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魏薇被怒極的卞夫人擅自下了獄, 卻沒受到什麼想象中的刑法伺候,管理監獄的人甚至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好好的曹操寵愛的女兒, 爲什麼一下子變成了階下囚。
卞夫人將魏薇下獄的理由是, 冒充曹操之女, 罪無可恕。但許昌縣令以爲, 這個理由滑天下之大稽, 曹操這麼長時間都沒說什麼冒充,你雖爲曹司空夫人,也不能隨意斷言吧?
鑑於曹操在外征戰, 城內最高實際掌權人暫時是曹丕,許昌縣令被卞夫人的“無理取鬧”弄得沒有辦法, 就去問了曹丕的意見。
曹丕一擺手:“此乃家事, 本官爲夫人之子, 不好直接勸諫母親。家醜不外揚,還請縣令從中周旋一二, 丕感謝不盡。”
許昌縣令自然連連說不敢不敢,是下官之責云云。
然而轉頭縣令就犯了難,一個無理取鬧,一個似管非管,曹操又不在許昌, 這可怎麼辦啊?
下屬給他出建議:“此事只在拖字訣。卞夫人硬說是假女兒, 丕公子又不說真假, 明顯有內情。現暫時不宜動魏薇姑娘, 只用好吃好喝供着, 卞夫人那裡只說是需審問一二才能定案。待司空大人回來,稟報大人後, 再做定奪。”
縣令親自問魏薇有什麼要求,除了出獄都能滿足她。按照魏薇的要求,給她帶了不少藏書,供她閱讀,然後就沒人管她了。因爲是專門安排,“住宿”條件也是一流,除了不能出獄,連洗漱都給了她一個封閉的單間,倒是與圈在司空府生活一般無二。
這一拖,就拖了幾個月。好像所有人都忘了,還有一個魏薇在牢獄裡待着。
207年的夏日,魏薇在紙上寫下孫武兵法讀後感後,在紙的左下角,畫了一個簡筆畫貓臉。最後一筆還未描完,一個聲音哭笑不得地在她的牢房門外響起:“過得挺逍遙啊?”
魏薇吹一吹紙上還沒幹的墨跡,平靜無波:“在這兒待了差不多五個月,早就學會自己找樂子了。”
獄卒忙不迭地將牢房門的鎖鏈打開,郭嘉斂袖,走了進來。
“書倒是不少,讀了幾分?”
魏薇瞄一眼桌上堆放的書籍:“兵法過半,謀書七八,哦,不知怎麼還夾進來一本道家經文,我也略翻了翻。”
郭嘉笑道:“致虛極,守靜篤?”
魏薇不急不緩:“萬物並作,吾以觀復。”
郭嘉撫掌大笑。
這兩句是《道德經》的原文字句,郭嘉說的是上半句,魏薇接的則是下半句。
“致虛極,守靜篤”,是郭嘉半開玩笑說魏薇靜心守氣,在獄中也這麼逍遙自在;
而魏薇剛好回以“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太陽東昇西落、人事往來複返,都不影響獄中的她讀書習文。
郭嘉攤開魏薇寫的兵法讀後感瀏覽了一遍,嘆息不已。
“尚可。少了幾分傲氣啊。”
魏薇不樂意了:“你這是褒是貶啊?”
郭嘉只是笑,並不直接回答,向牢房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尊駕移步,牢獄非相聚之地。”
魏薇起身,長時間的久坐讓她暈眩了一下,差點倒地,郭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她站穩後,郭嘉向她伸出手,非常自然地說道:
“走,我帶你回家。”
魏薇那一刻幾乎落淚,原來她在牢獄中這麼多天,並不是什麼都不在乎。
她毫不遲疑,很快搭上郭嘉的手:
“嗯,我們回家。”