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早上8點25分,林以慕推着行李箱從機場國際到達出口走了出來,摘下墨鏡環視一週,這該死的餘曦洋人去哪了?明明說好8點來接她的。
六年了,林以慕在澳洲呆了六年,從預科讀到碩士,準確的說是躲了六年都沒有回國,這六年除了在墨爾本的同學、父母以及馬路上的陌生人,就只見過餘曦洋。但這次回國是瞞着所有人的,除了要來接她的餘曦洋,算是目前在國內僅有的還保持聯繫的朋友。
“一出來看不到我是不是很失落?”餘曦洋突然出現在林以慕身後,親暱地摟住她的肩膀,機場外面還是挺冷的,但眼前這位長相還算可以的美女只穿了件襯衫,餘曦洋不禁有些擔心她着涼。
“我只是隨意感受一下祖國美好的氣息,然後有些惆悵,好久沒在一個地方看到這麼多人了。”林以慕借蹲下繫鞋帶的動作逃離了好朋友的臂膀,重新戴上墨鏡,一方面坐了一夜飛機再看到陽光實在太刺眼,另一方面是不想任何人認出她,儘管在機場不太可能出現這種巧合的戲碼。
“這機場是不是改建了?我怎麼不記得有這麼多柱子;還有啊,綠化也重弄過了吧,我走的時候就長方形一塊,哪有這麼花紅柳綠的;哎對面那小區還是寫字樓啊什麼時候起的,會有人來機場這麼偏遠的地方住麼?出門有公交嗎……”
餘曦洋很自然的收回胳膊,把手插進口袋,連他自己也不能肯定現在對眼前的女生只有朋友之誼,忍不住搖搖頭,仔細打量着林以慕,都出國這麼久了,過着舉目無親的日子,竟還和以前一樣喋喋不休,每個細節都要點評一番,賢淑的氣質一點沒養成。
“歡迎回到淮海市的懷抱,你打算住哪呢?”餘曦洋還不知道林以慕要去哪裡,就連她回來的原因也都不清楚,電話裡她什麼也沒多說。
“你有沒有地方給我落腳?我暫時不想回家,我回來沒跟他們打招呼,有點事兒要自己辦,不會打擾你太久的,我這麼漂亮住賓館多不安全呀!”林以慕放出期待的小眼神等着眼前的好朋友給出肯定的答覆。
“嗯我想想啊~”餘曦洋沒想到林以慕會沒地方落腳,“帝景怎麼樣?那裡空着,但是有兩年無人問津了。”
原來帝景的公寓已經沒人住了,自打六年前餘曦洋和那個人打了一架之後就變樣了,那個人帶走了爆米花和可樂,餘曦洋獨自住了兩年,出國後便搬家了。
“好啊,市中心方便。”學校附近應該碰不到熟人了,況且林以慕也不是會觸景傷情的柔弱女子,雖然有很多事情是在帝景發生的,但過去的事情她應該放下了,這次回來是爲了新的人和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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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曦洋驅車帶林以慕去了帝景公寓,這附近街道還是老樣子,能看見淮大設計一流的學院樓,大一在這住了幾個月,周圍那幾家好吃的餐廳貌似換了門面,不知道廚師換了沒,相比人物風情,作爲一個吃貨,似乎對這些更加看重。公寓裡陳設並沒變,只是都蒙了一層灰,味道也夠嗆人。開窗換氣,打掃衛生是現在能入住的前提。
兩個小時後林以慕和餘曦洋紛紛坐在沙發上大口喘氣,股感還是那麼熟悉,屋內終於一片整潔明亮。就是牀單得洗,被褥要曬,還不能立刻躺牀上倒時差。
“你說我爲什麼要因爲你回國就請假呢?當車伕也就算了,看你人生地也不太熟的,給你個地方住也罷了,誰讓咱是好朋友,但打掃衛生是哪出,我好歹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黃金單身漢,累了半天沒半點好處啊!”餘曦洋故做幽怨狀,其實心裡比任何時候都開心。
林以慕一本正經地開始扒手指頭,“知道你是堂堂註冊建築師、城市規劃師、土地估價師…的徒弟,請假很不容易,作爲一個高幹子弟兼富二代打掃衛生也不容易,但是!”話鋒一轉,突然變臉,“我坐十幾個鐘頭的飛機回來忍者睏意自己一個人打掃衛生,你於心何忍呢?”
“那你早點告訴我回來是投奔我的話我就能請阿姨來打掃了,看我手都被牀板蹭破了,這可是建築師的手。”餘曦洋一改往常溫文爾雅,和煦體貼的形象,嬌嗔起來。
“上回見面的時候你還挺正常的,畫風不要轉這麼快,你是樂於助人的好孩子,你想想我是從哪回來的?澳洲啊!靈丹妙藥那麼多,塗點木瓜膏馬上就好了~”林以慕剛像個大姐範說完話就開始扮起小可憐,“我暫時不回去了,所以還有好多要買的東西,你可不能丟下我。”
“先把你那什麼木瓜膏給爺伺候上,再給爺敲幾下,舒服了就勉爲其難帶你去趟超市。”餘曦洋雙手攤開,閉着眼睛裝作大爺,說完話才發現林以慕早不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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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
高考後的暑假終於過去,各地學子都趕來淮海大學報道。這所坐落於淮海市市中心,綜合排名數一數二的大學是無數祖國花朵們的夢想,在這裡讀書,不止是因爲環境優美,設施完善,條件優越,更是爲了將來的成就鋪上一條捷徑。
坊間傳聞淮大隱藏了很多富二代官二代,高調與低調並存,普通學生上輩子積了福、這輩子運氣好便可平步青雲,人際關係處理得好對以後的人生幫助很大。
林以慕拖着行李箱茫然地看着南區女生宿舍樓,一眼望過去十幾棟,每一棟都長得一樣,這叫人如何是好。
十五分鐘前,林以慕在公交車上被一名彪悍的婦女撞到,幸運的是隻掉了眼鏡,不幸的是眼鏡被踩爛了,彪悍的婦女非常懂禮貌,一句“對不起”換來了林以慕的“沒關係”,從此再無瓜葛。
是的,林以慕拼命眯起眼睛也只能看見每棟公寓上樓號的位置,根本看不清具體的數字,都怪老爸不讓她做激光手術,隱形眼鏡又在行李箱裡,報道之前就看過資料上說這學校的宿舍樓不按順序排,難道要一個一個進去問麼?想想也知道肯定被當成白癡,報道第一天就這麼心酸。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志願者幫忙,湊巧一個穿着黃色T恤一看就是志願者的美女面帶微笑走了過來。
“學姐我想問一下8棟在~哪~裡?”林以慕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爲黃衣“美女”繞過了她,遠看還行,近看臉上痘印特明顯,粉底也蓋不住,近視400度的眼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林以慕跟着轉身,一個高過她一頭的青春帥氣小夥子出現了,“原來志願者還挑人服務的啊!”林以慕在心裡悲哀地感嘆一句。
“請問這位同學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志願者溫柔的聲音讓林以慕瞠目結舌。
“我有需要!”林以慕跨了一步衝上去喊道。
“她在問我,同學。”男生面無表情,五官搭配在一起還行,皮膚挺白的,不過林以慕看的也不是很清楚,聲音倒是非常好聽,貌似是傳說中的低音炮,可惜就是不懂謙讓女生,“請問9棟怎麼走?”
“明明是我先問8棟在哪裡的好不好!”林以慕有點不爽眼前的這二位,索性槓上了。
“同學,睜大你的雙眼看清楚,8棟看着你很久了。”男生頭略微側偏,不過在看到這個有些生氣的女生眼睛眯起來想再度確認一下的時候就明白了她爲什麼着急。原來是個近視眼,臉圓圓的,眼睛很大,長得還挺可愛的。
“不會吧,第一棟就是8號,還以爲是3棟呢,要不要這麼尷尬,算了趕緊走,再也不要看到這兩個人了,臉都丟光了。”以慕在心裡抱怨,隨後拽緊行李箱悶頭一個勁地加速走。
“同學我帶你去9棟吧,要繞好幾個彎呢~”黃衣美女終於可以不用再裝無辜的眼神,剛纔一聲不吭盡顯淑女風範,跑前跑後一個上午也沒見着特別起眼的帥哥,這還是第一個。
“謝謝。”男生很有禮貌地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加了兩個字,“學姐。”
簡短的四個字讓黃衣美女侷促而尷尬,停頓了許久才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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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慕不想讓剛纔的事破壞第一天報道的好心情,從舍管那領了鑰匙後便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走進宿舍。
“嗨~你們好~”以慕對着宿舍先來的兩個女生打招呼。
“終於到全了,我是李晨姚。”扎着馬尾,皮膚有一點點黑的女生率先回應,笑起來的兩個酒窩很是親切,貌似1米7左右,看起來是個幹練的女生。
“我叫吳子燕,歡迎!我們早上就來了,等你好幾個小時了~”另一個染了咖啡色頭髮微卷、個子不高大概1米58、些許圓潤的女生也站起來迎接林以慕。
“我是林以慕,本地人,聽你們口音應該也是,很高興成爲舍友,我是倒數第二個到的嗎?”林以慕自己1米65,所以看到矮的女生也不覺得矮,看到高的女生也不覺得高,跟誰站在一起都挺搭的。
“你沒看阿姨的名單吧?我們宿舍就三個人,還有個位置是空的。”李晨姚的回答讓林林以慕忍不住笑了。
“所以我們多了一個衣櫃是吧?”林以慕正愁一個衣櫃不夠放東西,她可不止一個行李箱的衣物,還有幾包東西下午快遞就送到了。
“哈哈,那衣櫃歸你,我用桌子,晨姚用牀,瓜分完畢!”吳子燕並沒多少衣服,但生活用品和零嘴帶了無數若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