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潛的聲音不高,但卻像是霹靂橫空,震撼在每一個人的內心。雖然不是什麼豪言壯語,卻掀起了內心的滔天巨浪,讓人心潮澎湃。
千百年來,那股力量一直在暗中一刻也不曾消停。每一次的行動,必定會造成一樁又一樁的血案。
只有經受過他們青睞的人才知道,他們有多恐怖。可惜的是,跟他們打過交道的人大多都死了。
偶爾有些倖存者,不過經受過那種慘無人道的對待,大多也都精神崩潰了。剩下的,就是些心智極爲堅韌,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忍耐着心中從未停歇的怒火,尋求機會報仇的。
百餘年的歲月匆匆而過,他錯過了屬於他的璀璨盛世,也放棄了與這個世界的聯繫。
他經常夢見他摯愛的人們,在他面前一個個倒在血泊中,最後他也陷入寒潭慢慢下沉,彷彿陷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往往這個時候他都會滿身溼透的驚醒。
在隱忍中獨自砥礪前行,他也曾想過一了百了,可是他覺得就這樣放棄,實在是沒有臉面在黃泉路上面對那些他摯愛的人。
所以他即便看不到前方的道路,也選擇苟活下去,繼續等待着,哪怕只是一絲渺茫的希望。
漫長的歲月積澱下,唐潛早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將自己的悲傷與苦痛壓抑於心底,破後而生,他的道心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湛藍光芒爆發,唐潛揮舞着冰寒火焰,縱橫天上地下,激烈的與墨傾碰撞着。
不得不說湛藍冰焰不愧是飽受盛譽的天地靈炎,每一次火焰噴薄,就有着寒冰之力涌動,大股寒氣輕輕蔓延,逼得墨傾節節敗退,被打的毫無脾氣。
唐潛神勇無敵,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成就聖者境界,而且實力本就壓墨傾一頭。再加上心頭怒火中燒,壓抑了百餘年的怨氣爆發,打法中帶着七分拼命,更是讓墨傾難以招架的住。
墨傾咳出一大灘黑色血液,披頭散髮看起來極爲狼狽,整個人倒飛而去,身上的傷口還在不住的流淌鮮血,身體的幾處也被冰塊凍住,無法行動。
他一聲大吼,怒目而視,甚至臉上的表情都因爲憤怒而扭曲了起來。
唐潛冷笑一聲,整個人在半空中一個迴旋,將火焰灑出。如流星雨般的冰焰密密麻麻射出,一瞬間就將墨傾的身影淹沒,激起大片白霧與煙塵。
在一旁的唐休癡癡的望着前方那個矗立在半空中的身影,目光有些呆滯了,一股晶瑩乍現,緊接着燙的淚水奪眶而出,化成兩條小溪從他的臉頰滑下。
而唐家另一個聖者境界的長老,蒼老的雙眼中也泛起了朦朧的水霧,鼻子一酸,竟不由自主的嗚咽起來。
“哎……”唐休顯然是注意到了兩人的反應,略微一失神,不禁輕嘆一聲。
可是局勢還未定,不允許他放鬆警惕。僅僅一瞬間,他就再度提起精神,嚴陣以待起來。
身上湛藍色火焰靜靜燃燒,升騰起長龍一般的蒼白寒氣,震碎四周林立着的一座座巨大的冰雕,化成漫天碎屑。
眼看着唐潛一步步走來,墨傾如臨大敵,全身上下都緊繃到了極致,精神時刻高度集中着。
寒氣逼來,冰涼的感覺浸透了他的全身,甚至要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可他只能強行壓下這種下意識的反應。他身上涌動起黑色靈力,不敢將精氣泄掉分毫,生怕自己逐漸被那防不勝防的寒冰之力侵蝕。
“像你們這種委身於黑暗之中的人,我很不屑。”唐潛冷冷的掃了一眼半跪在他面前的墨傾,此時墨傾已經縮成了一團極力抵抗着。
“希望你下輩子做個有骨氣的人,不要再誤入這般人人得而誅之的道路。”說着唐潛舉起纏繞着冰冷寒炎的手臂,一股肅殺之氣從他的衣袍下席捲而出。
荒天默默的看着唐潛手臂上纏繞的火焰,他對火焰之力最爲敏感,雖然是寒冰之力所凝聚的天地靈炎也不除外。
荒天眯着雙眼,從剛纔開始他就感受到了一股紊亂的波動,起初只是一絲,後來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頻繁,他才留意到。
雖然他現在的實力十不存一,但是神識之力尚能調動些許,特別是他對火焰之力的敏感,
“糟了,他堅持不住了。”
“你說什麼?”雲伊聽到身旁的荒天突然冒出一句話,被嚇了一跳。
荒天深深的看了唐潛一眼,深吸了一口氣,用神識給雲伊傳音道:“我對火焰之力極爲敏感,雖然這瀚藍冰焰的本體是極寒之力,但也能算做火焰之力的範疇。”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而且聯想到原本只有逍遙境界的唐大叔,現在竟然境界實打實達到了聖者境界,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他身上靈力平穩,氣息也非常平順沒有絲毫的虛浮。可當他施展出着瀚藍冰焰的時候,我終於覺察到了。靈力可以騙人,實力也可以騙人,但這這股本源的力量是不會騙人的。”
雲伊一臉疑惑,眨着大眼睛看着荒天,“他在騙人嗎?你的意思是他只是在裝樣子嗎?”
“也不能說在騙人,你還記得在唐家靈泉前有一處禁地嗎?”荒天摸着下巴。
“哪一個?”雲伊大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十分可愛,“你是說那天你發呆看入迷了的那個石陣嗎?”
“對,就是那個。”荒天點了點頭,“當時我就覺得那裡有着一股隱晦的氣息,似乎非常熟悉,不過當時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遇見過那絲氣息,因爲這與我所接觸的任何人身上的靈力波動都不同。”
“如果硬說的話,倒是與唐大叔身上的氣息有那麼一點點相同,這也就是爲什麼當時我答應唐慕霜的委託。那個時候,我也僅僅是猜測,甚至可以說是賭,她口中那個人就是唐大叔。”
“直到今天,他施展出這奇異的冰焰後,獨特的氣息卻正好跟那日我感受到的極爲相似。而且唐家主曾與我在大殿中密會,曾點播我,他說唐家有一脫胎換骨秘術,只供天資最驚豔的族人修行。”
“雖然修煉的條件極爲苛刻,但據說修至大成,可以脫下舊體神胎,分別進行修行。最後再合二爲一,從而實現終極一躍,化繭成蝶。”
“你的意思是,在禁地中鎖着的是唐大叔脫下的舊胎?”雲伊瞪大着眼睛。
“是他的舊胎,卻不是鎖,我更傾向於他們是在保護。表現出禁止人員進入,做成囚牢模樣,不過是掩人耳目,其實我猜測就連整天守衛在禁地前的幾人都認爲自己是守衛被囚禁着什麼東西。”
“他們連自己人都騙嗎?”此時雲伊似乎也已經明白了,眼中閃過深意。
“沒人知道纔是最安全的,就像唐大叔說的他受過重傷,道行已廢,他脫去舊胎憑藉着靈泉的滋養慢慢恢復。謀求着日後有朝一日兩胎相遇,一遇乘風化龍。”荒天目光灼灼,他終於將整件事情看了個透徹。
雲伊重重的點了點頭,顯然很認同前者的分析:“這種功法,怕是也不是盡善盡美的。在功成之前應該會有一段不穩定期,合二爲一需要長時期磨合,適應道則和內蘊的相撞。”
“如果我猜的沒錯,他的不穩定期已經到了。”荒天暗嘆了一口氣。
唐潛現在是整哥局勢的關鍵,如果他的不穩定期到來,對他們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墨傾這個威脅還沒有被解決,到時候他們所有人的處境又都危險了。
果然,唐潛的高舉的手臂久久未能落下。只見他臉上的青紅交替,手臂上的藍色火焰明滅不定,如同風中的一簇小火苗,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樣子。
在等待了許久也不見對方的攻勢,似乎是察覺到了不對,墨傾試探性的睜開雙眼,偷偷的瞄向唐潛的臉。
不得不說能夠成就聖者之位,墨傾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眼見唐潛的情況不對,馬上抓住戰機進行反擊。
“哼!”墨傾一聲冷哼,黑色靈力暴起,瞬間遏制住了上涌的寒氣,同時擊碎層層包圍過來的冰刺,一股磅礴的力量擴散開來,席捲了在場的所有人。
黑光幽幽,遮掩了天地間的所有光芒。無數碎片在黑暗中閃動,夾雜着濃厚的法則之力,逼得唐潛節節敗退下來。
“剛纔不是很囂張嗎?之前的勁頭呢,你的能耐呢?”墨傾臉上表現出扭曲的神色,在一旁狂笑着,整個人瘋魔了一般,“就算你沒死又怎麼樣,今天就讓你再死一遍。在場的所有人都會給你陪葬,讓你在黃泉路上不會孤獨。”
此時局勢翻轉了過來,墨傾佔據了主動權。步步緊逼,漆黑的靈力翻滾着,每一次涌動都會將凝聚成型的冰焰擊散。幾番下來,唐潛身上的靈力都已經黯淡無光,更別提瀚藍冰焰了。
一聲悶響,唐潛胸部遭受重擊,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狠狠砸向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