穆天虹,得一個得天獨厚的武繼光,何樂而不爲?

看看時間,已近二鼓,也不去驚動凌風道長等人,仍是那一襲長衫徑向妙筆書生所示的方向奔去。

這是任何人所未料到的,神秘無比的太嶽莊竟在武漢附近。他一路亟展輕功,輕靈快捷地掠過原野,穿過森林,果然不久,便在一處羣山拱抱的山谷中發現一座黑壓壓的莊院,和文宇屏所說的竟是一模一樣,於是,毫不遲疑地急箭一般,直向莊院射去。

這片莊院委實大得出奇,猶如一座叢林廟宇一般,黑壓壓地幾乎佔了半個山谷,縱身正待進谷,突然一條人影呼的從斜裡射進,輕聲喊道:“武兄隨我來!”

竟是妙筆書生文宇屏的聲音。

繼光藝高人膽大,暗道:“不論你搞什麼鬼,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麼樣?”

空中陡地一個迴旋,徑行撲到妙筆書生身畔,那妙筆書生對這莊院似乎十分熟悉,二人藉着假山樹木的暗影,很快地便接近了太嶽莊主會聚賓客的那間內花廳。

廳內此刻已坐滿了賓客,有“川中五鬼”、“飛雲堡主、峨嵋派掌門人羅浮子、神算子李遇仙、擒龍手王逢吉、陰陽秀士侯元等許多人。

太嶽莊主穆天虹坐在右首的一張太師椅上,左手坐着那位寵姬離魂妃子。繼光一見離魂妃子,面上不由自主地一紅。

只聽羅浮子目視穆天虹道:“貧道有一事實是難解,穆兄既和金蜈宮結有盟約,那位紫衣姑娘何以猝然對我等攻擊?”

穆天虹哈哈一笑道:“這事已經過去,就不用提啦,女孩子們多半驕縱,想是因兄弟打了她的貼身侍婢羅鴻英,才引發了她的小姐脾氣,你我這麼大把年紀的人,何必與她計較。”

離魂妃子冷笑一聲道:“怕不是這原因吧?依我看來,八成兒還是爲了那小白臉。”

穆天虹似乎極怕提那紫衣女郎的事,忙岔開道:“不論她爲了什麼,反正只要不是金蜈宮主人自己的意思就行啦!”

武林中人受傷乃是常事,穆天虹既不在意,羅浮子也就不再提起,飛雲堡主念念不忘的乃是武繼光,驀然插言道:“前晚被那姑娘一鬧,又便宜了那小子,穆兄不知將作何打算?”

穆天虹雙目上剔,面現殺機,恨恨地道:“那小子倚仗得有先師秘傳,竟連兄弟也不放在眼內,且奢言要重整地靈教,似這等狂妄之徒,兄弟誓必殺他。”

離魂妃子接口冷笑道:“在家裡發橫有什麼用?哼!空有這許多人,竟連一個黃口孺子也沒辦法收拾。”穆天虹倏地立起身來,嘿嘿一陣冷笑道:“你就看準我穆天虹沒辦法收拾他麼?實話對你說吧,武漢四周,早經我佈下了天羅地網,料他插翅也難逃脫,萬一此計不成,則把他誘騙至金蜈宮,那時,他縱有通天本領,也難逃厄難。”

繼光聽後,暗中不住地冷笑,心道:“且由你說狠話去,到時叫你知道小爺的厲害。”

正待有所行動,忽然,東南角上呼呼掠來兩條人影,竟是一僧-道,繼光目光銳利,已看出這兩個僧道乃是七大門派的人,只是認不準是哪個門派的。這一僧一道掠過後,立刻隱身於房脊,向裡張望。

僧道到後不久,人影幌動,西北角上又有三條人影急箭般射到,好快的身法,只閃得二閃,便已隱入一片暗影之中。

繼光心裡不由一動,暗道:“今晚何以這許多人都來到了太嶽莊?難道又是追蹤我來的嗎?”

心念一動之下,不由轉頭向妙筆書生望去,不料,妙筆書生竟不知怎麼已經偷偷溜了。

若干次的兇險打鬥,已使他變得機警異常,當下,他懶得去研究妙筆書生究竟哪裡去了。

雙掌微一用力,人已平射而出,貼着瓦面,射到了庭前一株槐樹之上,這時,對下面的情況看得更清楚了。

只聽川中五鬼中的笑面蛇心吳獨生倏然說道:“據說當年莫郡王失落的那份保奏名單,業已落入那小子之手,不知金蜈宮可曾得到手中?”

太嶽莊主搖頭道:“據兄弟所知,似尚未得到。”

催命鬼王堅陰森森地接口道:“似這等有利線索,金蜈宮怎會輕輕放過一邊,莫非她已改變了計劃?”

“看情形似是紫衣女郎從中阻撓,詳細內幕,則非兄弟所知了。”

“近來穆兄好像與金蜈宮方面頗少聯絡似的,此等事情不可不注意,莫要因紫衣女郎的關係,讓那小子與金蜈宮搭上了線,那時你白費一番心血,纔不合算呢!”

穆天虹被五鬼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怦然心驚,怔怔地沉思了半晌,沒有出聲。

羅浮子與飛雲堡主則始終坐在一旁,沒有答言,他倆都曾在郡王府走動過,猜測黑名單內必有自己的姓名,聽剛纔川中五黑的口吻,似乎金蜈宮搜索名單目的,似是企圖對名單上的人不利。他倆並非蠢鳥,和穆天虹的暫時合作,意在合力謀奪武繼光的東西,如今既知穆天虹受命於金蜈宮,而金蜈宮又將對中原武林人不利,焉有了不存戒心之理。

穆天虹沉吟了半晌,倏地從座上躍起,惡狠狠地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金蜈宮所以對兄弟心存芥蒂,無非是因爲辦事不夠積極,未得到那張名單而起,不如我等就記憶所能,試列一張名單,如人數不足,則胡亂添上幾個,交給她就行了,反正她本意,無非是……”

驀然……

暗中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厲喝道:“穆天虹,你好大的膽子……”

太嶽莊主一聽這聲音,立時面無人色,竟驚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廳中賓客一聽暗中有人發話,大部分都已跳起身來,但一見穆天虹這個神態,又都把剛要躍起的身形剎住,一齊驚奇地對他望着。

穆天虹卻已面如死灰,低頭一聲長嘆。

武繼光細察剛纔發話那人的聲音,似是妙筆書生文宇屏,不由暗驚道:“這位太嶽莊主平日何等氣焰,料不到,竟是如此懼怕金蜈宮,照此看來,金蜈宮的勢力倒真不小呢。”

正暗中思忖間,驀然一聲宏亮佛號起自檐頭,一個子執禪杖的老僧和一個背插長劍的道長,已並排出現檐頭。

廳內羣雄,正爲剛纔那位暗中警告穆天虹的人驚得心頭忐忑不安之時,又爲這聲佛號嚇了一跳,擡頭向檐頭一看,卻發現來者乃是崑崙廣法道長、五臺普靜禪師,大家倒突然安定了起來。

別看穆天虹對金蜈宮的人,就如老鼠見了貓兒一般,但對武林七派的人,他可不在乎,仰面一陣哈哈狂笑道:“兩位大掌門憊夜來到我太嶽莊,不知有何貴幹?”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特來尋訪施主查究一番翠竹軒的那樁血案。”

廣法道長兩道冷電也似的目光全廳一掃,突然發現羅浮子和飛雲堡主也在座,立時手捻長髯,淡淡一笑道:“原來羅浮道兄和王兄也已來到,那再好沒有了。”

畢竟他兩人並未全部泯滅良知,翠竹軒的血案記憶猶新,香車事件血跡未乾,他們何嘗不知那些全是眼前這位太嶽莊主所爲,只固一念貪婪,才暫時拋開,此時經廣法提起,心頭同時咚的一跳。

羅浮子與王強,都是沉鷙無比的人,表面仍是不動聲色的,齊聲答道:“正是,正是,兩位何不請下來一談。”

今晚崑崙與五臺兩派已抱定決心,要與太嶽莊主一清血賬,說明來意後,已同時飄身落到階沿。

太嶽莊主眼看他們只來兩個人,根本就沒把他們看在眼裡,雙手微微一拱,又哈哈一笑道:“二位追查兇手,竟追到了我太嶽莊,莫非疑心那案是穆某所做不成?”

“人心隔肚皮,經上次的香車事件,倒使老僧不得不作如此想法。”

“哈哈,就算那案是穆某所爲,二位又打算怎樣呢?”

“阿彌陀佛!我佛雖有慈悲之心,但事情逼到頭上,那也只有採取血債血還的一途了。”

穆天虹倏地一陣哈哈狂笑道:“禪師真個快人快語,那麼我們是擇日了斷,還是就在今朝?”

或許是因爲近日許多不如意的事擠到了他的頭上,往昔的那種謙和已不復存在,穆天虹的臉上,頃刻佈滿了殺機,雙目兇光閃閃,逼梘着階沿的一僧一道。

廣法道長徐徐從背上把劍撤下,沉聲道:“這廳堂倒甚寬敞,改日不如今朝,咱們就此一分強弱如何?”

這時,廳內羣雄已紛紛離座,分列在穆天虹的兩側,只有羅浮子和飛雲堡主最尷尬,兩人遠遠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若以目前情勢來說,太嶽莊主人多勢衆,穩佔優勢,但穆天虹卻偏偏要惡作劇,突然雙手朝兩人一拱道:“久聞峨嵋派劍術冠蓋武林,兄弟擬請羅浮道兄辛苦一趟,下場走幾招。”

這話一出,不僅廣法道長和普靜禪師愕然,羅浮子和飛雲堡主也同感一怔,他絕想不到穆天虹會來這一手,答應他吧!武林七派一向步調一致,儘管近來分開,但並沒有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如果打起來,不啻同室操戈,此舉不僅六派的人不會諒解,峨嵋本派的同門也將對他唾棄。

如果不答應吧?立時便得和他決裂,自己的一番心血,便算白費了,故怔了許久,沒有答言。

穆天虹見狀,嘿嘿一陣詭笑道:“如果羅浮兄有礙難的話,那就請飛雲堡主王兄辛苦,趟如何?”

這就是他奸狡陰毒的地方,他早就發現這兩人和太嶽莊接近,乃是別有用心,這時偏故意逼着他兩人出戰。

飛雲堡主雖然認識七派的人,總比羅浮子的關係淺些,當下,目光向羅浮子會意地一瞥,暗中一咬牙,錚地長劍出鞘,縱身向廣法道長撲去,一聲不哼,揮劍便攻,一口氣之內,連攻了七劍。

廣法道長怒極,仰天一陣狂笑道:“好!好!爲了武林正義,貧道先爲飛雲堡屈屍的百餘條怨鬼伸冤,然後再找那元兇首惡算帳。”

長劍一震,抖起斗大的七團劍花,化解了王強攻來的七劍,勢劍訣一領,嘶嘶之聲大作,一道精芒耀眼的長虹,匝地捲起,頃刻之間,把飛雲堡主捲入一片劍海之內。

武林七派、少林、五臺、以拳掌見長,點蒼打穴手法獨步,其餘四派則以劍術馳譽,廣法道長以一派掌門之尊,含怒出手,端的威不可當,他因深恨王強拋卻本堡血仇不顧,竟然端起事仇,故立意致他死命,一出手便是狠招絕招。

飛雲堡本無意與崑崙爲敵,只是一念之貪,不肯中途而廢,耳聽廣法那番諷刺言語,心裡比刀割還在難受,此時要想解釋兩句,已是不及,不出幾招,便已陷於危境。

穆天虹卻是陰損之極,眼看王強不久便將失手,他根本不聞不問,仍然面含冷笑地端然屹立。

羅浮子實在有點看不過去了,伸手從背上把那支古劍撤下,縱身上前,正待替他倆拆解。

驀然……

檐頭一聲冷笑道:“出賣祖宗的叛徒,準備二打一麼?”

劍光一閃,一個丰神俊逸的少年已揮劍把他擋住。

繼光暗中一打量,原來來的竟是武當石逸,就這時刻,人影閃動,武當凌風道長、青城劫魂劍徐帆,也已落到了場中。

羅浮子本和石逸舊有嫌,經他破口一罵,頓時大怒,絲地一劍削出,同時怒喝道:“黃口孺子,膽敢面辱尊長,簡直是缺少教養。”

石逸長劍一聲,鏘的一聲,把他長劍直封開去,冷哼一聲道:“像你這種行爲,簡直豬狗不如,還敢妄稱長輩,虧你不羞煞!”

嘶!嘶!劍氣森森,疊波一般,連攻九劍,竟不容他再有開口的機會。

羅浮子又急又怒,手中長劍一緊,大喝一聲,錚!錚!竟運用他深厚功力,以硬打硬地連封了九劍,石逸知他功力深湛,心頭不覺一顫,立時劍法施開,極盡騰挪變化之能事,再也不和他硬碰了。

就在石逸截住羅浮子的瞬間,場中慘呼聲起,飛雲堡主王強竟被廣法道長一劍連手掌和長劍齊手腕削去,血光飛濺之下,幾乎跌倒。

他倒不愧一方雄主,手撫傷處,悽容滿面地對着廣法道長狠狠地道:“賊道,你好辣的手啊!今日之賜,三年後王某必加倍奉還。”

說完縱身一躍,已越牆而出。

廣法道長哈哈大笑道:“王堡主你太小氣啦,百餘姓命尚且可以慷慨不究,一隻手掌又值得幾何?”

究竟武當凌風道長較爲持重,眼看石逸和羅浮子劍氣如虹,滿場流動,打得十分猛裂,不禁壽眉一皺,他實不願武林七派造成自相殘殺之局,跨步上前,沉聲喝道:“師弟,還不與我住手!”

石逸雖是怒火滿腔,卻不敢不聽掌門師兄的話,猛地一收劍,人已倒撤八尺,凌風道長立時上前對着羅浮子稽首道:“敝師弟一時氣憤,冒犯道兄,貧道謹代謝罪。”

羅浮子怒容滿面地重重哼了一聲。

凌風道長接着又道:“武林七派向來步調齊一,縱有誤會,亦不難解決,道兄何故一定要爲太嶽莊主撐腰,難道仍然不信以往那許多血案是他所爲麼?”

其實,羅浮子比什麼人都清楚,只是裝呆罷了。這時,經凌風道長當面質問,一時之間,倒回答不出話來。

穆天虹原準備讓他們先行內訌一番,拼個你死我活再說,這時,見羅浮子面有愧色,立時緩步上前道:“羅浮道兄如怕開罪武當,就請歇息吧!容兄弟來見識見識武當絕學。”

羅浮於嘿嘿一陣冷笑道:“縱使他師兄弟兩人齊上,貧道未必便會怕了,只是人言可畏,貧道只有暫時置身事外。”

把劍一插,作勢便待躍去。

穆天虹哈哈一陣狂笑道:“太嶽莊的機密盡皆被你得去,今晚你還打算走麼?”

羅浮子不禁一愣,穆天虹倏然笑聲一斂,滿面殺氣騰騰地喝道:“帶過來!”

廳後立時轉出十二個背劍的化雨童子來,前面四人,緊緊架着一個滿身血污的漢子,大家遠看還不知是誰,直至走到廳的中央,才發現是剛纔斷手逃走的飛雲堡主王強。

別人見了,還不覺怎麼樣,羅浮子則早已氣得鬚髮倒立,怒喝一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呢?”

穆天虹冷峻地一笑道:“凡屬想探聽太嶽莊的秘密者,殺無赦!他固是死定了,你也休想再活着走出太嶽莊去。”

說完臉上驟涌殺機,廳中羣雄,也於這時四面散開,瓦面檐頭,人影幢幢,不知什麼時候已潛來了大批高手。

羅浮子此時悔恨交集,錚地一聲,長劍出鞘,指着穆天虹大喝道:“你敢動飛雲堡主的一根汗毛,我要你的命。”

離魂妃子咯咯嬌笑道:“說這話大話,不怕閃了舌頭麼?老孃就先把他宰了,做個榜樣。”

蓮步姍姍,直向飛雲堡主走去。

羅浮子鬚髮怒張,大喝道:“你敢!”長劍一震,縱身向前衝去。

驀然……

一陣隱俠腥臭的陰風,劈面捲起,逼得他不得不撤身揮劍,連發兩招,才把那股力道化解,閃目一着,川中五鬼各抱一支閃閃的喪門劍,像五個幽靈一般,分列在廳中,蓄勢以待,不由心中一顫。

久聞五鬼陰風劍陣歹毒無比,他一個人倒不敢冒然進入了。

就他微一遲疑之際,離魂妃子已從四個化雨童於手中,接過了飛雲堡主。

十二個化雨童立時各拔短劍,也躍了庭前,擺開了另一個劍陣。武林七派,連同劫魂劍徐帆共爲六人,抵禦一個五鬼陰風陣固有餘力,但,除此之外,還有穆天虹夫婦,擒龍手等以及十二化雨童子,那就不簡單了。

更何況敵暗我明,暗中還不知藏有多少高手?故六人雖都把兵刃拔出,誰也不敢先行動手,一時,廳中變得十分沉寂,閃耀的燈光下,照着五鬼的猙獰形象,更覺陰森可怖。

穆天虹忽又陰森森地道:“如果你們惜命的話,此時向本莊主發誓效忠,還可來及得!”

聲猶未了,慘呼之聲倏起,檐上叭噠一聲,扔下一個黑衣人來,鮮血漫天飛灑,濺得滿地通扛。

穆天虹一驚之下,怒喝一聲道:“何方朋友駕臨?”縱身便向檐頭躍去。

黑暗中,慘呼之聲又起,呼!呼!兩條人影當頭撲到,穆天虹不防有此一着,倉猝中匆匆拍出二掌,人已借勢倒竄回來。

叭噠!叭噠!一陣血雨飛濺,撲來的兩條人影,竟被震得直碰屋頂橫粱,又倒碰了下來,原來竟是兩個扭去了頭顱的死屍。

就在穆天虹被迫落地的同時,一條人影,疾如鷹隼,快逾飄風地直向離魂妃子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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