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鈺癡癡地想了許久,就接着問道:“那後來呢?”
小歡搖頭嘆息着說道:“我們夫妻二人,自此就半步也不敢離開紅將軍,生怕她哪一天,再因爲心灰意冷而做出傻事來!兩個多月之後,我們這才離開深山,一路順着大道前行,半月後就到了陝西境內。
有一天,突然聽得路人議論紛紛,說是那甘肅督撫陳廣徵,近日被聖上提拔爲陝甘寧三省督撫,不日將要來新官上任了!
我們一聽,立即就不謀而合,準備殺了這個狗官,爲喬大官人報仇雪恨之後,再去京師找你們!誰知,這狗官,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了一羣武林高手,整日裡不離他的左右。我們多次行刺,均無功而返,好幾次還險些送了自己的性命!”
玲瓏一聽,心裡悲憤至極,急忙出聲問道:“那麼,後來呢?”
李瀟然朝着站在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那個虯髯大漢說道:“後來,我們就遇到了莫大哥!他向我們介紹了一個人。
結果,我們三人被他折服,都當即決定,暫時先不去京師找你們了,還是先幫助此人成就大事,剷除那陳廣徵等類奸臣賊子,解救天下蒼生於水火之中,更爲要緊!”
維鈺站直身子,好奇的問道:“這人是什麼人,會有如此大的魅力,竟會讓紅姐姐和你們爲他而折服?”
小歡微笑着對幾人說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揚名天下,叫那昏君,日日都睡不好安穩覺的李鴻基!”
鈺傑一聽,心裡一驚,急忙小聲問道:“這個李鴻基,可否就是李自成?”
莫鳴鋒一聽,急忙跨前一步。拉住曹鈺傑,低聲問道:“小兄弟,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大首領的別名?”
玲瓏等人一聽,也都看向鈺傑。
鈺傑急忙搖手說道:“我也是道聽途說。並不真的瞭解此人多少!只是,你們竟然都是此人手下?那可就都要小心了!現在朝廷東西兩廠,都在四處捉拿此人的黨羽,一概誅滅九族!只是,你們爲什麼會,冒死前來這京城之中呢?”
李瀟然長嘆一聲,低聲說道:“李首領率衆起義,天下皆雲集響應。但是,畢竟和朝廷十萬精兵作戰,我們一無糧草。二無後援,處處被動。於是,我們幾人大膽請命,冒死前來這天子腳下,皇城根兒。出入富商巨賈、皇親國戚家中,順手取他們幾件物品出來!但半月以來,我們卻也並沒有獲得多少財物!”
玲瓏等人一聽,都驚愕的瞪大了雙眼,這纔回過味來,爲什麼這莫鳴鋒會如此急迫的需要錢款。
玲瓏聽完之後,皺眉沉思。低聲問道:“但你們這樣去做,豈不是讓全天下人恥笑那李自成,說他靠偷雞摸狗之事起家?更何況,你們初來京師,根本就不知誰是奸商,誰是貪官。胡亂偷竊一氣,自然是收穫頗少了!”
莫鳴鋒和小歡夫婦聞聽此言,都心裡一驚,面色紅紫,急忙望向玲瓏。急於聽他說下去。
玲瓏微微一笑,低聲對衆人說道:“我卻知道一個去處,囤積了全天下的至寶!我們前去取得幾件,也不算是偷竊,反而是讓它們爲天下蒼生所有,使之物有所值了!”
莫鳴鋒等人急忙問道:“什麼去處?”
維鈺也是微微一笑,朗聲說道:“自然是那天子居處,皇宮裡邊了!”
衆人一聽,立即都愣在了原地。
鈺傑一聽,急忙大聲說道:“不可!我們如果這樣去做,豈不是明知犯法,還要以身試法?萬萬不可!”
紫凝望向玲瓏,一雙眼中滿是信賴,低聲說道:“玲瓏哥哥說的極是!與其零散偷盜,費時冒險,反不如進宮一試!只是,必須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露出行蹤來!”
玲瓏聽得平日裡,最是沒有主見的紫凝,今日裡,竟然會出聲堅定支持自己,不覺感動的擡頭多看了她幾眼。
紫凝被玲瓏一望,心裡立時鹿跳不已,臉上也霎時緋紅一片了。
維鈺不經意之間,看見這細微一幕,不由心裡一跳,但也很快面上帶笑,朗聲說道:“沒事,沒事!即便入宮取不到什麼寶物,我們還有兩個朋友,可以順便去探望一下啊!”
玲瓏一聽,知道她心裡惦記那宮中的兩人,就會心一笑,輕輕拉起維鈺手來,小聲對她說道:“我們如果此次決定入宮,帶誰,卻都不能帶你!”
維鈺一聽,急的大聲反問道:“爲什麼?憑什麼?這麼好玩的事情,竟然沒有我的事情!這怎麼可以?天理不容啊!”
小歡看她急的臉都變綠了,就笑着對她柔聲說道:“小鈺乖乖,你以爲入宮是去玩的?說不定,我們就會和那些大內高手相遇,那可就是,要冒着生命危險的啊!”
維鈺一聽這話,竟然哈哈大笑起來,親熱的挽住玲瓏的胳膊,笑得氣也喘不過來了,斷斷續續的說道:“笑死我了!大內高手?屁!我早就見識過這些所謂高手的身手了!哥哥,小歡竟然還怕他們?笑死我了!”
其餘等人見狀,都覺得莫名其妙,唯有玲瓏知道,維鈺是想起了五年之前,橋老二和鶴沖天與那些大內高手過招的事情,不由得也捂住嘴巴,背過身去,笑出聲來。
紫凝看玲瓏一邊笑着,一邊竟然就將維鈺摟進懷中,兩人笑作一團,立時心裡莫名涌上一股酸澀,急忙用手捂住胸口,黯然神傷。
鈺傑上前一步,拍拍兩人肩頭,輕聲提醒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商量,儘早拿定主意纔是啊!”
衆人竟然全都本能就齊刷刷將視線,集中在玲瓏的身上,等着她發話。
玲瓏雙眼放出光亮,朗聲說道:“諸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事不宜遲,我們今夜就入宮一探!子時,我們皇宮北城牆根下碰頭!”
衆人一起發聲,點頭稱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對玲瓏的說法提出異議來。不知不覺之中,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孩子,竟然就成了大家的智囊核心了!
衆人擡頭看天,已是夜色降臨,就再不耽擱,各自散去。
玲瓏幾人快速返回曹府,卻剛趕上吃飯時間。
維鈺一直擔心玲瓏不讓自己前去,就心事重重,不停摸着腳邊匍匐在地的雪兒,嘴中不停的唸叨着:“雪兒最乖了!我們和哥哥一路相伴,從沒有分離過,更沒有撇開過誰,單獨外出過,你說是不是啊?因爲,我們和哥哥是一體的啊!是不是啊?哥哥也最疼維鈺了,你說是不是啊?哥哥絕對不會,絕對不會撇開維鈺的啊!你說是不是啊?”
飯桌之上,曹文清耳邊只聽得維鈺不停唸叨,就皺起眉頭,高聲問道:“維鈺,你今天怎麼了?對着一隻狗兒,說這麼些話出來?還不快些吃飯,仔細天涼,飯冷得快!”
維鈺一聽,立即擡頭盯着玲瓏去看,大聲回答道:“知道了,我也只是因爲,對某人說話,害怕他不聽,這才迫不得已,對着雪兒說的!只是希望,這個某人,能夠間接通過雪兒,知道我的心思罷了!”
柳氏不明所以,只得搖頭說道:“好了,好了!你這孩子,一天到晚,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來!快些吃飯吧!”
維鈺最後一次盯着玲瓏,狠狠的看了一眼,就不再說話,低頭大口的吃起飯來。
玲瓏心中知道維鈺是給自己說話,微微一笑,就也伸手出去,摸着雪兒的頭,柔聲說道:“哥哥當然知道,雪兒是最乖的了!哥哥也不願意和雪兒、維鈺分開半會啊!既然如此,那就生死在天了!雪兒,你說好不好啊?”
“耶耶耶,雪兒當然會說,最好不過了!”
維鈺立時高興的跳起身來,手中正夾着的一筷子菜,噼噼啪啪,掉落了一桌。
曹文清和柳氏對視一望,都氣的無可奈何,只得權當沒有看見,繼續吃飯。
但,唯有鈺傑和紫凝心中知曉,方纔這兩人,各自通過給雪兒說話,其實已然交流完畢,得出一個結論來:維鈺今夜,可以隨衆人進宮一探!
鈺傑立即心裡擔憂不已,害怕維鈺頑皮好動,萬一今夜入宮有個什麼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紫凝垂下頭去,心裡的酸澀之感越來越是強烈,竟然有了些微的痛楚了。
不知不覺間,子時已到。
整座京城沉入一片靜寂之中,唯有打更之人,不時繞街而過,一邊敲着梆子,一邊高聲喊道:“深夜入睡,小心火燭!”
皇宮北牆角下,從東西兩個方向,各自飛身而至三道黑影。
小歡一看,玲瓏、維鈺和鈺傑,三人身形飄忽,就知道輕功不弱,不由得心中大喜。
玲瓏看六人到齊,就低聲說道:“這裡的城牆最高,但是防守的兵力必然最爲薄弱。我們進去之後,沿着樓閣、高檐進入,儘量不要在地面行走!萬一碰上護衛兵士,切不可戀戰,脫身自保,更爲重要!”
衆人一聽,都心中讚歎不已,暗自佩服這玲瓏的思量周全,就都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