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蘭和好友們嘀咕了一會,笑對孟珏說:“孟公子好才思。我和姐妹們的第二道題目是……”
一個僕人端着一個方桌放到離孟珏十步遠的地方,桌上擺着一個食盒,又放了一根長竹竿,一節繩子在孟珏身側。
“……我們的題目就是你站在原地不能動,卻要想辦法吃到桌上的菜。只能動手,雙腳移動一分也算輸。”
宴席間的人都凝神想起來,自問自己,如果是孟珏該如何做,紛紛低聲議論。
會些武功的人說:“拿繩子把食盒套過來。”
性急的人說:“用竹竿挑。”
立即被人駁斥:“竹竿一頭粗,一頭細,細的地方根本不能着力,又那麼長,怎麼挑?”
不會武功的人本想說:“先把繩子結成網,掛於竹竿上,再把食盒兜過來。”可看到竹竿的細長軟,又開始搖頭,覺得繩子都刮不住,怎麼能再取食盒?
大公子暗暗思量了瞬,覺得以自己的功夫不管繩子,還是竹竿,他都能輕鬆漂亮的隔空取物,但是卻絕對不能如此做,想來這也是孟珏的唯一選擇,這道題是絕對不能贏的題目,只能守拙示弱。
大公子笑道:“這道題目對文人是十分的難,可對會點功夫的人倒不算難,只是很難贏得漂亮。那個食盒看着光滑無比,不管繩子、竹竿都不好着力,又要隔這麼遠去套食盒,只怕免不了姿態難看,所以這道題其實是查探個人武功的題目,功夫越高的人,贏得越會漂亮。看來上官蘭心情很好,不怎麼在乎輸贏,只想讓小珏出個醜,就打算作罷。”
衆人都凝神看着孟珏,等着看他如何笨拙地贏得這場試題。
雲歌卻是看看霍成君,再瞧瞧上官蘭。大公子隨着雲歌,視線也落在了上官蘭身上。
恰是二八年華,正是豆蔻枝頭開得最豔的花,髻邊的髮飾顯示着身份的不凡,她嬌笑間,珠玉輕顫,灼灼寶光越發映得人明豔不可方物。
大公子脣邊的笑意未變,看向上官蘭的目光中卻含了幾分憐憫,暗自感嘆:“花雖美,可惜流水狠心,風雨無情。”
大公子側頭對雲歌笑說:“小珏看上誰都有可能,只這位上官姑娘是絕對不可能,你放一百個心。”
雲歌臉頰飛紅,惱瞪了大公子一眼,匆匆收回了視線,和衆人一樣,將目光投向孟珏,看他如何“回答”這道題目。
孟珏笑問:“上官小姐的規矩都說完了嗎?在下可以開始了嗎?”
上官蘭笑說:“都說完了,孟公子可以開始了。
只見孟珏的眼睛根本掃都沒有掃地上的竹竿和繩子,視線只是落在上官蘭身上。
上官蘭在衆人的眼光環繞中長大,她早已經習慣了各色眼光:畏懼、巴結、逢迎、讚賞、思慕、渴望、甚至嫉妒和厭惡。可她看不懂孟珏,只覺得一徑的幽暗漆黑中,似有許多不能流露的言語,隔着重山,籠着大霧,卻直刺人心.
上官蘭的心跳驀然間就亂了,正惶恐自己是否鬧過頭了,卻見孟珏已側過了頭,微微笑着向霍成君說:“霍小姐,麻煩你把食盒遞給在下,好嗎?”
霍成君楞了一下,姍姍走到桌前取了食盒,打開食盒,端到孟珏面前。
孟珏笑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對上官蘭說:“多謝小姐的佳餚。”
全場先轟然驚訝,這樣也可以?!再啞然沉默,這樣似乎是可以!?
霍成君立在孟珏身側,一臉笑意地看着上官蘭.
上官蘭面色怔怔,卻一句話說不出來,因爲自始至終,孟珏的腳半分都沒有動過。
許平君摟着雲歌,趴在雲歌肩頭笑得直不起身子,雲歌終於忍不住抿着嘴笑起來。不一會,全場的人都似乎壓着聲音在笑,連上官桀都笑望着孟珏只是搖頭。
大公子早已經笑倒在紅衣的懷裡,直讓紅衣給他揉肚子,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心中卻是幾分凜然。小珏的進退分寸都把握太好,好得就象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都聽他的號令,每個人的反應都在他的掌控中。小珏哪裡在乎的是輸贏,他要的只是上官蘭接下來的舉動,在座的“才俊”們以爲小珏爲了佳人而應戰,實際小珏的目標只是三個糟老頭子:上官桀、霍光、桑弘羊。
孟珏笑問上官蘭:“不知道第二題,在下可算過關?小姐還要出第三題嗎?”
上官蘭看着並肩而立的孟珏和霍成君,只覺得霍成君面上的笑意格外刺眼,心中莫名的惱恨,猛然端起酒杯,一仰脖子,一口飲盡,笑意盈盈地說:“我們出題,重視的本就不是輸贏,而是飲酒時增添意趣的一個遊戲。孟公子雖然已經贏了兩道,不過第三題我還是要出的,如果我輸了,我願意吹笛一曲,如果孟公子輸了,懲罰不大,只煩孟公子給我們在座各位都斟杯酒。”
懲罰不大,卻極盡羞辱,視孟珏爲僕役。
霍成君盯着上官蘭的眼神已經不是簡單的怒氣。就是原本想看孟珏笑話的霍夫人也面色不快起來,孟珏出身再平常,畢竟是她女兒請來的客人。所謂打狗都要看主人,何況是霍府的客人,還是她女兒的座上賓?
霍光神情未動,依舊和上官桀把酒言歡,似乎絲毫沒有覺察晚輩之間的暗流涌動。上官桀也是笑意不變,好象一點沒覺得自己的女兒的舉動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