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記憶？！
我一下子楞住了，記憶這東西也能拿走的麼。
“你，你要我什麼記憶。”
我心中有很多個疑問，但是我發現酒鬼的態度一下子變了，自從我召喚出金劍之後，他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給我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反倒有些陰沉，甚至我能感覺到他對我隱隱有些敵意。
對，是因爲金劍。
當我和秦閻在他的客棧裡，那個聲音的主人想要抹除我的記憶時，說了一句“是你”之後，孟方的態度就變了，甚至主動將酒鬼的路引給了我。
此刻酒鬼在見到金劍之後也是這樣，我不知道金劍代表着什麼，還有他剛剛的話，金劍只能我一個人用，誰都拿不走，難道金劍還藏着我都不知道的秘密麼。
酒鬼的面色有些陰沉，慢慢飛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突然看到他的嘴巴一下子張開了，變得無比的巨大，甚至給我一種他能把這片天地都徹底吞噬的錯覺。
更讓我措手不及的是，他竟然一口朝我的頭給咬了過來，我還沒有反應，就感覺眼前突然一黑，一股刺鼻的氣味瞬間充斥着我的耳鼻。
“不要動，放開心神，我自己來找。”
這是酒鬼的聲音，我渾身不敢有絲毫的動彈，我知道，如果他若是想要殺我的話，他現在就可以一口直接咬斷我的脖子。
我的腦海之中突然多了一道影子，是一個人頭，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但是我很清楚，這就是酒鬼，他鑽進了我的腦子裡。
過了一會，我只聽到嗡的一聲，眼前一下子又明亮了起來，酒鬼陰沉着臉重新飛回了桌子上，沉默着沒有說話。
“沒找到麼。”
我心中也有些急，試探着問了一句，酒鬼擡起眼皮盯了我一眼，讓我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就聽到他沙啞的聲音響起。
“沒有，被人抹除了，但是沒關係，我們還可以繼續去找。”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我的身子突然一怔，完全不受控制了，而酒鬼直接飛到了我的頭頂，化作一枚巴掌大小的面具直接戴在了我的臉上。
這種像是有一萬根刺直接刺入了我的臉頰一樣，我想要伸手把他撕下來，但是手腳徹底的被禁錮了。
“你幹嘛。”
“不要慌，我只是帶你去尋找你失去的記憶。”
酒鬼的聲音就在我腦海中響起，我整個人一下子飛了起來，就像是一張紙片一樣，輕飄飄的感覺，而他則是帶着我來到我從綠皮火車上下來的地方。
“往前走。”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嘛，但是現在只能聽從他的吩咐，一直往綠皮火車開來的地方走，當我走到一座拱橋的時候，我正好看見上面的字——輪迴之門。
真的是輪迴之門！
在綠皮火車上，餘小可就給我說過，這是輪迴之門，我當時還不信，可是就在我匆匆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的時候就覺得有一種會死的感覺，眼睛都開始流血了。
難道現在，他要我繼續去看？！
當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酒鬼的聲音果然在我腦海中響起了。
“忍住，盯着前面的那些光，不要眨眼，我們去尋找你丟失的記憶。”
光？！
一下子我想起了在綠皮火車上看到的那種五彩斑斕，如夢似幻的光，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這些光在我的前面，但我總感覺它們又是在我的後面，甚至當我踏入這裡的時候，我已經分不出哪裡是前面，哪裡是後面。
我就感覺自己置身於一個四面八方都在飛速倒退，又像是在飛速前進的地方，我則是那個不動的點，一直站在那裡。
“放開心神，記住，沒有我的話，絕對不要眨眼，不然的話，可能永遠都出不來了。”
我吸了口氣，從酒鬼的語氣裡，我能夠聽出這樣做有多麼大的危險，但是爲了換九命草，我什麼都不怕。
其實在我自己的心裡，我也想要去看看我自己丟失了什麼，我的記憶到底是什麼，會讓我自己在千年前將它抹除。
我的記憶裡到底又藏着什麼秘密，天聖大人爲何在看到我的記憶之後會驚奇的說這兩個字，他是不是認識我，我當年是不是來過這裡。
如果我來過，我又做了什麼，是留下了東西，還是帶走了東西。
這一切，就像是一團迷霧籠罩着我的人生，而現在，我有一種想要將它徹底揭開的衝動。
光。
我看到了光。
無數的光從我的面前一閃而過，像是流逝的星星一樣，閃耀璀璨而又短暫。
一開始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彷彿只是在看一種奇特的風景，但是當我站在那裡的時間越來越長，當我看這些光越來越入迷的時候，我眼前的景象變了，變得不一樣了，好像這些光都匯聚成了不同的畫面。
我知道，那是我丟失的記憶。
痛，刺骨的痛，我感覺我的頭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隱隱約約之中，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銀甲金劍，身高八尺，從背影看來，就是雞鳴山的將軍，也就是千年前的我。
他手中提着一具屍體，屍體的胸口位置有一個大洞，沒有頭顱，金劍上還殘留着血跡，滴答滴答順着劍身往下低落。
他的面前很安靜，好像什麼都沒有，一片黑暗，但就在他將手中的屍體舉起來的瞬間，從那片虛烏之中伸出了一隻手，一隻擎天巨手。
“我要的東西呢。”
只聽到這一句話落下，從黑暗之中突然有一具九龍黑棺從天而降，我認識它，一定是它，這就是埋在雞鳴山將軍墓裡的那口棺材。
難道我將我自己埋葬的棺材竟然不是特意打造的，而是從鬼城之中出來的麼？！
正在這時候，眼前的一幕又變了，從黑暗之中走出了一道人影，巨大的披風籠罩着他的身體，我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是哪怕這只是記憶，仍然讓我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這是天聖大人？！
“這是你要的結果麼，真的就不管這蒼生了麼。”
熟悉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我很肯定，這就是他，就是天聖大人。
“蒼生？！”
金劍突然一震，嗡嗡錚鳴宛如龍吟，一劍插在大地之中，驚天的劍意彷彿要刺破這無盡的黑暗，直衝雲霄。
“她死，我死，她生，我生。”
簡單的八個字，可我看到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他面前的天地都在顫抖，從那無盡的黑暗中傳來了一道怒吼。
“可笑。”
天聖大人不見了，迴歸了無盡黑暗之中，而他笑了，笑得有些慘淡悲慼，劍指黑暗，說道。
“若有來世，天若阻我，誅天。命若攔我，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