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爺子

融合着身體原主人記憶的沈默言昏昏沉沉的便睡了過去,等他再醒過來時卻已經不在那略顯窄小的診所內。

打量着邊上的傢俱器皿,沈默言忍不只便是一聲長嘆。

一想到穿越已成現實,沈默言只得開始爲自己考慮起今後的打算來。

前世的他並不是什麼大老闆之類,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二十一世紀小青年。忽然一眨眼,自己就成了1980年的香港人,這多少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而且他對早期的香港就是一片模糊,最多瞭解的也就是一些香港的明星之類。

如今最讓他頭疼的就是自己這個身份,聖芳濟書院的太子哥,對於這個稱呼倒多少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輕輕撫摩了下此刻已經被包裹成糉子一般的腦袋,沈默言多少有些陡然。

看來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跟當初看的《古惑仔》着實沒什麼區別,但真正身臨其境的沈默言又多少有些不適。

說起來,自己現在這身份的家庭可真所謂是黑幫世家。

自己的那個死鬼老爹沈國豪在道上人稱屠手豪,原本是14K同字堆的話事人。

像一開始在沈默言診所外的那些大佬,諸如鐵彪、釘子等人當初都跟在他那死鬼老爹手下,也就在一年前,當初身爲灣仔扛霸子的沈國豪在一家洗浴中心被人亂刀砍死,至於灣仔扛霸子這一位置在經過一番較量爭奪,以及社團的調節下暫時由鐵彪接手。

說起14K來,在香港可謂是龍頭社團之一。

14K原名“洪門忠義會”,由國民黨軍官葛肇煌將軍創立。1945年初,他潛入廣州接收洪門組織——“五洲華僑洪門西南本部”並自稱洪門護法。到抗戰勝利後,有人指“穿草鞋,一步登天!”並指責他身爲軍統人員,竟然加入洪門。他得到軍統廣東站站長鄭鶴影的支持後,將洪門改名爲暗中受軍統指揮的“洪門忠義會”。他爲了服衆,找來洪門傳道士吳一峰,把他扎職成爲“四二六紅棍”,並辦了一份《廣州人報》專門報道江湖秘聞和聯絡羣衆。1949年6月,藝人關德興在廣州舉行義演,他乘機舉行舞獅隊伍高舉“洪門忠義會”的大旗助興,威風一時無兩。

1949年10月,共軍南下進佔廣東,並佔領廣州。他召開緊急會議,會中兄弟拒絕武裝抵抗共軍。其後他乘坐小艇,經澳門潛入香港重組“洪門忠義會”。爲掩人耳目,他以原會址西關寶華路14號爲名,自稱“14號”。以“洪發山、忠義堂、珠江水、白雲香”作山頭訣,將洪門原宗旨“反清復明”改爲“復國”,其支派直接以蔣介石的“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八個字“堆”進行活動。至於“K”字從何而來,則有三方說法。一說“十四號”人馬於1952年在石硤尾與粵東幫會火拼,大獲全勝,被冠以“K”字表揚。另一說法則認爲“K”是代表國民黨(KMT),突顯其政治背景。還有一說是爲紀念開山祖師葛肇煌(KE,Chao-Huang)。

1960年代初,包括“掛藍燈籠”在內,會員人數已達8萬人。70年代開始,14K開始向海外進軍,將勢力範圍擴展到歐美唐人街及東南亞,在荷蘭、韓國及東南亞,14K成功操縱毒品市場。14K內部也從“八大字堆”發展爲45個“堆”。同時,有傳14K與國際“殺手黨”相呼應,成立了由沙膽雄、易忠及“”領導的“殺手黨”。後來“”在荷蘭阿姆斯特丹被人槍殺,荷蘭的市場便由“老聯”所取代。1978年6月,沙膽雄利用港澳兩宗尋仇事件,製造了一件震驚中外的“澳門葡京大血案”。另外,14K還專門訓練了一支“12K金釵”女子特別行動隊,由女梟雄率領11名“美女蛇”殺手,巧使美人計“釣魚”,曾大鬧九龍城,截劫毒梟毒品,陷害某社團,打殺劫掠,無所不爲,被譽爲世界黑社會大舞臺上的一大奇觀。

14K的各個“字堆”在葛肇煌於1953年逝世後各自爲政,只有幫中元老間中還相約聚舊,年青一輩就完全隔膜,談不上同門相誼了。而幫中超級元老“大鼻登”已死,易忠又因謀殺在獄中服刑終生,很難找出一位爲衆心服口服的人一統社團。

如今的14K江湖地位便不斷受到挑戰。“老新(新義安)”、“勝和(和勝和)”等新勢力人馬倍增,在各區與14K發生磨擦,幸好14K仍能團結一致。

而沈忠——沈默言如今的爺爺就是14K僅存的幾位元老之一,雖然經常有某些字堆話事人希望邀請已經隱退的老爺子再度出山,但屢遭婉拒。哪怕是當初沈國豪剛出來混那會,都經常被老爺子教訓,但兒大不由父,最後見兒子涉足已深,便再也不管,只是將其趕出了家門。

要知道沈忠曾經在道上也是個呼風喚雨的狠角色,他更是一位形意拳的宗師級別人物。

1956年10月10日的“雙十暴動”,老爺子也是當初出面的領軍人物之一。

“雙十暴亂”最後一直到10月14日才平息,總共造成60人死亡,300人受傷,超過1000人被捕,而老爺子也是被捕的領頭人之一。

蹲完那次班房出來之後,老爺子就淡出社團,開始過起了十足十的養老生活。

都說只要一隻腳踏進過黑社會,那都是有進無退,但老爺子就是有這樣的實力,跟他同一輩的有幾個老傢伙在半退隱江湖之間便有死的莫名其妙的。不過老爺子就不一樣,一退他就退了個徹底,不再去搭理社團的任何事務,也就是這樣一位看似勢力全無的老傢伙,到如今道上的大佬依舊卻是給足了面子,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哪怕是沈默言他那死鬼老爹當初能混的那麼一帆風順,搏到個話事人的位置,多少還是社團那些傢伙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

對於沈忠,確實可以說是“雖然人已不在道上,但道上卻依舊流傳着他的傳說。”

若是其他人得知這一切,絕對會是欣喜若狂,但此刻的沈默言可不是以前的那位太子哥,他的記憶直接告訴他這些人在香港迴歸之後都將沒有什麼好果子吃,而且出來混,指不定今朝富,明朝亡,舔刀口的日子,他可不喜歡過。

不過既然重生,那定然要自己活的比上輩子滋潤,否則不就是白搭了這麼一次穿越的機會。而且憑藉自己二十一世紀的頭腦,總能在香港有那麼一席之地吧!

正胡思亂想着自己究竟該如何在香港謀生、立足的沈默言忽然便被耳邊的“喝”聲打亂,緊跟着就感覺自己整個人被輕輕的拎起,瞬間就從牀上癱倒在了地下。

“畜生,好好跪着,跟你說過多少次,在學校要乖乖的聽話,不要學那些不三不四的小赤佬……”

聽着老爺子的劈頭大罵,沈默言只是默默的聆聽着。

看着那個在衆多大佬前面不改色,此刻卻爲自己的前途而面紅耳赤的老人,沈默言第一次毫無怨言的跪倒在前。

“哎!”望着以前脾氣犟如驢的孫子,這次竟然乖乖的跪在地上聽自己數落而不再頂嘴,沈忠多少有些欣慰的嘆了口氣,隨即摸了摸那用紗布包裹嚴實的腦袋道:“怎麼,被打怕了。”

而沈默言只是搖了搖腦袋,沒有說話。

“恩,這纔是我沈家的千里駒……起來吧!”沈忠過來拍了拍沈默言膝蓋處的灰塵後,便似回憶般說道:“你到這一步,爺爺不怪你,畢竟,畢竟‘上樑不正下樑外’。當初我沒教好你爸爸,後來失去了他……我怕我現在教不好你,將來……你也不小了,爺爺在你這年紀早就出來混飯吃了。你骨子裡有那麼道韌勁,你比你那死鬼老爹還犟,不過你要知道,出來混,哪怕到了他那一步,依舊還是落得個亂刀砍死的結局,到了我這一步,也只不過那些人賣我這老傢伙一個面子而已……爺爺不希望你大富大貴、風光無限,只盼你平平安安,你就,你就這麼不肯給爺爺爭這麼一口氣……”

看着皺紋已經滿布,銀絲滿頭的老爺子,沈默言微揚腦袋堅定的說道:“爺……爺,我答應你……”

“希望如此吧!你腦袋沒什麼事,過幾天就繼續去上學,中五總得畢業……”老爺子得到沈默言的保證並沒有特別的欣喜,只是在出房門的那一刻,還是禁不住呢喃一句“這次,希望你不會再騙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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