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靖寒不把錢給我,也不讓我贖身,哼,凌雨環我一定找個當鋪當掉。
今日風靖寒不在莊裡,我也懶得去寒軒樓,於是我極其無聊的坐在寒軒樓前的池塘邊上,看着水裡的倒影發呆。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還有三年啊,三年啊!
“哼!”
恍若聽到什麼人冷笑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我飛快的轉過身,沒人!難道是我錯覺?
又轉過身來極其無聊的託着下巴,揀出包裡的糕點捏碎後全部灑進水裡。
魚慢慢移了過來,圍在碎屑周圍,慢慢吃食起來。我呼呼氣:“真可憐,風靖寒都把你們餓成這樣子了。”
忽然,不知從哪裡飛出一小塊石頭,直直落入碎屑中間,金魚驚恐的遊開。
我轉過身來,見假山旁邊正悠閒的倚着那個殺手,殺手居然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靠着石頭,似笑非笑。
他身着白衣,白衣下襬還帶着一點隱隱約約的紅色印記。
血?
難道,他又殺了人?還是,他還準備繼續殺人?
不同於那天的陰厲,此刻的他,口裡銜着一根小草,很是清閒隨便的樣子。
“你怎麼在此?”我站起身來,戒備的看着他。
他目光犀利的盯着我,緩緩一笑:“我要的獵物,在這呢!”
我立馬條件反射的後退一步,口裡鎮靜的問道:“什麼獵物?”
他看着我陰陰的一笑:“你是風靖寒的丫環?”
哼,明知故問。而且別提風靖寒,我現在看到他就煩。
“你到底是誰?”直覺告訴我,這什麼閔公子肯定有問題。
“祁冥逸!”他微微站直了身子,背離開了石頭。
祁冥逸?閔易?
後面兩個字的讀音相同,可哪個名字纔是真的?還是說他又是編了一個名字來騙我。
既是殺手,還是一個殺人被人看見的殺手,爲何會告訴我名字,就不怕我說出去?
“你又叫什麼名字?”他看着我,陰險的,高深莫測地問道。
他此刻氣定神閒的雙手抱胸,眼裡滿是笑意。
拍賣會那天你季姑娘叫來叫去那麼順口,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爲何要告訴你?”我瞟了瞟他,自己無聊的轉回水面,繼續盯着金魚。第一,我的名字只怕他早已知道。第二,就算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訴他。第三,我不想繼續和他說話。
他那日沒有殺我,現在又是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擺明了是戲弄我,我可不想遂了他的願望。
“因爲我告訴你了。”他倒是很風度的,繼續說着。
哼,什麼邏輯?
我也算倒黴,眼看要到手的鉅款被風靖寒扣押,現下又遇到一個更加變態的人。
我站起身,看着他,不太友好的說道:
“你自己要告訴我的,幹我屁事!”因爲心情不好,我也顧不得淑女了,後面一句粗話,倒是沒敢大聲說出來,只是小聲的嘀咕了聲。
他探究的盯着我,目光忽然變得危險:“忽然間如此大膽,看來你似乎忘了那晚?”
那晚?我被殺手嚇得大哭,是風靖寒救我,安慰我,熬夜陪我。哼,當時覺得風靖寒人真好,心裡特別感動。但是,與銀子的事一綜合,覺得他就兩個字:陰險!
爲了六千兩銀子,連信譽也不要了。
我本打算,待拍賣會結束後就把殺手這事告訴他,可現在我猶豫了。
他那種唯恐天下很亂的想法(兩次囑咐我不要亂說),只怕聽了這事,還會袖手旁觀,關鍵時刻犧牲我來成全他??
我盯着面前的殺手,也許是由於這幾日的氣憤,我反而不那麼怕他了。
因爲我知道怕也沒有用,風靖寒也不會幫我。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得過且過。
殺手的話,想威脅我?
生平我是最恨別人威脅我的。
“那又如何?”我有些生氣的撿起一塊石頭,使勁扔向遠處,卻不料砸到對面寒清苑房頂的瓦上。
“哐當!”一聲,一片瓦應聲而碎。
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殺手微微揚了一下眉,驀而放聲大笑。
說實話,我第一次聽見他笑,確切的說,到這裡來,第一次聽見男的放聲大笑。
風靖寒很少笑,笑,也是隻見其動作,不聞其聲的。靖宇和許孜然也是微笑居多。而人妖嘛,大多時候都是陰冷着臉,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冷笑。
傳說中的殺手,不都是目光凌厲,面色陰冷,終年不笑的嗎?
因爲,心軟,有人類的感情,只會讓他們變得心力不集中,稍不注意,就會被人殺掉。
爲何面前這位,還如此悠閒放浪。
只有一個可能,他就是一個三流殺手。技術不專業,殺個人被我這樣的菜鳥看到。殺完人後人頭亂丟,被我發現。完事後不好好處理現場,現下衣服上還有血。
我對他最後一絲畏懼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果然如同我所料想般,是個率直又火爆的女人!”他笑過之餘,盯着我緩緩說道,這過程中,目光一直鎖着我,未曾離開。
我看着他,心疼他年紀輕輕就瞎了。
他不僅殺人技術很不專業,連觀察力也不強。
我承認我自己確實有些直爽,但還不至於火爆吧,我這麼淑女的一個人……就算我是有那麼一點叛逆因子在心裡的,可我僞裝的很好啊!
“那是你的事,恕我不奉陪了!”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倚在石上沒動,臉上泛着絲絲笑容,我在心裡暗叫不妙。
“雨寒阿姨!”竣揚蹦跳着,從假山後面過了來,一搖一擺的跑到我面前。舉着手裡的弓向我示意。
他並未看見假山的另一側,正站着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雨寒阿姨,師傅今天教我射箭了!你看!”他舉着手裡小小弓,拉滿了,箭脫弦而出,飛了出去。
竣揚畢竟還是小孩子,他那個射箭技術,慘不忍睹。
箭飛了出去,卻直直的扎進了不遠處的草叢中。
竣揚飛快跑向箭落地之處,準備要撿回來。此時,他包裡原本裝着的一包珠子(估計是練暗器用的)撒了出來,掉落地上,他便蹲下來,慢慢撿着。
我自然是反射性的看向殺手的方向,卻見他正看着我倆,眼裡閃過一股少有的邪氣,忽然手微擡起來,袖子一張,一條什麼東西滑了出來。
可當我再看清楚時,卻傻在了那裡。
蛇!!!!!
還是眼鏡蛇,又叫五毒蛇。
它長約一點五米,通身深灰黑色,扁扁的身子,頭部橢圓,眼睛又圓又大,十分有神、令人恐懼。
它慢慢遊動着,四處尋找目標,頸部擴張的時侯,背部會呈現出一對美麗的黑白斑,看似眼鏡狀花紋。
眼鏡蛇,劇毒!
我心裡提緊了神,不住的打冷戰。全身雞皮疙瘩慢慢得冒,我最怕軟體動物,連毛毛蟲都覺得恐怖……
那蛇離我約有九米遠。我若跑開,絕對沒有問題,
可是,竣揚,就站在離蛇三米處,揹着着它,絲毫不知情的低頭撿着東西。
我若跑開,竣揚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
眼鏡蛇劇毒,咬傷後幾分鐘便可致命,而且,它的攻擊速度極快,只需零點一秒。相當於子彈的速度。
所以竣揚不能跑!絕不能跑!
我望向殺手,殺人般的眼光瞪視着他。他怎麼忍心對一個小孩子下手。
卻見他壞笑般看着我,將食指置於嘴邊,比了個噓的動作。
然後又搖搖頭,示意我不要動。
因爲我知道,眼鏡蛇雖然眼睛很大,但實際上,它的視力很差!只能看見近處約一米內的東西,對遠處的東西則視而不見。
而且,即使是近處的東西它也只能看到那些運動的物體,而對靜止的物體視而不見。
它的聽力也不好,它的天敵—田鼠深知眼鏡鏡的特點。只要一遇上,馬上佯死不動,以此逃過生死大劫,而松鼠卻沒有那麼幸運,它越跑,眼鏡蛇跟得越快,它鑽進石縫,正中眼鏡蛇下懷。
動物園裡飼養眼鏡蛇,都是將死田鼠掉在繩子上從它面前晃過,否則眼鏡蛇只能活活餓死。
殺手方纔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動。
所以,我們跑的話,竣揚只怕凶多吉少,可若不動的話,還有希望!
我站直身子,忍着胃裡涌起的一股噁心,平靜着聲對竣揚說:“竣揚,咱們玩木頭人的遊戲好不好!”
竣揚擡起頭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興致勃勃的轉頭看我:“雨寒阿姨,要是我贏了怎麼辦?”
“你轉回頭去,坐在地上,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能轉過頭來,也不能動,你若贏了,我給你講完《三國演義》裡的故事,好不好。”我有些心驚膽戰,生怕竣揚一高興蹦起來。
“雨寒阿姨你要說話算話噢!”他果真轉回頭去,很聽話的蹲在地上,乖乖的不動。
我心下稍微呼出了一口氣,但見那蛇只是慢慢的爬動着,並沒有發現我們。
“哼!”一陣冷笑又傳了來,不用我猜,我也知道是誰了,這混蛋殺手,此刻正等着看好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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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我卻不能動,我動了,竣揚會以爲我輸了,結束比賽。他若一鬆懈,蛇只怕會一躍而上。
那殺手,斜靠在石頭上,彎腰拾起地上的一小塊瓦片。置於手中把玩着,笑意深沉的打量着我。
我戒備的看着他,不知他又要怎麼樣。
他吐掉口中含着的草根,一揮手。
朝我的方向扔來一小塊瓦片,瓦片發出清脆的響聲,在我腳邊打了幾個轉後慢慢靜止。
而我,更爲毛骨悚然的發現,原本四處浮動的眼鏡蛇忽然高高昂起頭,頸部肌膚擴張拉直,變成扁平的形狀,像盛飯的飯匙。它伸縮着頭,快速向我遊動過來,越來越近,在距我腳邊不到兩米處停下。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殺手只是見過女主一兩面,但自拍賣會,莊主開始關注女主,殺手也開始關注女主了。
他說了一句話:我要的獵物,在這呢。
女主就是他的獵物。
哎,悲催的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