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天之後了。
看着白狐洞裡的擺設,還有那道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的倩影,心中不禁一暖,剛想開口說話,突然就被人捏住了鼻子,一張俏皮可愛的面龐出現在我的眼前,抿嘴笑道。
“白芷姑姑,白芷姑姑,陳宣大壞蛋醒了,陳宣大壞蛋醒了。”
聽着小七的聲音,我差點又被憋昏過去,特別是他的手還一直在我臉上摸來摸去,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個不停,裡面像是藏着無數個疑問一樣。
“陳宣大壞蛋,你趕緊交代,你是不是故意裝暈的,就知道騙白芷姑姑的眼淚。”
我一下子愣住了,小七這個小蘿莉對我的稱呼一變再變,從負心漢到臭陳宣,現在竟然成了陳宣大壞蛋。
而且最讓我莫名其妙的是,這個小腦袋瓜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誰沒事喜歡躺着裝暈啊。
不過當我看到白芷面頰的時候,心中還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此刻的白芷再沒有之前的嫵媚動人,彷彿像是一朵快要凋零的花兒。
面色蒼白,毫無血色,雙眼微腫,眼圈浮紅,不知道這幾天裡流了多少眼珠子。
“陳宣大壞蛋,你趕緊說話啊,你看白芷姑姑又要哭了。”
此刻,我慶幸有小七這麼個話多的小蘿莉在這裡,否則的話,面對如此的白芷,我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男默女淚,往往是最折磨人的。
“小七,你趕緊讓開,讓陳宣坐起來,他才醒,你不要折騰他。”
白芷輕蹙着眉頭,輕聲對着小七說了一句,小七這才憋着嘴,微微有些不情願的從我身旁挪開,還偷偷朝我比劃了一番小粉拳,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像是在威脅我一樣。
我不禁有些啞然失笑,看見白芷坐在我身邊,她似乎沒有絲毫的奇怪,將手放到我的額頭上,然後突然一下子撲到我的身上,聽着她哽咽的聲音。
“陳宣,你是不是要嚇死我。”
和白芷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我發現她越發的放肆,對我情意也越來越肆無忌憚,明目張膽。
我裝模做樣的咳嗽了兩聲,尷尬的笑了笑,甚至沒有伸手去安慰她,只是說道。
“就是太困了,睡得久了些。”
大概是我這種漠然的舉動,讓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原本撲在我身上的白芷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輕咬下脣,慢慢擡起頭,不再和我有絲毫的接觸,安靜的坐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
不過她的眼睛,一直望着我,像是想要望進我的心裡。
那裡,或許會有一個她想要的答案,哪怕答案往往不盡人意。
我沉默了許久,經過當日的一戰,我雖然只是敲了兩下夔牛鼓,但此刻依然四肢痠軟,特別是如此之近的聽到夔牛鼓的震響,耳邊總覺得嗡嗡嗡的的,腦子裡也是一團漿糊,疼的厲害。
“青丘,沒事了吧。”
我試探着問了一句,白芷別過頭看了我一眼,又飛快的埋下頭去,小聲說道。
“我阿爹他們說要謝謝你,你醒了,讓我帶你去大殿,你自己去看吧。”
我一下子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難道白雷死了之後,青丘還發生了大變不成。白芷扶着我起身,白狐洞外聽着一輛馬車,小七比我先一步鑽進了馬車裡,白芷則是坐在外面爲我趕車。
我不禁有些飄飄然了,一個九尾白狐,青丘女君,中興之主,竟然素手執鞭,爲我驅車,這樣的待遇,怕是當年的仙神也沒有過吧。
這個奇怪的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就沒有去深究,等到了大殿之時,我剛一邁入大殿,便發現此刻大殿之中除了狐帝之外,青丘的四名長老都在此地,而地上綁着的則是青丘大長老白徳。
他目光陰冷的看着我,臉上始終掛着一抹桀驁陰狠的神色,一雙眼睛似乎想要對我挖心掏肺,扒皮拆骨。
“拜見護法。”
我剛一進去,還沒有回過神來,青丘五長老,小七的阿爹突然對着我拱手一拜,聲如洪鐘的喊了一聲。
驟然。
白千和青丘三長老,四長老也是在愣了一下之後,紛紛對着我躬身拱手,口中喊道。
“拜見護法。”
我笑了。
聽見這四個字,我心中頓時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一個護法肯定不可能讓青丘的長老如此對待,但是在當日一戰之中,我卻是幾乎以一己之力救了整個青丘。
面對這四個長老的一拜,我很坦然的接受了,朝着他們微微一笑,狐帝走過來將我帶到了軟榻之上。
不過他的眼神,卻是有些奇怪。
不只是他,包括小七的阿爹,白千,還有三長老,四長老,他們在望向我的眼神中,都帶着一抹很奇怪,甚至有些忌憚的神色。
我瞬間皺了皺眉,想起白狐洞中白芷的話,不由得低聲問道。
“狐帝有話,不妨明說。”
狐帝依舊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我實在是搞不懂,大家好歹算是共患難的人,有什麼需要這樣遮遮掩掩的呢。
正在此時,一向不管事的白千突然走了幾步,對着我說道。
“陳宣護法,陛下和我等老傢伙感激護法對我青丘大恩,當日一戰之後,我青丘上下一心,叛徒白雷神魂俱滅,白徳也束手就擒。”
這些已經是我知道,或者看到的東西,我不需要他重新告訴我一次,我也不想居功自傲,藉此找青丘給我什麼。
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白千,他的目光有些閃爍,接下來的話,或許纔是最重要的東西。
只見白千吸了口氣,猶豫了一下,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緊接着,除了狐帝和白芷之外,其餘的三個長老也全部跪在了地上。
這一幕,不同尋常啊。
我心中猛的一驚,他們敬我,我能理解,但絕對不至於這麼卑躬屈膝,甚至在大殿之上給我跪下。
“陳宣護法,老夫今日有一個不情之請。”
果然來了。
我眉頭猛的一皺,目光深冷的望着白千和其餘的人,最後望向狐帝,發現他竟然在躲避着我的目光,甚至與我多了幾分疏離。
這是要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還是有別的事情。
我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我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耐着性子,聲音也驟然冷了下來。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