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臺帝國,雲臺大陸大陸上唯一一個帝國,經過數萬年的風風雨雨,昔日輝煌已逐漸化作煙雲。
長久的安逸中,帝室似乎已經忽略了居安思危,忘記了“以民爲貴”的祖訓:寵信佞臣、禁銦善類、苛橫徵暴。
各地官商勾結,爲富不仁,遂使天下民不聊生。終於在雲臺歷九萬三千零二年,爆發了大規模的平民起義。
此後帝室催動各路軍隊傾盡全力方纔撲滅起義軍主力,但帝室經此一擊,已是殘喘吁吁,對各地的制約之力空前削弱。
此後,各路參與鎮壓平民起義的軍隊將領紛紛擁兵自重,開始爭奪地盤。
一時間,雲臺大陸羣雄割據,陷入戰亂。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
而只有靠近南方桑南平原,因爲數萬裡鎖雲山脈的阻隔,和當地世家大族的威望影響,戰亂還沒有完全波及,相對安寧。
於是,大陸各地不堪戰火之苦的平民及官吏紛紛不遠萬里,翻越鎖雲山脈,往桑南平原一帶躲避戰亂。
此時已是在平民起義三年之後。深秋的索南平原上,秋風蕭瑟,落葉飄零,一副秋意綿綿的景象。
有兩個未及弱冠的翩翩少年正從桑南城的方向出來,向着鎖雲山脈一帶奔馳。
一個身着淺藍色長袍,腰束金色腰帶,身上揹着包袱,腰帶上懸一把寶劍。看起來約十六、七歲年紀。
因爲疾奔多時,呼吸有些急促,俊朗的臉面略有紅暈。目若朗星。眼睛掠過前方,如有實質般深隧有力。眉毛濃密齊整。鼻樑挺拔俊俏,緊閉着的嘴脣棱角分明、紅潤動人。頭髮挽起,顯得乾淨利落。身材修長挺拔,比一般的成年人要高一些。骨架勻稱,充滿了少年人的青春氣息,又隱隱有成年男人的陽剛之美,顯然是習武之人。
如此英武非凡的少年郎,誰都看得出這是一位家世不凡的翩翩公子。
旁邊的少年看上去要比他大二、三歲,個頭和他差不多高。穿一身白色長袍,面龐方正,雖比不上另一位少年俊美,但也是一表人材。體形卻顯得很單薄,顯然是很少習武的人。因爲飛奔良久,頭髮被風吹亂了,這使他顯得有些落魄。
兩人在平原上飛快奔馳着。
一枚落葉從旁邊的大樹上飄落,悠悠地向正疾馳着的身穿淺藍色長袍的少年面前飄過來。
他目光如電,猛地一伸手,將落葉抓在手裡,輕輕拈注,目光凝重的看着眼前這枯萎的黃葉,搖頭嘆息:“如今帝國風雨飄搖,百姓流離失所,正如這秋葉一般飄零!”
白袍少年慢慢停下腳步,喘息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雲辰!大家都以爲你風·流瀟灑,原來都看走眼了。眼看着帝室氣數將盡,還有什麼好唸叨的!哈哈哈!”
身穿淺藍色長袍的少年皺了皺眉頭,目光如火一般閃了一閃。緩緩停下腳步。
白袍少年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兩人並肩走在一起。
“杜兄!”淺藍色長袍少年眉頭緊皺,神態嚴厲:“帝國大亂,百姓受難,我們應當爲爲帝國百姓慨然進取,豈能如此漠然冷酷?”
白袍少年不屑地笑着搖頭:“真是頑固!帝國實在是根子上爛了,毀滅是遲早的事,此乃天意!你能做什麼?就算你崇拜的大將軍龍昊鎮壓了平民起義又能怎麼樣?如今不也是個掌兵者擁兵自重,四分五裂的狀況了!哈哈!”
淺藍色長袍少年沉默了,目光迅速向原野掠過,又凝望着遠方的鎖雲山脈一帶,一聲不吭。
隨後,他將手中的那頁枯葉用食指輕輕一彈,枯葉如流星一般飛向遠處。重重的“哼”了一聲,展開身形,向遠方掠去。
白袍少年在後面大喊:“雲辰!你慢點跑!你知道的,我追不上你的!”狂奔着追趕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就像一藍一白的兩團輕霧,風一般地朝着前放飛馳而去。
此二人都是桑南人。
這個被叫做“雲辰”的淺藍色長袍少年名叫戴雲辰,這年剛滿17歲。
旁邊那個白袍的少年是他的發小,名叫杜邑,比戴雲辰大兩歲。
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三年前一同由二人的家族選送,前往北方帝都龍翔城的國立學院求學。
本應當在國立學院學習五年後,由帝室選擇優秀學員擔任帝國官吏。
然而由於天下大亂,帝室已無力維護學院的正常運作,遂遣散學員,與去年暫時關閉了國立學院。
二人無奈,只得先返回家鄉。
此刻正是二人回鄉一年後,結伴去迎接從北方避難而來的老師和同窗。
戴雲辰出生官吏世家。
祖父戴桑南,曾經做過帝國相輔,二十年前告老還鄉。帝室和帝國相爺感於他半生鞠躬盡瘁、爲國爲民無私奉獻的精神,將鎖雲山脈以南的這千里平原分封給他,作爲他的封地,此平原亦被命名爲“桑南平原”。
父親戴勉,卻一生尚武,曾在大將軍龍昊帳下擔任將領。戴勉因去年在大將軍帶兵鎮壓平民起義的過程中,不忿于軍隊對平民起義軍俘虜的殘忍殺害,與其他將領發生矛盾。大將軍爲平息帳下將領,不得已將其罷免。即使當時帝室和相府給大將軍施壓,最終也沒能保住軍職。只能回到桑南城賦閒。
戴雲辰繼承了父親尚武的風氣。
從小喜歡讀兵書,也在父親的教導下練了一身武功。
一直以來,帝國的百姓,特別是官吏世家的子弟,大多是抱着修身養性的目的讀些書、練些武藝,當然很多人的武藝是用來在人前表演的。
而戴雲辰雖只是十幾歲的少年,卻已是學富五車,武功更是一般的武夫所不能比。
此外,他頭腦聰明,心胸開闊,爲人謙遜有禮、豁達大度、孝敬父母。
在帝都國立學院求學時,他的老師孟怡然曾說:“以雲辰的才學和胸襟,他日必定會成爲帝國的棟樑之才,功績必定會遠超他做過相輔的祖父和做過將軍的父親。可惜,偏偏生不逢時,趕上帝國大亂,像他祖父和父親一樣憑能力和忠誠輔佐帝室、報效帝國的機會恐怕很緲茫了”。
戴雲辰有自己的堅持。
他認爲雲臺帝國近十萬年的基業,經過了無數的風風雨雨,積累了博大精深的帝國文化,凡是有識之士,心裡定然是時刻裝着帝國尊嚴的。
帝國是不會一朝一夕毀滅的。如今帝國風雨飄搖,並不是所謂氣數。這或許是蒼天對於安逸久了的帝國人的一個警告。
顯然,他的這個想法是固執的。
在好友杜邑看來,甚至是非常幼稚的。
杜邑認爲,帝國經歷近十萬年風雨,如今帝室糜爛,吏治腐朽,顯然氣數已盡,絕難再復興;因爲在雲臺大陸歷史上,從未有過任何一個帝國維持三萬年以上的。
但是,帝國到底會不會消亡?作爲帝國的子民,究竟又當如何處之?很多時候,戴雲辰自已也很茫然,很苦惱。
自平民起義爆發至今,雖然北方戰火不斷,硝煙瀰漫,但桑南平原一帶,在戴雲辰祖父和父親威名的影響下,除了靠近鎖雲山脈附近有山賊強盜出沒之外,仍然可以稱作上是一片安寧祥和的避難之地,不少北方的平民和官吏都往桑南平原一帶遷徙。
這其中自然不乏有識之士。
戴雲辰當然不會放過結識討教的機會。
只要聽說有才學的人路過桑南城附近,他便前往拜訪,找他們打探北方局勢,請教自已的疑問和困惑。
日前,他聽說有一批曾在國立學院供職和學習的師生正在前往桑南平原避難,其中霍然有他的恩師孟怡然,此刻已經過了鎖雲山脈。
戴雲辰大喜。
恩師孟怡然性格剛直忠烈,才華橫溢,卻淡泊名利。曾多次被帝室徵召,不就。
幾年前帝國相爺安排他到國立學院授學,然而如今學院關閉,帝國處處戰火不斷,不得已帶了一些學員往桑南平原避難。
戴雲辰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就約了杜邑,直向鎖雲山脈一帶奔來。
戴雲辰、杜邑兩人縱身奔馳了一會兒,杜邑“呼哧呼哧”喘着粗氣說撐不住了,要求慢點走。
戴雲辰笑了笑,就依了他。
雖然杜邑身材也比較高大,但是卻不愛練武。當然詩書禮儀是學了很多,正可謂是飽學之士,口才也很厲害。
戴雲辰多次勸誡他,大丈夫應當文武兼修,但杜邑從來不以爲然,總認爲入帝都爲官的人只需要精通詩書禮儀,再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就夠了。
在他眼中,練武的是武夫,乃是下等人,就算大陸大亂,也是如此。近十萬年來,帝國掌權者絕大部分都不是習武之人。
就算如今帝國禍亂叢生,率領帝國軍隊的大將軍龍昊也是隻懂兵法,並不習武,卻統帥數千萬雄兵!
更何況,他認爲自己天生性格怯懦,不善打打殺殺,就算是練武,也沒什麼好處。
因爲他不愛練武,身體機能、持久力自然也不強,還哪裡敢長途縱身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