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正僵持間,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從人圍外走進,還未到近處就一聲低斥。
“幹什麼?!你個殺千刀的,我都快被這兩個女人欺負死了,你怎麼纔來!”看到來人大伯母氣勢頓時更勝。
五十多歲的男子,頭髮卻不見白色,臉上皺紋已經開始堆疊。整個人雖然年紀大了,卻並不影響他一身儒雅的氣質,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好感。
來的正是凌凌的大伯父。大伯是村裡的村委主任,人也還算好相處,只是這些年大伯母的飛揚跋扈,讓大多數人對他們看法都不怎麼好。
既然大伯父來了,凌凌和凌母也不打算再多呆。而且,母女兩人都知道,大伯父也明白不到哪裡去。
“吵什麼!走,回去。”
看到老婆在這丟人,大伯父三兩步走到她身邊,拽着她的袖子要她走。一邊是弟妹和侄女,一邊是老婆。
雖說這些年和老三家的關係不好,可是兄弟間如果真鬧起來,還是他丟人,畢竟他也是個不大不小的村官。
大伯母一把打掉大伯父的手,怒目瞪視他。大伯父只得訕訕地收回手,尷尬地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了。
大伯父懼內,這是整個村都知道的事實,不然這個女人也不敢這樣挑事。
“怎麼不說話了?剛剛不是還要打我的麼?現在看到我們當家的來了,怎麼又做起縮頭烏龜了!”
大伯母得意地環視衆人,有幫手就是有底氣。哼,看她今天怎麼治這兩個賤人。
“你不說話不丟人!還好意思在那亂叫……”
凌凌多少也要給大伯父一點面子,摟着凌母的手在一邊小聲嘀咕。
可是在某人故意找茬的情況下,小聲嘀咕也逃跑不掉她的耳目。
“你個小賤人!,你再說一遍試試!”說着,又潑婦一樣衝向了凌凌母女。現在她老公在這,這兩個賤人居然還不收斂。
“我說你,不要再往我身上撞,還亂叫我打你了!”
凌母自從大伯父出現就不再說話,不是害怕,而是知道他們一家就沒個明事理的。
“凌凌,你這是和誰說話呢?!”
大伯父臉一拉,做出一副長輩教訓人的模樣,在凌凌看來十分的可笑。長輩沒有長輩的樣子,在這和她個小輩耍什麼威風。
“你是怎麼教你女兒的?二十幾歲的大姑娘了沒有一點禮貌。真是丟我們凌家的臉。”
老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老婆管不住,連女兒都養不好。
“我的女兒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別以爲叫你一聲大伯你就真的配了,管好你們自己家的事就好了。”
凌母涼涼地迴應,立馬刺激了正要挽回面子的大伯母。
“大家都聽聽,看看這凌老三家的老婆多有能耐,連她大伯都不放在眼裡了,再過些日子還不翻了天了她。”
“連那老頭子我都不放在眼裡,你不知道麼?”
凌母一頓搶白,大伯母立時不知怎麼收場。是啊,她怎麼忘了,這
個女人連凌家的老爺子都不放在眼裡,怎麼還會怕她。這樣大逆不道的女人老天也不會放過他,哼!看她那麼多年連個蛋都不下就知道了。
不過想讓她認輸可不是這樣簡單的。
“你還好意思說出來,我都替你感覺丟臉。”大伯母說着還形象的指了指自己的臉。
“老三家的,丟人在家就行了,還嫌看熱鬧的人不夠多麼?”大伯父皺皺眉頭,這老三家的女人太不識趣了。
“你也知道丟人啊,那怎麼不管你自己的老婆?”
“你!”大伯父被氣得不輕,管自己的老婆?哼!“我們走,不要和她們一般見識。她們不要臉我們還要呢,走吧……”
“走什麼走!沒出息的樣!就這樣看你老婆被人欺負了還要走?”
一聽丈夫又說要她走,大伯母火氣又大了一分,真是個窩囊廢!
凌凌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下去,和這樣能顛倒黑白,又沒臉沒皮的人再扯下去,還真是隻能讓人看笑話。
媽媽不走,她能理解。無非是和大伯母,和爺爺鬥了那麼多年,不想再認輸而已。
藏在心中那麼多年的委屈和憤怒,媽媽怎麼會允許自己再一次輸給大伯母。這一場恩怨早晚都要爆發。
可是凌凌卻只能祈禱,希望它來得越晚越好。
“媽,天快黑了。明天凌靜還要回來呢,我們回去吧。”凌凌摟着凌母的胳膊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人羣。
“哼,知道丟人了?知道丟人以後就不要再出門……”
“閉上你的臭嘴!一會兒不罵你就犯賤是不是?!”
凌凌猛然回頭怒喝,雙目圓瞪。平時小鹿一樣的雙眼此時好似燃着火,有風暴在裡面醞釀。
說完,再不理會背後女人憤怒的謾罵,只當是聽狗叫了。“媽,晚上回家吃什麼?”
知道女兒是在轉移話題,凌母感到欣慰。
和那個女人吵了一架,說不傷心是假的。這麼多年了,爲什麼他們還是不願放過她。生不出兒子是她的錯麼?兒子有那麼重要麼?什麼叫做她連個蛋都不會下?!他們所加註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凌母回頭對女兒一笑,凌凌知道媽媽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笑呵呵地走上前抱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橙紅的夕陽,正燃燒着最後的餘溫。
溫暖的光灑在身上,爲她們渡了層橙色的光暈。蜿蜒的鄉間小路上,一處是一羣還未散去的八卦人羣,黑壓壓的一塊,像是一幅水墨畫上被污掉的一塊墨跡,一處是被夕陽拉長了母女兩人,那樣溫馨和諧。
“哎,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天下怎麼還有這樣目無尊長的人啊。”胡娜有些不屑地開口,真是掃興,看到一對這樣的母女。
駱辰沒有答話,而是點燃了一根菸,靠在車上默默地吸着。
“以前總是看報紙上說一些不願意撫養老人的混蛋,今天見了真事還真是這樣,以前我還不信天下還有這樣沒有良心的人。”
胡娜在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駱辰的神色。
她早就看到,剛剛吵架的人裡面有一個是上次在商場和她發生衝突的凌凌。上次在那麼多人面前被那個女人羞辱,自己正想找機會報復她呢。
而且因爲上次的事,駱辰可是冷落了她好長一段時間。今天連老天都幫她,只要再添油加醋在駱辰耳邊扇扇風,駱辰一定會看清那個女人的真面目。
在那位五十多歲的男子到來後,駱辰就從車裡走了下來。一來是,胡娜在他耳邊嘮叨個不停,好像非要表現出自己多麼明事理一樣,對外面的爭吵不停地向他發表高論。
這樣圖紙自然是看不下去了。對於胡娜他現在還不能輕易得罪,她對爺爺的影響讓他只能暫時忍耐。
本來會選擇胡娜完全是因爲她夠笨,夠花瓶,容易掌控。只是他卻忽略了笨蛋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二來,他也想出來透透風。鄉村的風會讓他自由很多。
沒想到竟看到那樣令他震驚的場面。
“那個女孩,辰你還記得麼?就是上次在商場的那個女人啊。”
胡娜見駱辰不答話,只得繼續說下去。當然,她不會說是上次在商場羞辱她的女人。“辰,這下你知道上次是冤枉我了吧?你還向她道歉,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
面對胡娜撒嬌一樣的邀功,駱辰並不表態。
那個言辭犀利,咄咄逼人的女孩是他認識的凌凌麼?一點也不見上次見她時的柔弱和無助。
雖說他對另外一個潑婦一樣的女人更沒有好感,但是站在這裡,她們的對話自己聽的一清二楚。
不尊重長輩,還學人潑婦罵街。這些真的令他很失望。說不出來是爲了什麼,可能是上次突然意識到,自己太過於在乎一個剛剛見過幾面的女孩。
現在他有了理由說服自己。這樣不懂賢淑,沒有禮貌的女孩實在是會令他倒胃口。
駱辰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這麼多年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喜怒不形於色他還是練得很好的。表面一套,背裡一套的戲碼他也見過不少。只是對於親人,他一向寬容,也一向尊重。凌凌和凌母這樣跋扈的行爲在駱辰看來,真的有失教養。
駱辰一邊在心裡替自己找理由,一邊又莫名的憤怒。憤怒什麼呢?憤怒那個女人,她看似柔弱卻可以僞裝的那麼堅強,憤怒凌凌那麼柔弱的女人都敢反抗自己的長輩,可他卻不敢也不能。
他可以對別人殘忍,但那是他的爺爺啊。
“辰,我們走吧。”胡娜靠近欲去挽駱辰的胳膊,駱辰朝她舉了舉手中的煙,胡娜識趣地停住。
這個對她來說像畢生夢想一樣的男人,需要她的仰望。連那樣優秀美麗的女人她都能代替她守在駱辰身邊,那還有什麼事不可能的呢。
看着駱辰棱角分明的側臉,以及渾身散發的深沉和不容忽視的氣場,胡娜不禁再次傾倒。這樣的相貌,這樣的氣質,這樣的身家,只會是屬於她的。
等駱辰慢慢抽完手裡煙,兩人才一前一後進了車。黑色的越野車飛快的離開,沒有人注意,一如它來時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