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純江臉紅一塊紫一塊,就跟生了牛皮癬似的。
之前那幫人下手不算重,就是專門打臉黨罷了。這一看,就知道必然是張小飛的手筆。
按京城規矩,這會兒正是該搬人曬後臺的時候了。
食客們自是溜在一旁看戲的看戲,吃飯反而成了次要目的。膽小的,首先就給溜了。
郭純江正到處打電話搬人馬,張小飛嬉皮笑臉。他外公要沒退休,也算得上是京城的一號大人物。不過,既是退休了,偏偏他又和外公家的其他人不怎麼和諧,他纔不會打過去。
張小飛不喜歡那些個表哥表姐的,大多數跟京城一般的紈絝子也沒什麼分別。充其量,也就是家教好一些,欺負人的事做得少一些。
要不是爲了看外公,要不是還有這麼寥寥幾位表弟表姐還說得投機,脾性相投,他壓根本就不想來京城。
京城不等於北海,到底不是自個的地頭,尤其是京城這塊地臥虎藏龍,低調一些纔是王道呀。就好比黯然銷魂常說,訂閱正版纔是王道呀。
坦白說,要不是下午林小嬌替自己說了一句話,林離大約是不會替這位他討厭的堂姐出頭的。不是他沒把人家當親人,純粹是人家沒把他和他爸媽當親人在先。
不料,這位郭純江還真夠無賴,七搞八搞,眼看不知不覺就要把事情給搞大了。
這實非林離所願。
要說起林離在京城這塊地的靠山,毫無疑問就是呂老,章老該出力也肯定不會退縮。不過,對這麼號無賴,就把呂老和章老擺出來,這未免太大陣仗了。
這會兒,林離反而明白,爲什麼以前沒人跟郭純江計較了。
這麼一通通的電話撥出去,郭純江那跟京劇中小丑似的花臉上得意洋洋,在他來看,無疑是吃定這三人了。
這麼一尋思,眼神就不免溜到了呂流晴臉上。要說郭純江這人其實對錢財追求不是特別強烈,反而對女色有很大的嗜好,這看着少女的絕美精緻面容,不禁吞了吞口水,滿是傲色的指着林離三人。
“小子(念ZEI音),別說爺不給你們告饒的機會。看爺這一身的傷,你們賠了百八十萬的,今兒的事就好商量。”
林離和張小飛眨巴眨巴眼,百八十萬的不是拿不出,就怕這廝無福消受。林離字正腔圓的學了一句京腔:“您這是說單口相聲吶,看把你美得。”
郭純江暴跳如雷:“好,爺今兒就跟你們死磕。”
“知道王府井嗎。今兒個爺就要你們在那街給爬三來回,爺要做不到,爺就自個去爬。”
郭純江一句賽一句的狠話撂下,色眯眯的轉臉望向沉默不語的絕色少女:“我說,你趕緊把這你男朋友給甩了吧,看他這副窮酸勁,等會去爬烏龜的時候,沒準有多丟人。哥比他帥多了,你要跟了我,保你今兒沒事,要什麼有什麼。”
“怎麼樣?”郭純江看來是改不了狗吃屎了,滿是淫邪的笑,配合着臉上那青紫色,就是滑稽了一點:“只要撇了那王八,跟我,哥立馬給你開支票。你想做大明星,我捧你。”
林離和張小飛一陣猛咳嗽,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呀。
呂流晴小臉漲得通紅,又驚又怒。見林離笑得可恨,她索性起身坐到林離身邊。恨恨的勾住林離胳膊,使勁的捏住一塊肉三百六十度大旋轉,滿臉怯生生:“我不敢,怕他打我。”
郭純江不自覺的挺起胸膛,心中瘙癢無比,眼看這小妞就要到手了呢。話說他這輩子搞了不少女人,新鮮的不新鮮的,可沒一個趕得上這小妞。
要是真到手……他狂咽口水,怒容滿面衝林離呵斥:“混蛋,都說你是混蛋了。哪有打女人的男人,我就從來不打,女人是要拿來疼的。”
張小飛笑得肚子疼,索性附身下去無聲狂笑不已。
林離臉都綠了,附到其耳邊低聲道:“你想他跟我死磕呀。”
淡淡的呼吸,在她耳邊捲起溫熱,似有電流般衝進心中。呂流晴那透明般的小耳垂都紅了,轉身跟小惡魔似的低道:“這就是我的第一次大報復。”
林離無語,誰讓他昨天做錯事,承諾隨便人家怎麼打罵都絕不還手。
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腳步聲蹬蹬,一羣人走上樓來。其中,赫然便有那中午參與打架的人。
呂流晴也認出來了,想起中午那場面,小臉一白,勾住林離胳膊的手也格外用力了幾分,小身板都有一半靠在林離身上了。
怪異的是,從她自認是林離女朋友這麼一會下來,她和林離之間居然沒有再出意外。
見這一幕,張小飛和林離搖頭不已,這人還真就是無賴痞子一個,跟他計較真沒意思。
“我們還是走吧,再呆下去也沒意思了。”
“想走!先把賠償給說清楚。”自己人的到來,令得郭純江信心暴漲,傲氣十足的攔下:“今兒要不說清楚,你們哪兒都別想去。當然,美女的待遇就不一樣了,只要你到我身邊了,保你沒事。”
就這麼一個當口,又一人蹬蹬上樓來,環顧一週,直奔張小飛:“表哥,你沒事兒吧。”
這表弟想來是知道大約發生了什麼,轉臉一看郭純江,就沉下臉:“郭純江,這是我表哥,趕緊把你的人帶走。”
張小飛這表弟生性貪玩,也常與道上的人來往,倒也正巧認識這位。
郭純江倒是認得,不過,在他來看,這位表弟家裡的關係也不怎麼紮實。看了一眼呂流晴,又是色迷心竅,加上今天丟了這麼大的醜,存心要找回來,也不愛給這麼個面子:“我說姜盛成,別說是你,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就這麼回事。”
“不給我在王府井那爬三來回,誰他媽都別想走。”
姜盛成自覺在表哥面前丟了面子,氣急敗壞。偏偏姜家隨老爺子退了,真有權勢的,也就是姜山河跟張小飛的爸爸。鋪開關係來說,郭純江還真不怕。
姜盛成衝表哥一笑,暗怒不已,迅速就撥了電話。
這電話還沒通呢。就見幾人簇擁兩個青年大搖大擺的走上樓來,姜盛成臉色一變,撥電話的手頓沒了力。
這兩青年一來,就首先見着人多勢衆,最主要是花臉引人矚目的郭純江。稍後一點那青年大笑:“純江,你怎麼搞的,不是說好了今晚安排節目消遣嗎。過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尤少,來頭可不小。”
這青年走過去低聲介紹:“知道這尤少什麼來頭嗎,呂老,知道不。尤少是他外孫,你要巴結上他,嘿,你就發了。”
正這麼說着,郭純江和這青年滿臉狂喜,正覺能巴上這麼位來頭忒大的小青年肯定發了。卻見尤少眼神一轉,那矜持的笑容當即就僵住,跟一京巴兒似的撂下他們,蹦達到那絕美少女面前,說了這麼一個詞:“表妹,你怎麼在這!”
郭純江和這青年滿腦子糨糊,算了算這關係。當即汗如雨下,如遭雷擊。
這位尤少一看呂流晴抱住一個陌生青年的親熱勁,當下就大吃一驚。他可是知道這位表妹是眼高於頂,向來又是潔身自好。他不禁曖昧一笑:“這位,難道就是表妹夫。”
少女觸電般鬆掉手,氣鼓鼓的告狀:“好呀,尤少好大威風呢,這是你的朋友?他可是攔住我們,色眯眯的看我,還強迫我去陪他呢。”
姑奶奶,我啥時候“強迫”你了。郭純江算明白這層表關係,當即就面如土色欲哭無淚。
女人要毒起來,那是非同小可呀。
尤少怒了,指着他那位朋友大叫:“我說,你這是打算介紹什麼人給我認識呢,你知不知道我表妹什麼人。我跟你們說,這事沒完。”
郭純江怎麼聽着這話忒耳熟來着。
少女氣憤的加強效果:“他還要強迫我們去王府井爬三圈呢。”
毒,太毒了。
我什麼時候要你爬了。
郭純江想死的心都有了。
尤少卻是再清楚不過,他這表妹最得呂老疼愛了,說是天之嬌女那是絕不爲過。得罪了她,怕是比得罪呂老還要嚴重這麼幾分。
“我說那個誰,你不是想要爬嗎,好說。今天這事,你要直接去王府井那塊爬三圈,我就不計較了,不然小爺我要你在這京城裡沒處混。”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了。
郭純江悲憤交集:“我說尤少,別把事情做絕了。我要真去爬了,以後京城道上還有我這麼一號人嗎。”
尤少那朋友左右爲難,也勸道:“尤少,給點面子,不好把事做絕了。純江這人除了好色一點,別的都挺好,也夠義氣呢。”
尤少冷笑:“得罪我表妹,想這麼着就算了。那也好,就在外面爬,也不說什麼三圈,就一圈。”
郭純江臉是紅一塊青一塊,又灰又白。
一羣人擁簇下來到街邊,郭純江看着這天漸黑,正是路人最多的時候。雖然這條街不是最繁華所在,可這麼一圈爬下來,估計他在京城也就臭了,跟龜孫似的。
他這麼心下一橫,無賴精神再次涌現:“我說尤少,你真要把事做絕了?”
尤少只說:“你爬是不爬!”
沒處躲了,郭純江咬咬牙:“他媽的別以爲我郭純江就好欺負。”
這麼說着,就拿出了電話,撥通一個號碼,大聲的哭嚎:“叔,我給人欺負死了,你要再不幫我,我就成龜孫了。”
京城這塊的規矩無非就是搬人馬曬後臺,這郭純江既是還有後臺,尤少也不好立刻就把事給做絕,只冷笑道:“我就看看你能搬來什麼救兵。”
不久的工夫,就有車趕來了。
車裡下來一位倜儻的中年帥哥,眼神轉了一圈,彬彬有禮微笑,說了一句話。
“我是鑑天觀的抱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