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槍聲,刀疤立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而綠髮卻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可能是個陷阱。”綠髮謹慎的說,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
預想中的襲擊並沒有發生。被綠髮安排在門口放哨的那名歹徒手持火槍瞄準着不遠處的黑暗,面色十分緊張。
“怎麼了?”綠髮皺眉,很不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是敵人嗎?”
“剛剛我好像看到角落裡一道黑影閃過。”那歹徒回答,“一急之下就開了槍。或許我是眼花了。”
“不能掉以輕心。”綠髮沉吟道,“或許真有什麼人潛伏在那裡。至於你……”
綠髮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你呆在房間裡,看好他們。如果有什麼意外,你就把房間裡的人全部殺掉,等我來接你。”他低聲說。
那歹徒顯然被老大的命令驚呆了。居然,居然允許他殺掉那五名重要人物!?
“他們已經沒用了。”綠髮平靜的說,“刀疤,走吧,去取我們需要的東西。”他才懶得仔細尋找是不是真有人躲藏在附近呢,在他看來,防止人質被救走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人質殺掉。手下一走進房間,他馬上從外側鎖上大門。
刀疤也被綠髮的話嚇了一跳。他嘴裡嘟囔着“你小子就是膽大”之類的話,和綠髮一起消失在了另一邊的廊道中。
兩人離開之後不久。
“呼……”歌特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長舒了一口氣,“本想把他們引開,不過這樣也不壞。”
歌特躡手躡腳的靠近房門。他沒有看到綠髮和刀疤的臉,卻隱約聽到了幾人的談話聲。
“如果克利夫他們被關在那裡……”歌特心道,“防範不足啊,難道他們不在乎這幾個人逃跑嗎?”他將耳朵貼在門上,試圖聽清房間裡的動靜。
砰!
隔着厚重的房門,房間裡突然響起的槍聲顯得格外沉悶。
歌特嘆了口氣。如果人質不是克利夫,他恐怕會懷疑着是不是歹徒撕票,但既然在裡面的是克利夫……
“你這傢伙又忍不住了。”歌特自言自語,“你難道沒有發現門被反鎖了,從裡面出不來?”
已經沒有等待蕾妮和懷德的時間了。歌特從衣兜裡摸出開鎖工具,開始對付門上的大鎖。
……
“克利夫!”房間中,一名個頭較矮的藍海級低聲驚呼,“這太冒險了!”
就在剛剛,克利夫忽然暴起,以一記猛烈的肘擊將猝不及防的的看守擊倒在地——看守倒下的時候觸動了火槍,幸好沒有擊中任何人。
“如果不是手上有傷,我早就連那兩人一起打倒了。”克利夫哼了一聲。他本來和藍海級們一起被反手捆在椅子上,卻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解開了束縛。他從兜裡取出一把鑲嵌着紅寶石的怪異匕首,割開了綁在衆藍海級手上的繩子。
“克利夫。”那蒼老藍海級說道,“謝謝。”
“我現在不便追問你們的罪責。”克利夫面無表情的回答,“但你們也不必謝我。現在是必須同心協力的時候。”
“外面有動靜。”女性藍海級警覺道,“克利夫,你手上有傷,把那火槍給我,我們一起對付……”
“不需要。”克利夫漠然道,“我想,我們的敵人還沒有笨到撬自己上的鎖。”
門開了。一位中等個頭棕發少年走進房間。
“諸位。”他朝着衆藍海級微微欠身。
“你是……約翰·歌特?”長鬚老者吃驚道,“羣星之星?”
而其他幾位藍海級從未見過歌特。他們萬萬沒有料到,會是歌特前來搭救自己。
“您幾位大可放心。”歌特溫和的說,“請將我當成一名普通的埃里奧斯法師。”
他頓了一頓,轉向自己的朋友:“克利夫——我還擔心你會把我當做敵人呢!爲什麼擅自行動?”
“我沒把握你什麼時候會來。”克利夫說。
歌特瞥了一眼地面上的兩具屍體:一具是歹徒的,一具是樂園肥胖的負責人的。
“看來對方已經知道他們想要的信息了。”歌特肅然道。
“諸位,”克利夫把目光投向幾名藍海級,“有沒有什麼線索?他們對阿爾圖賽之杖不感興趣,那麼……”
衆藍海級搖頭。雖然他們對歌特的突然出現抱有疑慮,可他們也清楚……現在不是追究這種事的時候。
“確實,今天拍賣的物品除了阿爾圖賽之杖還有幾件,”女性藍海級說,“但看上去都沒什麼危險,也不足以令人如此行險。我看……我們還是優先確保阿爾圖賽之杖吧。”
克利夫微微點頭。
“你可以放心,樂園確實不是從某位黑暗使徒手中得到阿爾圖賽之杖的。”長鬚老者指着負責人的屍體說道,“他沒撒謊。樂園從一位匿名的賣家手裡取得這把杖……這個愚蠢的負責人爲了讓消息更加引人矚目,發出了假消息。”
“無論如何,阿爾圖賽之杖應該趁早回收,省的節外生枝。”克利夫果斷的說,“你們再仔細思考一下,敵人的目的會是什麼。歌特,我們走。火槍留給你們。”說完,克利夫便大踏步的走出房間。
“他的意思是,採取什麼行動悉聽尊便。”歌特苦笑道,“我個人建議你們……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待救援。”
歌特跟了出去,只剩下房間裡的四位藍海級。他有些擔心蕾妮,但他相信蕾妮足以照顧好自己。
……
綠髮審問樂園負責人的時候,克利夫已經知道了阿爾圖賽之杖的位置。他和歌特兩人謹慎的避開守衛,繞了幾個圈子,終於來到了阿爾圖賽之杖的存放地。
“就是這裡?”歌特小聲問道。牛頭人的地宮之中,用於藏寶的小房間極多,且大都十分相似。
“絕對錯不了。”克利夫說。
“聽好,克利夫。”歌特叮囑道,“我們取得阿爾圖賽之杖後就躲起來,想法和蕾妮匯合,然後等待支援到來再行動,明白嗎?敵人的數量太多了,不是憑我們幾個就能完全對付得了的。”
“我明白。”克利夫贊同道,“這次,黑色浮空城的殘餘勢力沒有摻和進來,就已經是萬幸了。”
“就算是匿名的賣家……能逃過樂園的查探,很厲害啊。不知背後究竟有怎樣的故事。”
兩人悄悄接近房門。房間裡面應該沒有人,但歌特和克利夫也不能排除綠髮或刀疤半途上一時興起讓某個手下去取法杖的可能。
“什麼也聽不見。”歌特輕聲道,“門也沒有上鎖。我數到三,就衝進去。”
克利夫點頭。
“一……”
“二……”
“三……!”
克利夫猛地打開了房門。兩人緊緊握着手中的匕首,準備隨時解決可能存在的敵人。
然後——敵人映入了歌特和克利夫的眼簾。
但歌特沒有動。克利夫也沒有動。
兩人剛剛曾經在腦內無數次的預演過開門之後的場景。可眼前的情景,卻是兩人未曾料想過的。
兩具屍體橫在藏寶室冰冷的地面上。一人是綠髮的部下,他被老大命令來取走法杖,卻意外命喪黃泉。另一人看上去是樂園的工作人員,他拼命想要在敵人到來之前將法杖轉移走,卻也未能逃脫死亡的厄運。
兩人並不是被普通的武器——甚至不是被火槍幹掉的。兩人的屍體上凝結着一層厚厚的冰霜,彷彿是被“冰霜球”擊中了一般。在這個理論上無法運用法術力量的區域,兩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會迎來這樣不可思議的死亡。
只是歌特和克利夫已經根本不關心這兩具屍體了。他們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兩名“敵人”,好像自己一把視線移開,生命就會被對方奪走。
“你們好。”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歌特,還有克利夫。”
聲音的主人對於歌特和克利夫來言再熟悉不過了。這是一位美麗的年輕女子,銀色的披肩長髮,姣好的面容,黑色的長袍無風的飄蕩着。
一名黑衣少年站在這女子身邊。他手中握着一把通體晶瑩剔透的法杖——這把水晶似的法杖,自然就是阿爾圖賽之杖了。
“啊,克利夫大哥,還有歌特……”黑衣少年說,看起來兩人的突然現身讓他倍感興奮,“好久不見……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的。”
“只是不好意思,阿爾圖賽之杖就由我們先回收了。”黑衣少年忽然露出抱歉的神色。
克利夫沒有答話。而歌特則是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名字。
“西蒙……蓓薇兒……!”
狹小的藏寶室裡,四位黑暗使徒就這樣對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