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迫在眉睫,我也開始有些緊張,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關注其他事情。總覺得自己掌握的信息和資料不足,總覺得自己會錯過重要的事情,總覺得重陽節那天會下雨。
感覺整個人要抑鬱了。
但自前幾日遇到許孜然後,我反而淡定了,我沒有辦法讓所有事情都盡如人意,也沒有辦法讓所有人都對我有好感。
現在的我,只想好好辦好拍賣會。
這是我在宋朝過得第二個沒有親人的節日,第一個是二十多天前的中秋佳節。
九月初九,重陽佳節
今日是拍賣會的第一天。
早上大約七點,月兒將我從被子裡拔了出來:“雨寒姐,外面三位少爺等着呢。”我纔想起,今天居然已是拍賣會了。
而我,因爲有些緊張,昨天睡得很晚。
我急忙起身來洗漱穿好衣,未來得及吃飯,收拾好東西后,我匆匆抓上幾個糕點便趕出去。
大門旁,三兄弟都等着我,大家都妥善裝備。
風靖寒好像換了風格,有別於平時死板的青色和灰色,今日,他身着紫色長衫,正裝打扮。整個人神采奕奕,但配上他那萬年不笑的面龐,像極了畫中的秦始皇。
但是我不得不說,確實很好看。
不僅是他,連着靖宇靖恆,這個時刻,忽然都煥然一新。
人靠衣裝嘛,天生就對衣着感興趣的我忍不住評論起來。
“莊主適合穿紫色,可精神了!”我上了馬車,笑着隨口對他說道。
他看了看我,沒說什麼話,應是比較高興的吧。
靖恆也上下打量了他,點點頭。
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男裝,微微嘆口氣。想我一個花季少女,如今卻扮作男子拋頭露面,着實悲哀。
現下走在他們旁邊,就跟小廝沒什麼區別了,大大降低了我策劃總監的格調。
外面的車伕正弄着繮繩,我拿出自己包裹在手絹裡的糕點,慢慢吃了起來。靖恆瞧着我好笑的說道:“你也太饞了,小心噎着!”
我沒理他,等嚥下去後,方纔說道:“我怕待會餓!”
“你未用餐?”風靖寒皺着眉頭,盯着我,問出話來。
我點點頭,接過靖宇遞過來的水,大喝一口。卻因爲馬車忽然起步,我差點摔倒,手裡的糕點也掉到了地上。
這下沒得吃了,我十分鬱悶的喝着水。
急急的趕到裕全酒樓,那裡已一大羣人聚集着。裕全酒樓的王掌櫃見到我們,忙笑着迎了上來:“莊主,二當家,三當家,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只等你們來了!”
現下天色還早,我們進了正廳去,慢慢品着茶。
等到辰時一刻時,風靖寒宣佈可以開始了。
外面放起了鞭炮,這位王掌櫃,想的更是周到,請了舞獅隊。
一時間,裕全酒樓門前異常熱鬧,許多慕名而來的市民們都興奮的拍手歡呼。
額,一個文雅的品茶賞花會爲何要請那舞獅隊呢?又不是華山論劍,我有些囧。
過了不久,賓客陸陸續續到來,周圍人羣的歡呼也是一聲高於一聲
我們在門前的路上鋪上了鮮豔的紅地毯,當持有請柬的賓客來臨時,踏上紅地毯,頗有奧斯卡頒獎晚會的感覺,有可愛的小姑娘沿着路旁撒花。
風氏三兄弟已經出去接待貴賓,我在大廳偷偷的打着瞌睡。
一個丫環進了來,手裡端着一個盤,內有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我眼睛隨着那碗粥慢慢移動,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她將菜放於桌上,才又對我說:“季姑娘,可以用餐了!”
給我的?真不知道是哪位帥哥這麼細心,還給我叫了早餐。
用過飯後,外面已經逐漸熱鬧起來。
裕全酒樓後面千餘平米的院子,此刻足足容納了二百多人。細細看去,有輕搖紙扇的文人雅士;也有肥態橫生的富商老闆;有暢懷大笑的豪爽男子。
院子西北角被輕紗隔開的地帶,是女子聚集的場所,有雍容華貴,端莊典雅的貴夫人,也有嬌滴嫋婷,淑淑欲滴的大家閨秀……
我目光四處遊動,直到停留在西角落的一張繡凳上。
林紫煙,白衣勝雪,嬌豔欲滴,亭亭玉立,高貴典雅的輕憩在繡凳上。
微風掀起她的衣襬,像敦煌的飛天一般耀眼……
而她繡凳下方,原本盛開的嬌豔欲滴的一支菊花生生慘死。
我走過去到她面前:“紫煙姑娘,現下還早,不如隨我一起去廳裡歇歇可好?”
紫煙原本是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人羣,待聽到我的話時,方纔轉過頭來,目光微愣,應是認出了我。不過她涵養極好,並未多說,朝我盈盈一笑:“如此,有勞……公子了!”
言罷,站起身來,理了理裙襬,輕移微步,又踩死了一株菊花。
到了廳裡,我讓人給她沏了一杯茶。
恰在這時,風靖寒靖宇靖恆三人走了進來,他們看見了我,也看見了紫煙。
紫煙站起身來,向各位公子福了福身,風靖寒點點頭,方纔坐下。
沏茶的女子,爲他們各自端來一杯紅袍,大家坐下慢慢歇着。
一時幾人在大廳裡,也都未說什麼話,直到風靖寒看了我一眼,隨口問道:“可用過餐了?”
我看看他,點點頭。
只聽得靖宇笑道:“裕全酒樓就可用餐,何必去吃那隔夜的糕點。”
原來那飯菜是風靖寒給我點的。
我笑笑:“還是莊主想得周到!”
他倒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看也不看我,只是對着旁邊沏茶的姑娘說:“爲季姑娘也端一杯吧!”
姑娘端上茶來,我也乾脆坐了下來,輕輕抿了一口,好香。
“這是什麼?”我拿着杯子,好奇的問道,說實話,我不太會品茶。
“紅袍!”風靖寒看着我。
我看着杯裡的茶葉,綠葉,紅色的鑲邊,色澤鮮豔,清透飽滿,飲過之後,脣齒留香。我饞嘴的扎扎舌頭:“好喝!”
“紅袍茶,湯色橙黃明淨,味極鮮滑甘潤,厚而不濃,喉韻清冽,一級可達八杯甘。”靖宇看着我,笑着緩緩解釋道。
“真的嗎?”我又再細細抿了一口,口裡瀰漫着桂香的味道,久久不散,雖說茶苦,可這茶竟帶着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甜,正所謂苦盡甘來。
“紅袍茶有很多種嗎?”我又問道。
“或有吧,但其產量較小,風家只經營最好的這種,正是你喝的!”靖宇繼續爲我解釋道。
我皺皺眉頭,想起,那天晚上,默予人妖讓我喝的茶,他說,這是風家最爲出名的‘紅袍’。可我喝着,怎麼覺得和這味不一樣呢?那茶,涼涼的,喉間異常清爽,就像是夏日的涼風。可此刻喝的茶,香遠益清,回味無窮,倒像是冬日的一束暖陽。
“若泡茶方法不對,味道也是不一樣的!”風靖寒卻突然開口,說這話時,還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我知他定是在嘲笑我泡茶的技術,奈何大家都在,還有一位淑女紫煙,我扁扁嘴,也不和他一般理論。
心裡卻想到,看來那人妖不會泡茶的,好好的一杯茶全讓他毀了。
我實在是沒有慢慢抿茶的習慣,在現代,從不喝茶,平時喝飲料也是用灌的,現下坐在這裡慢慢小憩,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ωwш▪тt kǎn▪C ○
於是我,吹涼茶,索性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完,站起身來,對着他們說:“那你們先坐着,我出去轉轉就回來!”
靖宇他們愣在那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茶,似乎在黯嘆:這女子,毀了好好的一杯茶!
我扁扁嘴,心裡暗暗吐了吐舌頭,看着那底朝天的杯子,無比無辜的說道:“果真回味無窮,啊!一時忍不住,就全喝了!”
再看他們,風靖寒只是慢慢扣着手中的杯子,沒有看我,靖恆也差不多快憋不住要笑出來了。而林紫煙,只是微微笑着,繼而優雅的品了口茶。
我知道,我這樣品茶只能算是牛嚼牡丹。
他們倒也未再說什麼,我出了門去,其實我是想去拯救那幾株菊花。
外面人山人海,卻沒有幾人注意到腳下,我走至一處菊花被踢倒的地方,蹲下身,用手慢慢的把它們扶了起來。
這個過程,可得需要耐心,稍不注意,那菊花就毀了。
我來到紫煙剛纔放置繡凳的地方,正要蹲下去,忽然旁邊的人擠了我一下,我沒站穩,直往旁邊的菊花叢倒去。
天啦,馬上,我就要成爲謀殺菊花的兇手了。
還好,一隻手拉住了我,讓我免於跌了下去。
我驚魂未定,好不容易站起身來,轉過身,正想道謝。
卻見拉了我一把的那人,已經走遠。
紫色的長衫,質地不凡,在日光的照耀下特別耀眼。
我看着他,目光停留在他袖上繡着的那一朵嬌豔的梅花。
他拉了我一把,卻不等我道謝便快速離去。
我略帶詫異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想着,真是個奇怪的人。
不過能來這裡,定是身份不凡了,那朵梅花在他擺動衣袖的時刻翩然起舞,惹人注目。
我聳聳肩,人家可能也不在乎謝不謝的,就沒多在意,蹲下身來,把花扶好。
又有誰踩了一腳,還踩着死死不放開,完全不理我的怒目相視,我狠狠的瞪着那隻腳,大叫道:“喂,麻煩讓一讓!”
沒動。
“季姑娘真是好興致啊!”一個魅惑的聲音傳來。
我心下一驚,緩緩的擡起頭來,臉色暗了下來。
人妖!!!!!!!!
這丫的,今天倒還像個人樣,素白的長衫,頭髮規矩的綁在腦後,不似那天不羈的披在肩上。他後面,站着一個小廝,手裡託着一隻長簫。
他的招牌笑容,陰險的,狡猾的。
我站起身來,叉着腰問他:“你來幹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笑,自以爲顛倒衆生的說:“季姑娘盛情邀請,我怎可不來?”
看着歷史上最爲欠扁的臉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握緊了拳頭,又極力忍住,生怕一個激動將他踢到四川臥龍。
不,那樣會擾亂生態,真真一隻孔雀。
我何時邀請過你,我邀請的是許孜然,與你有何關係?
“許公子呢?”我瞪了他一眼,爲何只見人妖一個。
他看着我,隱去笑容,高深莫測的看着我:“我不就是嗎?”
我受不了了啊!別以爲你是許孜然的弟弟,我就不和你一般見識,等我叫了人來把你扔出去。
忽然,我覺得不對的一眯:“難道是你拿了許公子的請帖?”一定是的,這流氓!他沒有請帖,定是進不來的。又或許,許孜然根本就不想來,所以,才輪到人妖屁顛屁顛的跑來。
他笑,忽的從懷裡拿出一物,對我說:“你說的可是這個?”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裡的請柬,上面的梅花似隱似現,這是我爲許孜然設計的請帖。梅花,送給許孜然正好。看來,他終究不肯原諒我,更不要說來參加拍賣會了。現下這請帖又被人妖偷了來。
我有些沮喪的低下頭,忽聽到人妖在上方輕呲一聲,似在嘲笑。
死人妖,你哥哥的東西,你也好意思拿,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深刻鄙視。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指着他,氣極,偏偏又不知該說什麼?
“讓開!”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想再待下去,轉身準備離開,卻見他偏要擋在我面前。
不要惹我噢,既然小許公子沒來,我也不跟你客氣了。
我回身,一副就要離開的樣子,然後猛地轉過身,伸腳向他踢過去,啊,正中小腿,我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哼!
他看着我,眼微微的一眯。
我心裡暗叫不妙,轉身就跑。
啊!不好!撞到人了。
“對不起!”我慌慌的揉着額頭,連忙道歉。
“不礙事的!”溫柔細緻的聲音傳來。
我心中一喜,忙擡起頭來,“許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 殺手已上線。
女主是第一次認識他。但他早就認識女主了,從前面第9章女主拔孔雀毛的時候就認識了。
所以纔會在女主快要跌倒的時候路過順手拉了女主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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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以前紫色衣服是特有階層纔可以穿的衣服,經商人不能穿的,不過我個人比較喜歡紫色,感覺比較神秘,而且我沒法想象男豬腳穿着黑白色的衣服,所以大家也忽略掉這個bu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