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陽依舊,火紅的豔陽照舊升起,與雲天之上撒下萬縷陽光,璀璨了一片綠茵大地。
但定天關中,四處一片愁雲慘霧,淒涼苦悶的亡魂發出陣陣哀嚎,無數斷臂殘肢被烈焰所焚燒,其內分泌的油脂正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定天關內,剩餘的五萬餘將士脫盔卸甲,靜靜的站立在定天關後的一處平坦的地面之上。
在那兒,沒有烈日的灼燒,沒有冤魂的嘶吼,有的只是五萬將士的沉默與哀悼。
平地正中央,一個一丈長的墓穴之中,一具胸前被破開一個大洞,自脖頸被斬斷的無頭屍體冰冰涼涼,就那麼躺在那兒,不曾發出半點聲響。
那是王戰遺留的戰體,他昔日的鎧甲依舊套在他身上,沒有任何人動一下,也沒有任何人從他身上取下哪怕一根汗毛,唯獨失了他的頭顱,他的魂……
經過諸多將士的徹夜搜尋,他的隨身戰器血紋鬼頭刀被一些無比珍貴的靈髓粘連在一起。可其上依舊裂紋遍佈,幾乎看不見一塊哪怕一寸大小的碎塊,每一塊都碎裂成了指甲蓋大小。有很多甚至在爆炸中成了粉末,消散在天地間。
那一戰,太慘烈了……三位同階高手圍攻!
萬軍陣前,幽棄塵卸下雲絲亮銀甲,身着一襲黑袍,雙瞳血紅,似是昨夜徹夜未眠一般。
默默靜佇,幽棄塵連太陽射入眼底都不曾察覺,就那麼對着烈日久久佇立,不曾移動一步。
在他身後,五萬餘將士集體默哀,有些王戰的老部下皆都痛哭流涕,伏地吶喊。
沒有任何人願意看到王戰的逝去,然而這件事卻發生在他們眼前,所有人都無能爲力……
片刻後,幽棄塵轉身,單手打出一個印訣,直直蓋在虛空之上。
印訣所摁之處,無盡虛空瞬間塌陷,大量空間能量肆虐成災,雷霆噴薄,無數種怪誕的能量溢出,將定天關單調的鑌鐵之色都渲染出一片色彩斑斕。
然而這些肆虐的能量卻被幽棄塵以一己之力生生鎮壓,他在以一己之力,硬抗空間裂縫!
過了少許時光,定天關中噴出一道萬丈光柱,連通了數千裡之外的凌霄帝都。
沒等那金甲戰將降臨,幽棄塵便道,“速速通報肖皇,定天關有戰將隕落!”
那戰將差點蒙圈了,這是幾個意思?這是在命令我嗎?若非聽到定天關出了大事,那位戰將定然會蹦出來與幽棄塵大戰三百回合。
“呃……是。”
悶悶不樂的應了一聲,那戰將轉身離去,以傳音術通知了凌霄帝都的那幫專供向肖皇提供訊息的太監。
盤坐於皇座之上的肖皇聞訊大驚,連九龍輦都來不及召喚便轟塌虛空火速趕來。
察覺身旁空間一陣波動,那位六重虛尊愕然,似乎覺得是敵軍來襲,迅速運轉周身能量,全力凝聚出一掌。
剛準備反手一掌轟過去,他突然發現,咦?有龍氣存在這莫不是皇族來人?
隨後他便收回了那一掌,守候在一旁。
俄頃間一道巍峨的龍軀降臨,浩蕩皇息發出震天龍吟,眨眼間便連通烈日,驅散了破空陣之上的所有陰雲。
望着那熟悉得令他敬畏的身影,那位戰將心頭陡然一顫,轉瞬間又陣陣後怕。
我的天,這可是肖皇啊!我剛剛那一巴掌要是打下去,我估計我的小命就沒了……
一邊暗自慶幸着,那戰將一邊跪地拜見肖皇,“末將參見肖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肖皇直奔主題,“聽說定天關出事了?”
聞言,金甲戰將神情略顯尷尬,想到幽棄塵方纔冰冷的語言,他臉都氣綠了,卻被他很好的掩藏了起來。
跪伏在地,那戰將訕笑道,“那個,定天關方纔通報之人語速極快,而且也未曾給末將什麼反應時間,所以末將也不知道定天關到底出了何事,想來也不怎麼重要……不必勞煩肖皇大駕。”
冷哼一聲,肖皇一手撕開空間,順着破空陣上的方位,連通定天關。
只見定天關上空雷雲翻滾,道道閃電如雨噴撒,穩固的空間瞬間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一道巍峨的身影朦朦朧朧。
不過一息,肖皇的能量分身便直接降臨在了定天關。
掃視定天關,肖皇察覺到早先看到的七萬大軍如今只剩下五萬,而且處處一片狼藉,白布掛滿城樓,他就覺得,此事定然沒那麼簡單。
軍中除非重要將領戰死,否則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尋常將領根本享受不到舉城默哀的資格,只有重要將領隕落之後纔有可能享受這種待遇。
在肖皇身後,幽棄塵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緩緩道,“恭迎肖皇駕凌,定天關主將幽棄塵率剩餘的五萬大軍,拜見肖皇!”
“嗯?”聽着這熟悉的聲音,肖皇愕然,轉身看了看幽棄塵震驚道,“你沒死?”
聽肖皇說這話,幽棄塵臉一黑,心中不悅。特麼我死了你個老東西高興是吧?
黑着臉,幽棄塵推了一下卡託,示意他向肖皇彙報一下戰況。
卡託立馬會意,趕緊上前道,“啓稟肖皇,昨夜洪都帝國鬼蝠尊者以陣法破了定天關的能量護罩,隨後連同三位虛尊強攻定天關!定天關統領王戰以一敵三,不幸與敵軍將領同歸於盡,軍中將士最終統計死亡兩萬人,傷數千。爾後主帥脫困,大殺四方,將來犯的敵軍全部斬殺,又擊殺敵軍陰陽二尊者兩位虛尊……”
“嘶……”
倒吸一口冷氣,肖皇駭然,驚訝的望着幽棄塵,又盯着卡託看了半柱香之久,這才發現,他說的全特麼真的!
這一下可把肖皇給震撼到了,不過一位四重虛尊,竟然生生拼死敵軍三位實力強悍的四重虛尊,最後身受重創,力竭身亡。
而幽棄塵更厲害,一人單挑敵軍兩位赫赫有名的四重虛尊,將之強勢擊殺,這在整個凌霄帝國都頗爲罕有,只有那些成名大尊纔有這種魄力與實力。
對幽棄塵重重的點點頭,肖皇道,“幽將軍辛苦了,這些將士也辛苦了。王將軍之殤,本皇也頗爲敬佩和惋惜,今日特追封王將軍爲戰侯,官升至五品戰將!定天關所有戰將全部官升一級,將士們皆都獎勵一套黃金戰甲,以表帝都之謝意……”
聽到肖皇的封賞,所有將士皆都熱淚盈眶。一個戰士,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己的國家像自己愛這個國家一樣愛着自己,如今被肖皇封賞,亦得到了肖皇的肯首,他們心中萬分欣慰。
最後,肖皇在慰問一番將士之後離去,幽棄塵則一臉苦悶的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這特麼肖皇是幾個意思?開頭問了一句自己怎麼沒死,然後就啥也不說,隻字不提他幽棄塵,這就比較尷尬了。
將雜念拋之腦後,幽棄塵再次注視着王戰的墓穴,面色沉重。
然而,他並沒有看見,肖皇轉身的那一刻,露出的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望着那數日前還稱兄道弟說要在定天關一展宏圖的王戰,幽棄塵難以接受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失去了他這位好兄弟好同袍。若非他心境絕佳,此刻定然會抱頭大哭。
下入墓坑之中,幽棄塵撫摸着王戰冰冷破損的身軀,旁若無人的喃喃道,“還記得那時你我在洪都大軍營地中的大戰麼?其實那天我本是戰不過你的,可是你後來卻一直有意無意的放水。我也知道,最後一擊,如果我沒有手下留情,死的,一定是我幽棄塵……”
狠狠的錘了一拳王戰的殘軀,幽棄塵乾澀的眼眸流下了兩行清淚,嘴中卻笑罵道,“你個混蛋!你他媽的,就這樣扔下這一幫兄弟不管不顧了?你當時倘若在苦守一炷香的時間,我定然可以突破光繭,全力支援你,你頂多重傷,決計不可能身隕……你特麼混蛋,你故意的吧?啊?!”
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淚水混合着敵人的血液自幽棄塵的手掌滴落,滴進腳底綠茵茵的草地上,將幾棵翠綠的草屑染的血紅一片。
轉身,幽棄塵無力的踏上了墓坑旁邊的土堆之上,捧起一抔黃土,蓋在了王戰的殘軀之上。
隨後,定天關所有將士向他們的統領致敬,一個接着一個捧起一捧土,緩緩灑在了王戰的軀體上。
半柱香不到,那無頭屍體便徹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眼中,連那插在地上的血紋鬼頭刀都被泥土所掩埋。
凝視那逐漸堆起的一堆黃土,幽棄塵深感疲憊。他現在才發現,一將功成萬骨枯原來不是一句空話。也許頃刻間曾經與你無比要好的戰友,兄弟,會在下一刻突然隕落,而你連反應的時間都不曾有……
佇立雄關,幽棄塵倚着小獸威武強健的身軀,注視着峽谷遠方的地平線上。
地平線的另一頭,矗立着一座千丈高的威武雄關,那精鐵關隘鑄造的猶如銅牆鐵壁一般,有山嶽般高,恍若一尊霸道雄偉的巨獸,正匍匐在那兒,掃視着周圍的一切。
那便是洪都帝國駐紮在此地的邊關:寒京關!
拍拍小獸的腦袋,幽棄塵又看了看在巢穴中酣睡的翎皇鷹和冰狐,眼眸中陡然閃現一抹冷冽的兇芒。
等他調息完自己重創的身體,他定然會衝進那裡,殺他個片甲不留!
隨後,幽棄塵摸着自己的胸口,那被護心鏡蓋住的胸膛之上裂紋密佈,簡直看不見一塊完整的血肉,完全被碎肉覆蓋。
他在衝破光繭之時承受了太大了能量衝擊,幾乎身隕,若非他血脈異稟,他早就在衝破的那一刻肉身爆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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