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年輕人比較有話說, 老韓啊,以後我們要經常聚聚。”任侯把話題轉向了任梓靜和陳祁慎。
“是啊,老朋友就要多聚聚, 今天就到這吧。”韓柯舉起酒杯, 示意最後的敬酒。
“好, 好。”大家一起舉杯後韓柯就帶着陳蓉、陳祁慎先離開了。
“寶貝啊, 這個陳祁慎真的不錯, 你當年的眼光很準啊。”任夫人寵溺地拍着任梓靜的肩膀。
“所以你也覺得我堅持轉系是對的?”任梓靜親暱地摟着母親的脖子撒嬌。
“簡直是胡鬧!”任侯突然用力拍了下桌子,任梓靜母女驚慌失措地看着他,“人家陳祁慎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 你簡直就是恬不知恥!”
“你怎麼知道他對小靜沒意思?不管怎樣你也不能這樣說女兒啊!”
“爸爸也想你好,所以厚着臉皮去找老韓, 但爸爸觀察了他兩個多小時, 他的心思不在上面。”任侯平靜了許多, 只是他對女兒有太多失望。
“爸,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我真的喜歡他,無可救藥。”任梓靜站起身走到父親面前,跪了下去,眼帶淚花。
“寶貝你幹嘛呢,甭管你爸爸怎麼說, 媽支持你!快起來!”
“我也不管了, 隨你去吧, 別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就行。”任侯扔下母女倆先出去了。
任梓靜在母親的攙扶下站起身, 笑了笑, 快了。
*** ***
陽光透過偌大的落地窗溫柔地灑在陳祁慎的辦公室裡,不禁讓人回憶起小時候最溫暖的時光。
小曦洋和小祁慎坐在小學教室後面的假山上吃冰棍, 這是塊很隱蔽的地方,小曦洋可以不用擔心被人看到後偷偷告訴媽媽。今天的話題略顯嚴肅,是小曦洋先提起的。
“弟弟,哥哥以後娶了老婆你會不會不開心?”
“怎麼可能,我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我們要是喜歡同一個女生怎麼辦呢?”
“讓給哥哥啊,哥哥什麼都給我,我也要對哥哥好。”
“應該我讓給你,做哥哥的要大方!”
“哥哥你真好,媽媽都不給我買冰棍!”
“那是!我就你這麼一個弟弟,不對你好對誰好。”
陳祁慎想着想着不自覺地苦笑了起來,那時候真的很天真,講的話也很幼稚,但卻沒想到一語成真。
“副總。”秘書突然敲了敲門,拿着一疊資料進來了,“這是您要的資料,盛德醫院的所有背景還有這幾年的盈利狀況。”
“放下吧。”陳祁慎並沒有接過資料,他突然有些猶豫自己這麼做對不對。
就在這時手機振動了,一條新信息。
『林以慕和餘曦洋下週末結婚,阿琛收到了喜帖。』
重點不在信息是誰發的,陳祁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任梓靜發的;也不在她怎麼知道自己號碼,這太容易了;而是在於他們要結婚了,自己連請帖也沒有收到。
眼睛又忽然刺痛起來,這個毛病已經跟着自己六年多了,最近病發比以往更頻繁。陳蓉並不知道兒子有這個毛病,陳祁慎也不想告訴她,因爲陳蓉肯定會因爲緊張而帶他去盛德醫院,那裡的眼科排名是全國第一。
他曾經也去別的醫院看過,但醫生給他開的抗菌藥沒多大效果。最近已經要靠止疼藥了,疼痛的力度、時間都遠遠超過以前。或許這是個機會可以去看看結婚前的林以慕。
算起來這還是陳祁慎第一次走進盛德醫院,小時候媽媽不讓他來找爸爸,長大後也沒必要來,但今天爲了見林以慕,爲了和餘曦洋好好談談,他掛了個號。
“請問有個叫林以慕的病人在哪間房?”陳祁慎想先去看看以慕。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不能隨便透露病人隱私。”護士小姐雖然被陳祁慎迷倒了,但還是很有職業素質。
“我是她朋友,聽說她身體不好想看看她。”陳祁慎很溫柔地在給護士下迷藥,眼看護士就要忍不住翻記錄了,卻被餘祥泰叫住了。
“祁慎?”餘祥泰不確定的喊了陳祁慎的名字,對護士擺了擺手示意她去忙別的。
“我來找人。”陳祁慎皺了下眉頭,他從來不喜歡和“父親”說話,沒想到第一次來盛德就碰到他,現在只想找個理由離開。
“你是來找同學的吧?”餘祥泰很和善地看着小兒子,有幾年沒見到他了?自從兩年前陳蓉和他劃清界限時起就不曾再有他任何消息,當然這裡不包括他變成弦漱財團副總的消息。
“我先走了。”陳祁慎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你哥帶她走了。”餘祥泰拉住陳祁慎,“可不可以和爸爸談談?”
“請不要用‘爸爸’這兩個字。”陳祁慎推開餘祥泰的手離開了醫院。
原來林以慕已經不在醫院了,這樣看來一時半會兒也見不着她,陳祁慎坐在車上想着接下來該怎麼做,是否應該直接找餘曦洋。
驅車回了公司,剛進辦公室秘書就告訴陳祁慎收到了一封喜帖,打開一看,真是餘曦洋和林以慕的婚禮請帖。
餘曦洋不怕被砸場子麼?陳祁慎苦笑着把請帖放進抽屜,你竟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也許現在該做的是找一份像樣的結婚禮物。
*** ***
餘曦洋爲林以慕準備的婚禮很簡單,只是請了雙方的親人和爲數不多的朋友,本想請國外的設計師爲林以慕量身定做一套婚紗,卻被她婉拒了,只好在今天這個空閒的日子帶着她去淮海市最好的婚紗店挑一件。
“這件不錯,你覺得呢?”餘曦洋寵溺地看着從第N次從試衣間走出來的林以慕,這件婚紗終於完美地襯托出了她的氣質,清新卻增添高貴。
“你說好就好。”林以慕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看似很溫柔很聽話,但餘曦洋知道,她不在乎也不快樂。
店員一面誇讚新娘子漂亮,一面在心裡埋怨這新娘太不懂得珍惜這樣優秀的新郎,恨不得代替她穿上婚紗,不過生計是最重要的,先促成這樁買賣。
“先生,那就定這套?”
“恩,就這套吧。”餘曦洋走上前,輕輕摟住林以慕,在她的耳邊附聲道,“謝謝你肯爲我穿上它。”
林以慕怔怔地看着餘曦洋,他到底喜歡自己什麼?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卻還鍾情於一個剛流了產的女人,愛情這東西真的沒有理由,就像自己被陳祁慎傷得這麼重卻還是忘不掉他一樣。
不過愛情並不是全部,至少現在對自己而言,愛情該捨棄了。
林以慕主動吻了吻餘曦洋的側臉,讓店員一陣羨慕,就連餘曦洋都被嚇到不知所措,“我去換衣服,等我。”
這一幕恰好被玻璃窗外的陳祁慎看見了,他本來是打算隨便逛逛挑禮物的,卻沒想到路過婚紗店看到這種情形。
陳祁慎的身份是大人們拼命掩蓋的秘密,他的童年沒有自由自在的天真爛漫,他得到的關愛僅是別人的二分之一,所以他再努力再成功也不能否認自己害怕失去,或者說是經不起失去。
六年前他被林以慕生氣的樣子吸引,沉迷於她單純美好的笑容,所以他會時不時扮酷,滿足地看着她嘟嘴,再花盡心思寵她,貪婪地享受她連帶着送給他的快樂。沒能和她真正在一起是他最後悔的事。
六年後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心心念唸的林以慕,卻又親手傷害她。面對林以慕,他連說愛的勇氣都沒有,成天用可笑的恨意來說服自己。現在林以慕穿上了餘曦洋的婚紗,再不爭取就一點機會都沒了。
於是他站在婚紗店門口等餘曦洋和林以慕出來,然後放低了姿態對林以慕說:“能給我五分鐘麼?”
“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五分鐘太寶貴了。”餘曦洋摟着林以慕的手突然收緊,沒想到陳祁慎會出現在這裡,這世界還真是小。
“好。”林以慕冷冷地說了一個字,然後對着餘曦洋笑了笑,“給我五分鐘,相信我。”
“那我去車上等你。”這是林以慕第一次讓他相信她,餘曦洋忍不住答應了。
林以慕跟着陳祁慎上了他的車,現在沒有了包袱,終於可以徹底了結他們這一段了。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你好點了嗎?”
林以慕做夢也想不到陳祁慎會說出這種話,但對她沒什麼影響了,“不用道歉,我們之間說不上誰對誰不住,從你的角度,我不夠信任你,動不動就吃醋,從我的角度,你沒有給我安全感,忽遠忽近的。你硬把我們重新扯在一起不過是想賭一口氣,但我真的累了,好聚好散吧。”
“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爲那晚的事鄭重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別……”
“不能!”陳祁慎話還沒說完就被林以慕堵住了,“我真不怪你,是我自己一味的爲了小孩圍着你轉,真的,我咎由自取。你別這麼跟我道歉,我不習慣。”
“你能不能看着孩子的面再給我一次機會?”陳祁慎用了他自以爲是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