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小時後。
城主府附近的小街上。
“小姐,那麼晚了,你還在這裡閒晃啊?不妨跟我去……”
林娜用厭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混混。不出意外歌特應該是去捉兇手去了,可憑什麼自己要在這種地方發呆啊?
“怎麼了?小姐,不願意嗎?”混混說。
“怎麼說呢……”林娜嘆了口氣。
啪!啪!
混混根本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坐倒在地。他的臉頰火辣辣的。
“下一次就不只是兩個耳光那麼簡單了。”林娜冷冷的說。
混混呆了半晌,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發瘋似的向反方向跑去,很快消失在林娜的視線中。
“啊啊,真是煩死了!”林娜大叫道,“歌特那個傢伙,究竟在搞什麼啊?”
歌特說“去其它地方看看”後就沒有回過宴會廳。因爲殺人案的緣故,宴會提前結束了,林娜只好在城主府門口等待歌特。好不容易盼到歌特回來,他卻只說了一句“呆在附近別動,偷偷看好都有誰出入城主府,特別留神萊維”就走掉了。結果,林娜只好一個人在暗處觀察城主府的大門。月上中天,歌特仍是不見蹤影。
“你這臭女人!”猛地,林娜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她回頭望去,剛剛被她打跑的混混呼朋引伴,一羣人凶神惡煞的看着她。
“啊啊……真是令人火大……”林娜說,“我現在可是手癢癢的很,正想立即揍某人一頓呢……就先拿你們熱熱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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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查爾斯·維尼茨獨自走在伊曼紐爾城的小巷中。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羅伊成爲了替罪羔羊。沒有人發現真相。
一切都是那般完美,查爾斯想。他的臉上浮現出自信的笑容。現在,只要毀滅這個最後的證據——
“停手吧。你的所作所爲已經完全暴露了,查爾斯。”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查爾斯的動作僵住了。
究竟是誰……?
如此想着,查爾斯慢慢回過身去。
“查爾斯·維尼茨。”那人嗤笑道,“感到驚愕嗎?沒想到吧,這個世界上還有能識破你陰謀的人。”
查爾斯死死的盯着對方的臉看。那個身穿灰袍的身影距離自己只有數米的距離。什麼時候……
“你是誰?”查爾斯咬牙切齒的說。月光下,那人蒼白冷漠的臉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瞳孔中,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你不認識我。”那人說,“你也不需要認識我。”
“那麼,我該如何稱呼您呢?”查爾斯冷笑道,恢復了冷靜。
“你可以叫我……”那人好像考慮了一下,“雷先生。”
“雷先生……”查爾斯重複着這個名字。他毫不懷疑,對方使用的是假名。
這雷先生自然就是改變相貌的歌特了。當初在古堡和安德烈激戰的時候,安德烈曾經命手下利用變顏面具扮成自己的樣子,自己卻躲在暗中偷襲。安德烈死後,這面具也被歌特從倒塌的古堡中找出來據爲己有。雖說雲海級法術中便有“變顏術”,可其持久性和真實程度都遠不及這張由藍海級法師製作的變顏面具。甚至……這張變顏面具連人的聲音都能改變!
“恐怕,你的摯友羅伊做夢也不會想到,殺死特里奧爵士的居然是你。”僞裝成神秘人“雷先生”的歌特說道,“即使是那些和你親近的人,都沒有發現你的本性。”
“本性?真是個可笑的詞語。”查爾斯說,“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罷了。你倒是說說看,我是如何殺死特里奧爵士的?”在心中思考着脫身之計。
“爵士的手指上、菸絲上、菸斗的嘴子上都有毒素。人們以爲,爵士手指上的毒素,是在爵士往菸斗裡裝填菸絲的時候,從菸絲上弄到手上的。然而事實正好相反。菸絲之所以有毒,是因爲爵士裝菸絲的時候手上已經沾了毒素……”彷彿一點兒也不擔心查爾斯會反抗,歌特耐心的解釋道。
“是個很棒的故事,難道你是爵士的學生?”查爾斯說,“想象力非常不錯嘛。可我究竟是怎麼把毒素弄到特里奧爵士手上的?”
“在宴會開始前,你拜訪了特里奧爵士。”歌特說,“那時候,你就在爵士的羽毛筆上灑下了毒素。你知道爵士結束工作的時候一定會收拾好書桌,因此你確信毒素一定會沾到爵士的手上……在宴會上被毒殺,人們首先會自然而然的懷疑爵士所吃的食物,而不會去檢查爵士的房間。”
“你倒是瞭解的很清楚吶。”查爾斯干笑道,“想必你也有證據了?”
“有個女僕看見了你拜訪爵士,而爵士房間的羽毛筆上也已經檢出了毒素的存在。”歌特平靜的說,“你對你的計劃充滿自信,因爲你所使用的毒藥只要暴露於空氣中就會在數小時後自動分解……只要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檢查爵士的書桌,便是死無對證之局。至於羅伊選在今天送給爵士菸葉,對你來說不過意外之喜而已。”
“這算什麼證據。”查爾斯說,“這隻能說明爵士被殺的原因罷了。或許,在沒人看見的時候,有其他人拜訪爵士呢?”
“說的也是。那,能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看看嗎?”歌特說。
查爾斯沒有動。
“我猜想,你不會把珍貴的毒素一次性用光。你總會保留一些……然後在確認達成目的之後偷偷處理掉。”歌特冷冷的說,“你一定會親眼看着毒物徹底分解纔會完全放心……我說的沒錯吧,查爾斯·維尼茨?現在你右手中,握着的鉛製小盒子……”
“哈哈哈……”查爾斯猛地狂笑起來。
“真是沒想到啊。”他恨恨的說,重重的將盒子擲在地上,“居然到了這個地步依舊功虧一簣。我想你不會真的只有一個人吧?”
歌特打了個響指。瞬間,他的身邊,一小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憑空出現,數把弓弩對準了他。而在查爾斯身後,小巷已經延伸到了盡頭,一堵高高的牆封死了查爾斯最後的逃跑之路。
“你以爲我看不出你在和我拖延時間嗎?”歌特說,“可惜……你沒有任何機會。”
“想不到你居然能施展這個程度的隱形術。”查爾斯怨毒的說,“雷先生,你身爲青空級法師,卻如此藏頭露尾……真是令我不齒。”在查爾斯看來,眼前的“雷先生”能同時讓身邊數位士兵隱形……絕對是一位青空級法師了。看來他仔仔細細的說明案情也並不是中了自己的緩兵之計,而是講給那些隱藏起來的士兵們聽吧……
“你的所作所爲更加令我不齒。”歌特說,“那麼,現在你可以賭一賭,是要束手就擒呢?還是拼死反抗?”
查爾斯的呼吸急促起來。自己能在幾名士兵手中的弩箭發射施展出反擊的法術嗎?不……普通士兵也還罷了,那個可怕的青空級存在“雷先生”一定不會坐視自己逃脫……
“……是你贏了,雷先生。但你勝之不武。”半晌,查爾斯說。他伸出手去。一名士兵立即爲他戴上了手銬,另一名士兵取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施法材料和卷軸。
“你們幾個,分別去維尼茨家族,城主府,以及羅伊家人那邊報信。”歌特吩咐道。士兵們很快就分開了。
看着押送着維尼茨的兩名士兵走遠,歌特鬆了口氣。今夜的鬧劇也終於要落幕了……
原本,歌特並不想如此大費周章的捏造出一個“雷先生”的身份。只是在調查爵士的房間的時候,他驚愕的發現,爵士的書桌已經被人試過毒了……而據衛兵所說,在兇案發生之後,歌特之前進入爵士房間的人只有一個。
“萊維·費奧多羅維奇。”歌特心中疑惑,“他到底在想什麼?”
毫無疑問,萊維·費奧多羅維奇在離開宴會廳後也和自己進行了同樣的調查,同樣知道查爾斯纔是殺害爵士的真正凶手。但是,知曉了真相的萊維卻沒有任何表示,既沒有釋放羅伊,也沒有逮捕查爾斯……
“他沒有爲查爾斯隱瞞真相的理由。”歌特尋思。預防萬一,歌特這次沒有直接向萊維等人報告查爾斯纔是真兇,而是以受人敬畏的青空級法師的身份,禮貌的邀請一隊正在巡邏的士兵在揭穿兇手前暫時跟着自己。歌特特意囑咐讓士兵們去不同地方通知此事,也有刻意在短時間內將事情鬧大的意圖。
“就算萊維本領通天,也不可能封住如此多人的嘴。”歌特心道。沒想到爲了收拾查爾斯這樣一個小人物,居然害的自己如此大動干戈……不過也罷了,“雷先生”這個人只在今晚存在,今後不管是萊維還是查爾斯,永遠都別再想找到這位神龍不見首尾的青空級法師……
轟!
遠處,忽然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
“難道說!”歌特心中暗罵一聲,狂奔而去。
那是,押送查爾斯的兩名士兵從小巷走到大路的瞬間。黑暗中,一支附魔的箭矢飛馳而來,在三人附近轟然爆炸。強光和煙霧使兩名士兵被迫閉上了眼睛……
“怎麼回事?”當歌特趕到現場的時候,兩名士兵已經倒地不起。
“雷先生……有人……偷襲……犯人被……”一名士兵痛苦的說。
“可惡!”
歌特咬牙。想不到查爾斯那傢伙居然還有同夥……而搞出那麼大的動靜,查爾斯在城中將沒有任何藏身之地,他唯一的逃跑方向會是……
歌特一路奔向城門。
“衛兵!”歌特大叫道,“剛剛有誰出城?”和平時期的伊曼紐爾城並沒有在晚上關閉側門的習慣。
“啊……剛剛看到維尼茨家的少爺和他那位美麗的精靈小姐出去……叫希……希什麼來着?”睡眼惺忪的衛兵說,“我聽到一聲巨響……他們說有要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是遲了一步……歌特想,不自覺的握緊拳頭。怪不得希瑟今天沒有出現在宴會裡,她竟然……
歌特從兜裡掏出紙筆,簡單的寫了一個便條,塞進衛兵手裡。
“如果有人問起維尼茨或我,就把這個交給他。”他言簡意賅的說。
“先生……?”衛兵顯然還沒有搞清狀況,“……您這是?”
沒有做更多的解釋,歌特敏捷的向着城外追擊而去。現在正是分秒必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