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雲點亮火摺子之後,周冰的廂房才漸漸的有了光亮,這時,正堯纔看清楚了屋子裡的情形。
屋子裡面有股濃烈的血腥味,瀰漫着整個屋子;屋子裡微微顯得有些混亂,牀頭以及旁邊的桌椅都有被動過的痕跡,但是卻並不嚴重;旁邊的那頭黑貓側躺地上,嘴口大張,怒目圓瞠,猙獰可怖;周冰則是癱軟正堯懷,氣息微弱,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海雲,怎麼樣?”眼看袁海雲急速的衝了過來,拿起周冰的手腕就開始把脈,正堯於是迫切的問道。
袁海雲沒有答話,而是繼續專注的號脈,同時,另一隻手周冰的眼睛,鼻子,嘴脣,上翻動了一番,然後以一種十分疑惑的表情看着正堯道:“奇怪,這個脈象…”
“到底怎樣啊?”正堯此刻倒是像是平日裡的袁海雲,而袁海雲卻如同正堯一般,兩人換了位似的一個賣關子,一個瞎着急起來。
袁海雲頓了一番,沉吟之後,看着正堯說道:“情況不容樂觀,現我先用銀針把他的筋脈暫時封住,待會兒我便回蜀州會館拿工具,需要做深一步的檢查。”
正堯點點頭,然後立即起身,抱起周冰,往韓府大院裡面跑去。這件事事態有點嚴重,必須讓韓國仁知道才行。
袁海雲緊跟正堯後面,一路叫喊,一路奔跑,不多時便來到了韓府大廳,而韓國仁以及寧安等人也都紛紛趕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生什麼了?”朱祿穎疑惑的看了看正堯,又看了看正堯懷的周冰,不解的問道。
然而平時話多,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寧安此刻卻變得異常的安靜,似乎她知道了些什麼一樣,然後鎮定的看着袁海雲道:“袁公子,周公子他怎樣了?不會有什麼大礙。”
直覺告訴寧安,周冰現的狀況很有與他們將要查的事情有關聯,畢竟周冰很有可能就是韓府家業的繼承人,而且今天的這件事又韓府裡面生了。
“現情況有些不明,剛纔我爲周兄進行了簡單的號脈檢查,現他的脈象有些紊亂,但是又不像是毒的徵兆,具體詳情,待我回蜀州會館把藥箱工具拿來,作進一步的檢查纔能有結果。”袁海雲道。
袁海雲可是號稱妙手小醫仙的大夫,他說的話自然很有具有權威的。然而對於他來說第一次檢查都不能檢查出什麼,這不得不令衆人對周冰的狀況有些擔憂堪虞。
“那好,有勞袁公子速去速回,韓某此拜謝了!”
韓國仁焦急的說着,整個人就差跪袁海雲面前。
“韓叔叔不必如此,身爲醫者,自然要救死扶傷,諸位此等候,下很快便回。”說完,袁海雲立即做了一個告辭狀,然後轉身出門,往蜀州會館而去。
正堯立即將周冰報到了內屋的牀上,然後示意旁人準備水和毛巾,完後一衆人則是屋子裡走來走去,焦慮不安。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攜着一個小木箱子的袁海雲再次出現了韓府,而與之一同前來的還有張誠和柳彥。
“閒話少說,趕快救人。”
正堯立即走到袁海雲面前,認真的說道。
袁海雲點點頭,然後徑直往牀頭走去。柳彥和張誠兩人都會意的給正堯點點頭,同時也向寧安等人打了一個眼色,示意打招呼。
“想不到三弟韓府竟然會遇到這等事情,我們之前還以爲三弟這裡逍遙快活把蜀州會館給忘了呢。”柳彥半開玩笑的說着,一旁的張誠也是訕訕的一笑。
“唉,此事說來話長,一言難啊。”
正堯可不是張誠柳彥想的那般過的輕鬆愜意,自從來到韓府之後,正堯可就沒有消停過,先遇到韓國仁大吐了一番苦水,說明意圖;然後又到韓琛的玉器行與韓琛交談,探聽口風;接着又到韓記銀號與嚴皓生衝突,鬧到京師提刑案查使衙門去;東苑與寧那墜湖,後又現周冰房間昏迷。這一切的一切聽起來確實有些匪夷所思,這才短短一日,竟然就生如此多的事情,連見慣大場面的柳彥和張誠兩人也都不由暗暗咋舌。
袁海雲牀頭耐心的施針,正堯一旁一一的對柳彥和張誠講訴這一日所生的事情,大約持續了一刻鐘,袁海雲這才收回工具,檢查完畢,不過袁海雲的臉上除了微微有些疲倦之一外,還有了一絲犯難之色。
正堯和一旁的韓國仁衆人見狀,臉上都出現凝重的愁容。正堯立即走了過去,定了定神,對着袁海雲輕聲說道:“怎樣?到底周兄是什麼症狀,有無生命危險?”
袁海雲往一旁走了兩步,旨不想打擾到周冰休息。
“經我方纔一番查驗,現周兄全身並無大礙,隻手臂上有幾絲抓傷的痕跡,這幾絲痕跡應該就是那頭白貓抓傷的。不過奇怪的是導致周兄昏迷的原因實有些不可思議。”
“哦?”衆人均是一驚。
袁海雲張望了一番,又看了看躺病牀上的周冰,繼續道:“我懷疑周兄之所以昏迷是因爲沾染了曼陀羅毒。”
“無色無味曼陀羅?又是蒙古草原上特有的?”柳彥不僅皺了皺眉,撅着嘴說道。
“《本草經》記載:‘曼陀羅花,又名風茄兒,山茄子。生北土,人家亦栽之。春生夏長,獨莖直上,高四五尺,生不旁引,綠莖碧葉,葉如茄葉。全身是毒,花子強,嫩葉次之,幹葉弱。’而據民間一些偏方記載,將花子搗碎研磨成粉狀,稍加稀釋,有麻痹功效。周兄所感染的應該就是這種毒,不過這毒性絕非一般稀釋過後的,其感染途徑也非比尋常,若不進行仔細檢查,一般的大夫很難判別出來。”袁海雲顯得很嚴肅,看來此事確實有點嚴重。
蒙古特有的曼陀羅竟然出現了韓府,這不得不讓正堯衆人感到有些蹊蹺。正堯到現已經與蒙古有關的人或者事打了三次交道,第一次是飛雲山遇到了化屍粉,再次又京城溫香玉苑遇到蒙古人安波爾沁,現又是曼陀羅,這一切的一切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但是仔細想來,這會不會與蒙古俺答部落有關呢?
正堯想到這裡終還是打住了,畢竟眼下重要的還是周冰的情況,於是正堯對這袁海雲說道:“那現可有解決之法?周兄會否有生命危險?”
看着周冰靜靜躺牀上,一動不動,呼吸也很微弱,正堯不禁有些擔憂的問道。雖然周冰與自己的交情不深,而且之前還曾生爭執,但是現相處下來之後,覺得周冰爲人不錯。加上韓國仁說過他的身世之後,也覺得有些悽慘,不由地,正堯對周冰還是多了一些關切之情。
“對對,冰兒他可有生命危險麼?”韓國仁也湊了過來,雙眼是期待和祈求之意。
“還好我及時用銀針止住了幾大要穴,沒能讓毒擴散,不過如果想要讓周兄恢復,還需要一段時日。”
“那就好那就好!”韓國仁終於展開了愁容,長吁了一口氣。
待一旁的正堯也以爲可以輕鬆的時候,卻見袁海雲依舊顯得有一絲犯難的說道:“不過我將要開的藥方裡面的一味藥卻是很難找到,韓叔叔可要有心裡準備,如果找不到這味藥,周兄即便醒來也只是一個神志不清的人。”
“一味藥?那是什麼?”衆人不禁再次疑惑的看着袁海雲,難道還有什麼藥連京城富韓國仁也買不到的?
“不錯。這味藥就是血靈芝。而這血靈芝十分罕見,據聞天山每十年纔會出現一株,而爲期只有前後十日,若想採之須得冒着寒冬大雪,步行到天山之巔採集。所以,此種人間難得的珍貴靈藥,確實難找的。”袁海雲顯得頗爲無奈,這種珍貴藥材,莫說一個普通的商人家,就是靖王府也難有的。
聽袁海雲說完,衆人都陷入了沉思,韓國仁本來放鬆的眉頭又再次緊鎖起來,而一旁的朱祿穎也好,寧安也罷,對於這血靈芝,確實未曾聽聞,想要出一己之力,也辦不到。就連一向閒適自若的正堯,此刻也開始有些犯難起來。
“諸位毋須擔心,我有這味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