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秋之中,被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是一件無比愜意的事情,溫暖、恬淡的生活是修士平日裡日復一日枯燥的日子裡極爲奢求的事情。
明都城封城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之前街上冷清模樣依稀還在眼前,宛若昨日般。如今,明都城內又恢復了一片熱鬧的光景。
“嘿!來幹!”
“爽快,他媽的這些日子可把我憋壞了。”
“哈哈,你都突破瓶頸了還憋壞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
淅雨聽風中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酒杯的碰撞聲不絕於耳,人們的吆喝聲在街邊迴盪,醇厚的美酒響起飄向街邊巷尾。城中這座最好的酒樓再次綻放出屬於它的輝煌。
“啊……”白千羽躺在瓊樓的屋頂,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將身旁的酒壺託在手上癡癡的望着,嘴裡喃喃到,“走了啊,也不知何時再能相遇……”
天邊蕩過一羣灰雁,悠揚的啼鳴聲勾起了人心中的惆悵。白千羽兀自的獨飲了一大口酒,擦了擦自己的鼻子,臉上泛起一絲微醺之意,望着向北方的方向,眼神有些迷離。
白千羽沒注意到的是,有一個曼妙婀娜的身影從屋頂的背陰面偷偷的摸了上來,顯然是個女子。女子躡手躡腳的慢慢的朝着毫無防備的他臨近着,不敢大聲喘氣。
待還有幾步的距離時,女子突然一跳。
“在想什麼呢?”女子輕叱道。
白千羽是何人,爲數不多在這個年紀就達到王者境界的人,哪裡能沒注意到有人出現在自己背後,而且還是個弱女子。
“妍瑤啊,你說說你多大的人了,怎麼還是像個小姑娘家家的,天天沒個正形。”白千羽淺淺一笑,並沒有責怪身後那女子的意思。
“切,我就是小姑娘。你要是不服的話,那酒樓你來打理好了,反正我也是看夠了。”妍瑤穿着一襲羅裙,往日的成熟風韻已然不再,到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格外可愛動人。
“別別別,我錯了,算我有眼無珠,我們小妍瑤就是小姑娘。”白千羽連忙解釋道,暗地裡卻腹誹着,“哪有這樣的,動不動就威脅人家的。”
“這還差不多,本姑娘也不是那種不講情理的人,這次就原諒你了。”妍瑤噗嗤一笑,然後裝作一副傲氣的模樣說道。
“那白某多謝妍瑤姑娘了。”此時白千羽也支撐起身體坐了起來。
“你這次回來竟然呆了這麼久,真是少見。你剛纔發呆想什麼呢?噢,不會是又想偷偷的溜走吧!”妍瑤叉着腰,面善有些不善,伸手就朝着白千羽的耳朵抓去。
“哎呦,哎呦。輕點,輕點,快放開,我的姑奶奶喲。”白千羽拉着妍瑤的手,臉上的表情像是吃了苦瓜一般,痛苦的無以復加,“不走了,這回不走了。”
“嗯?那以後呢?”妍瑤眉毛輕挑,她還是第一次見白千羽答應的那麼痛快。
“以後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這麼痛快,你不會騙我吧?”妍瑤眉頭一皺,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幾分。
“哎呦,疼,真疼,快放下。我不敢騙你,真的。快鬆手,我發誓,發誓還不行嗎。”白千羽舉起手,做出一副要起誓的模樣。
看到他這副模樣,妍瑤也有些信了,半信半疑的問道:“真的?”
“真的,真的。快放手吧。”
再三確定後,妍瑤才放心的將手鬆開。白千羽痛的表情已經扭曲了,趕緊揉搓着被蹂躪的耳朵,齜牙咧嘴的模樣有幾分滑稽,惹得妍瑤一陣捂嘴偷笑。
“你下手可真狠。”白千羽抱怨道,“你還在這裡笑,我的天!”
“怎麼不服?要不要再試試?”妍瑤瞪大着眼睛,威脅着。
“不敢,不敢,可別來了,真的要掉了。”白千羽身爲王者境界的強者,竟然在一個女子面前這般模樣,如同一個小貓般,不知道外界的那些敬仰他的強者知曉了,會作何感想。
“那剛纔爲什麼發呆啊。”沉默了一會,妍瑤還是有些好奇。
“哦,我在想何時能再見到荒小友。”說着白千羽似乎是忘記了耳朵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一臉期待的望向遠方的雲淡風輕,“可能下一次再見,他就已經名震星空了吧!”
“你想的有些遠吧,雖然荒公子的確天縱神武,不過現在還是太初境,你也想的太遠了吧,日後的日子還不好說呢。”妍瑤忍不住說道,“這麼長時間,一直以上好的最菜招待他們,分文不取,你還真是高風亮節啊。”
“你不會明白的,他有多麼特別。”白千羽淡淡一笑,“他可是他的孩子啊。”
……
這是一片青蔥翠綠的山野,重山疊嶂,連綿不絕,樹木茂密,氤氳的霧氣在溫和的陽光照射下繚繞在山間,宛若一處與世隔絕的仙家福地。在極爲遙遠的山澗中,還有這奔騰的流水之聲幽幽傳來,給這片靈氣磅礴的通天福地,點綴了無限的生機。
此時在羣山環抱的一處平原之上,一對無憂無慮的青年男女正在優哉遊哉的遊蕩着,時不時還停下來望了望周遭的優美風光。雖然已經進入秋季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不過這裡像是失去了季節的束縛,絲毫沒有一絲秋天的跡象。
“這就是天隕之地嗎?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還以爲會更加狂野、戰鬥一些呢?”荒天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碧綠感嘆道。
這一男一女正是離開明都城,經歷了一個月長途跋涉的荒天和雲伊二人。因爲耽擱許久,荒天再也不想在路上多耗費多餘的精力了,一路上拉着雲伊急匆匆的朝着地圖上的天隕之地趕來。
直到踏上這片土地,他纔將腳步放慢,不急不緩的欣賞起周圍的風景來。經過一年多的時間,荒天一個人穿越大荒,先是遇見了曦月,然後又遇見了雲伊,最後歷經如此多的波折終於到了目的地。
那個梳着柔順藍髮的大眼睛少女的身影再次浮現在荒天的腦海之中,自從與她分別之後,荒天一直都在爲她的安全擔憂。
“她應該早就到了吧。”荒天心想着,默默的爲曦月祈禱着,“希望她一定要沒事啊,一定要在這裡尋到她。”
天空突然飄過一羣飛鳥,在荒天和雲伊的頭頂劃過。嘹亮高昂的嘶鳴聲迴盪在平原之上,掀起陣陣酥風。
“這天隕之地還真是有意思,明明已經入秋了,卻還是這樣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宛若初春。”荒天對此嘖嘖稱奇,“天隕書院的手段還真是高深莫測,竟然可以做到這樣。”
雲伊朝着四周看了看,輕微的風在她的臉頰上浮動,撩撥着鬢間的縷縷青絲,顯得格外嫵媚,“雖然有明顯佈置的靈陣結界,但這應該不單單是人爲的手段。絕大部分都是天然形成的,經過將近一個紀元的變遷,這裡的生機與靈氣再度萌發才導致成這個樣子的。”
“噢?”雲伊的話顯然引起了荒天的興趣,他眉毛一挑問道,“你的意思是它本來不是這樣的?而是後來演變過來的嗎?”
“嗯。”雲伊輕輕地點了點頭,“你應該知道天隕書院的前身吧。”
“你是說天隕閣?”荒天有些狐疑,“這跟天隕閣有什麼關係?”
“天隕閣,太古紀元就已經有了十分悠久的傳承了。到上一個紀元的末年,第七位閣主繼任,就是人們尊稱的第七閣主。他是個硬氣的人,當時天隕閣已經不復當年星空下的霸主地位,他還是帶着殘兵舊將在北辰這處星空的極北之地,抵禦着那股神秘的力量。”
“你是說……”荒天表情慢慢的變得有些嚴肅。
“沒錯,想必你已經想到了。”雲伊淡淡的迴應着,“那是最後一場以天隕閣爲名的戰役,戰鬥的慘烈程度難以想象,日月移位,山河破碎,天地都被打崩,周遭無數星辰被轟爆,破碎成流星灑向大地。”
“以這裡爲中心,被破壞的最爲嚴重。無數生靈盡數泯滅,無數身影就此倒下,鮮血匯成河流,侵染大地。屍骨堆積成山,整片天地死氣沉沉。”雲伊頓了頓,看了眼荒天凝重的表情,眼神略微黯淡了一瞬,“所以這裡被稱爲天隕閣的隕落之地,天隕之地,也是天殞之地。”
“可惡……”荒天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地陷進自己的皮肉之中,“這幫畜生,竟然如此囂張猖狂,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們全部趕出去。”
荒天知道現在自己的實力還不夠,甚至對付一個墨傾都要拼盡全力,才能傷到對方一絲。想要做到這一切,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還有這更艱難的挑戰等待着他。
想到這荒天搖了搖頭,話鋒一轉,問道:“這裡之前成爲那種樣子,那究竟是怎樣變成如今這樣的?”
“很簡單。”雲伊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泥土在掌心,看着它們被風帶向遠方:“修道之人,逆天而行,身死化道,反哺天地,爲這片天地重新築道,正所謂一鯨落萬物生,便同此差不多了。”
“生命,是在生命的代價下開枝散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