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化身已經是夠扯淡的了,現在又冒出一個紂王轉世,就更加的離譜,再加上什麼佛祖天意因果報應,完全就是江湖術士的瞎掰亂造的無稽之談。
可就是這樣,卻見衆人都沒有表現出任何覺得荒謬的表情,相反,越聽那蓮花聖母這麼說,衆人反而越發覺得可信。那蓮花聖母越是說的離譜,不着邊際,就更加讓衆人感覺着蓮花聖母非同一般,全然將她當做真神一樣來對待,對她的話儼然就是深信不疑。
不怕瞎扯淡,就怕扯不圓。
而眼前的這個蓮花聖母就是一個扯淡界中的頂級高手,連靖王也表露出一副虔誠的神色,皇帝憑空消失了不去關心,反倒是在這裡盡情的聽蓮花聖母胡謅,不得不說她的確厲害,張誠也不禁深感佩服。
“聖母!你可知你所說的話是很嚴重的,絕對關係着大明江山的安危,切不可胡言亂語,妄下斷言啊!”
這個時候,張誠一臉緊張的看着蓮花聖母,兩顆眼睛閃爍出陣陣凌厲之光,態度之堅定,不言而喻。
要知道,這個所謂的蓮花聖母說的話絕對是震驚世人的。且不管是否爲真的,縱使是假的,那也絕對會造成恐慌,令天下百姓人心惶惶!而倘若是真的,那就更加不得了了,竟然讓一個昏君操縱大明江山數十年,那這個嘉靖就真的是該死了,而一個皇帝都成爲該死的人了,那也就意味着真的要改朝換代了!
如此一來,那……
張誠也不敢再繼續想下去,這後果,還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得了的。
“張大人切勿多言!聖母乃是觀音大士在世,她擁有無邊法力,切不可胡亂懷疑,以免得罪神明!”
靖王平復過來之後。立即打斷了張誠的話,他的反應與之前也有了很大的轉變。
只見靖王彷彿着了魔似的,全然一副蓮花聖母的信徒模樣,容不得他人對蓮花聖母有半點的懷疑。
其實,按道理,靖王是所有人裡面最冷靜,最理智的人,一直都是,沒有例外。如果換做以往,相信他一定會對蓮花聖母所說的一切嗤之以鼻的。可是現在的他,卻對其深信不疑,甚至還不容許他人去質疑,這與往常的靖王可謂是大相徑庭。
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靖王會如此的反常?張誠不解,十分的不解。
可是在靖王的面前,張誠卻始終沒有開口說出來,只能強行抑制着自己,不再多言。
一旁的寧安此刻似乎也已經微微平復過來,那激動的樣子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極爲的鎮定,倒是頗有往昔那果斷冷靜的寧安公主有的一比。
“聖母娘娘法力無邊,未知娘娘可知明君在何處呢?”
寧安一語既出,頓時驚煞旁人。連柳彥和張誠都不由地爲之一愣!
失蹤的人可是她的親生父親,是疼愛了她二十三年的好父親!
可是她在這一刻不但沒有表現出對嘉靖的關心之情,甚至連着急的心都沒有,反而是在問明君在何處。這確實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
說的好聽一點,寧安這是以大局爲重,心繫大明江山社稷。摒除一切私情,而說的直白一點,那就是大逆不道,完全漠視親身父親的表現!
或許可以說是鎮定冷靜,但爲免也太過了點吧。
對此,張誠又是一陣搖頭,突然之間,竟然發現自己所認識的世界好像全都發生了改變倒轉一般。
靖王不再是以前那個平易近人公正無私的靖王爺,公主不再是以前那個俏皮頑劣,精靈古怪的公主,柳彥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獨斷獨行,睿智爽朗的柳彥。
一切都變了,全部都變了。
蓮花聖母左手作揖,右手再起拈花指,淡淡的道:“無量壽佛!本座方纔掐指一算,發現明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有道是:‘朱門庶子龍騰空,離人歸來衣谷重。盈盈紫氣東來到,手把摺扇獨坐中’。”
一邊說着,蓮花聖母一邊開始唸唸有詞起來,好像在吟詩,但又像是在讀籤文,迷離的眼睛,投入的表情,恍若觀音親臨。
說話就說話,竟然還吟詩,吟詩也就罷了,可還吟的如此深奧,好深難以理解,不禁讓衆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覷起來。
“朱門庶子龍騰空,離人歸來衣谷重。盈盈紫氣東來到,手把摺扇獨坐中?”
靖王聞言,不禁跟着蓮花聖母也念叨起來,說着,同時還不忘向蓮花聖母投以狐疑的目光,顯然對此十分的不解。
柳彥也好,寧安也罷,乃至是一旁的張居正徐階等人,也都聽得是一頭霧水。
先前已經被蓮花聖母的什麼觀音什麼紂王的弄得一塌糊塗,頭腦不清醒了,現在又冒出這麼一句詩不像詩讖不是讖的七言句,就更加讓衆人是百思不得其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朱門庶子龍騰空,
離人歸來衣谷重。
盈盈紫氣東來到,
手把摺扇獨坐中。
這到底講訴的是什麼,其中又蘊含了什麼寓意,確實有點讓人捉急。
而此刻的張誠則是低着頭,沒有發話,也沒有露出那種狐疑的表情,相反,他卻是一直在心裡研究着這一首詩,直覺告訴他,這首詩既然從蓮花聖母口中說出來,還說就是指的明君之所在,就一定不簡單。
對於籤文解讀一事,張誠因爲比較喜歡吟詩作賦之類的娛性節目,故而多少還是有一點了解和研究的。況且之前在法華寺與正堯柳彥等人一同去求籤的時候,他也有過參與,所以對這些詩句歌詞之類的東西他還是很有興趣的。
於是,張誠在聽蓮花聖母唸完之後,心裡面也跟着嘀咕起來。
“朱門庶子龍騰空,離人歸來衣谷重。盈盈紫氣東來到,手把摺扇獨坐中。這一首詩,乍一看,像是七言律詩,但是對仗又不是很工整,裡面必定是暗藏玄機。”
雖然一時半會兒張誠並沒有研究出什麼來,但是他卻認定這一首詩絕對不簡單,相信仔細推敲,必定能夠看出端倪。
然而此刻的衆人又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起來,彷彿嘉靖憑空消失一事已經過去,並無什麼大不了的,相反蓮花聖母的話卻一下子成爲了衆人議論的話題。
到底這麼一首詩講的是什麼呢?爲何蓮花聖母要這麼說?她這麼說的緣由又是什麼呢?
一連串的問題在衆人的腦中可謂是糾結不堪,如同擰麻花一般,交織在一起,怎麼弄都理不清。
“恕我直言,聖母娘娘此詩實在過於深奧,我等衆人皆是難以理解,還望娘娘予以解釋一番。”
靖王尋思了良久,終究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不得不寧願丟了面子,也要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
如此的求問精神,也實在有點難得,一般人或許還做不到靖王這般。
“還請聖母娘娘解惑!”
寧安也拱手低頭說道,對這個蓮花聖母倒是極其的尊敬,簡直將其供若神明。
“還請聖母娘娘解惑!”
寧安一語既出,徐階張居正柳彥等一衆人也跟着低頭說道,齊刷刷的聲音好像一早就商量好的一樣,頓時將之前的嘈雜頓時給遮掩,一聲共鳴之後,又再次回到了寧靜。
蓮花聖母聞言,微微頷首,旋即道:“無量壽佛!這一首讖文乃是方纔本座動用無上法力向佛祖所求,因此佛祖爲了指點我等衆生,故而留下來的。而這一首讖文也可以當作籤文來看,解讀起來,自然也是一句一句的進行。”
“一句一句的進行?”
靖王和衆人再次不約而同的問道,顯然似乎變得更加疑惑了。
“無量壽佛!的確。從讖文表面來看,前兩句應該指的就是人名,而後兩句則指的便是對應的明君。且看這第三一句,‘盈盈紫氣東來到’,表面意思就是貴氣東來,有飛黃騰達成就富貴之意,而深層次的,紫氣指的便是帝王之氣,東來便是由東而來。”
“如果是這樣,那第四句‘手把摺扇獨坐中’之中,手把摺扇其實就指的指點江山的意思,而獨坐中便指的就是獨自坐在正中,隱喻的便是帝王之位?”
柳彥好歹也是個才子,經過蓮花聖母的一番提示之後,他便像是立即想到了什麼,於是就接着說道。
不過仔細一聽,如果蓮花聖母的意思沒有錯,那麼柳彥所接的也就很合情合理了。前一句暗喻帝王之位,後一句是明喻帝王之位,這一明一暗,交相輝映,倒是顯得十分的貼切自然。
“咦,好像聽起來應該是這樣啊!”
“世子的解釋與聖母的相差無幾,看來沒錯了。”
“果然就是指的帝王之位,難道真的就是佛祖的指示?”
“既然是佛祖的意思,那麼我們……”
“……”
在柳彥解讀完第四句讖文之後,一時之間,衆人又陷入了一陣沸騰,議論之聲不絕於耳,你一言我一語,太和門中已然成了一處鬧市。
“無量壽佛!世子果然聰穎過人,事實上,的確是如此。”
片刻之後,待衆人漸漸平靜下來,蓮花聖母微微抿嘴一笑,肯定了柳彥的說法,隨即,不禁下意識的往靖王點了點頭。
靖王見狀,不禁一陣眉頭緊鎖,一臉詫異的向蓮花聖母看了過去,好像心中還是有很多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