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鶴寨的位置十分巧妙,從遠處看去,完全混于山林之中,風吹草動時樹濤陣陣,絲毫看不出山寨的影子。
直到登上大鶴峰的半山腰,才能望見樹林後隱隱的山寨輪廓,全用石磚砌成的千鶴寨圍牆聳立在陽光下,牆外罩着樹籬用以遮擋面目。
“這就是我們千鶴寨了。”
羅威將他們領到一處石門前。
接着羅威將手放到石門前的機關上,輕輕轉動了一處不起眼的磚石凸起,接着千鶴寨的大門應聲而開。
“咦?今天怎麼這麼早——”
門裡的匪徒們愣了一下,隨即扯着嗓子喊起來。
“有客人來了,快去通報二當家和三當家的!”
謝長魚四人最終被迎進了千鶴寨的前廳。
二當家周克林身材結實,膚色黝黑,半截上衣纏在腰間,走起路來風風火火;三當家顏文平則是標準白面書生長相,骨頭細而腰瘦,舉止也斯斯文文的。
“四位都是雲水寨請的軍師?”
周克林略作寒暄就直截了當地問起來。
“克林兄。”
顏文平抿茶時咳了一聲,眼神示意他該對客人友好些。
“你心腸軟慣了,平時對着寨子裡的人,我沒意見,但對外頭來的,還是別輕易相信爲好,你忘了上個月廚子阿虎那事兒了?”
“克林兄說的是。”
顏文平依舊溫和。
“還請諸位見諒。”
周克林兩手交握放在桌上,儘管已做了努力,氣勢依然逼人。
“如今我們千鶴寨和雲水寨關係很僵,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這個關頭上,凡是有自稱與雲水寨有關的人,我都不能不防。”
“理解。”
江宴頷首。
“你想怎麼來驗證呢?”
“第一,你們既然是軍師,總要證明一下給我們看,武功也好謀略也好,至少要讓千鶴寨覺得花錢挖牆腳不虧;第二,爲防你麼是雲水寨的奸細,在我們攻破雲水寨前,你們不能走。”
周克林說完後,顏文平又做了補充。
“諸位,真不是我們不做人,雲水寨的奸細已經來過十八撥了,我們不能不謹慎。”
“所以我們現在是出不去了?”
謝長魚環顧四周。
“諸位既然同意來千鶴寨做軍師,應該就有這種覺悟。”
周克林指了指千鶴寨僞裝極好的樹籬高牆。
“你們進來了,如果有心,已經能觀察到寨子的外廓佈局了,這是我們近來改造的東西,不能泄露給外界。”
“明白了。”
謝長魚站起身來。
“我要商量一下。”
周克林表示理解,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你們覺得怎樣?”
江宴先開口道。
“從周克林的話看,至少千鶴寨對自己人還是挺負責的,現在待下去對我們也有好處,如果能把茂林山的水匪給剿了,對接下來去賀州山下剿匪是件便利的事。”
雪姬接着江宴的分析補充着。
“如果我們硬要闖,他們大概是攔不住的,但我們畢竟對茂林山不夠熟悉,如果出了意外,也不好處理。”
雪姬是安全爲上的。
“你呢?”
大家都看着葉禾。
“主子……”
葉禾忽然不好意思了。
“你要上茅廁?”
會錯意的謝長魚讓葉禾直接無語。
“不是,我的意思是,主子你有沒有聽見他們廚房傳出的味?好像是在燉雞。”
“我們昨天中午不也吃雞了嗎?”
江宴還記得他昨天架起柴堆,不斷翻烤雞腿的樣子。
葉禾:“……”
“他的意思是千鶴寨的更好吃。”
謝長魚幫葉禾補全了他沒敢說出的話。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謝長魚就向周克林介紹了一下。
“我們四個都是雲水寨請去的,來自北方平城,我叫謝池,以前在郡王府幹過侍衛,擅長記地圖做生意;這位叫嚴江,是用劍高手,這位叫阿雪,是用刀高手,差不多能給你們做武術指導。”
“這位……”
謝長魚轉頭看着葉禾,思考了一下措辭。
“苗疆人何葉,對美食很有研究,對毒藥更有研究。”
千鶴寨的人聽了兩眼放光,要是這幫人沒撒謊,寨子這回就賺大發了。
“打一架吧,讓我瞧瞧你們的水平。”
事實證明,江宴單手用劍連戰百人沒問題,阿雪刀不出鞘,只遊移在衆人之間,竟無一人能抓住她飄揚的衣袖。
葉禾一把塗毒扇子用得翩翩,扇骨精準飛到果樹上,一隻果子當場爛掉。
謝長魚則在最後進行了總結,用驚人的記憶力覆盤了剛剛的所有比賽。
經過幾個回合的比武,就連一直繃着臉嚴肅的周克林也露出了笑容。
“原來大家都是江湖豪傑,身懷絕技,只恨從前未能謀面,失敬,失敬!”
周克林這回放了心,人家都有這個本事了還不害人,肯定不是雲水寨的。
其他人也跟着紛紛感嘆,這雲水寨不行就是不行,居然才花五十兩銀子,太不要臉!
雲水寨因爲摳門而錯過人才,實在是他們活該。
“阿雪姑娘,幾位兄弟,你們有這等本事,只管放心住下,我們千鶴寨絕對不會虧錢你們的!只要你們能幫忙攻下雲水寨,什麼金銀財寶我們都肯給!”
晚飯時,謝長魚問起了茂林山三大寨子的關係。
“謝兄弟你問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周克林喝了口酒,激情講述起來。
“茂林山一開始只有我們千鶴寨一個寨子,一開始我們只是山匪,沒拓展水賊業務。”
“你們是原住民嗎?”
江宴皺了下眉頭,問道。
“最開始的兄弟們基本都是賀州人,你們從北方來的大約不知道我們的疾苦,沒有誰成心要住到山裡,還不是狗官不做人,朝廷也放任不管,沒有生路所以只好去搶。”
謝長魚雖然不太認可他的邏輯,但疑惑於此事的成因。
“周大哥,我們來的路上聽說賀州水賊猖狂,官府都管不了,咱們既然這麼厲害,怎麼會是被逼上來的呢?”
“君不聞苛政猛於虎。”
一直沉默的顏文平開口了。
“可爲何京中一點消息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